“其實一民族之有今日結果的情景,全由他自己以往文化使然。”(《東西文化及其哲學》,梁漱溟著)一個民族的發展軌跡與發展方向確實受其文化的深刻影響。
一、問題的提出及其解決的必要
從“五四運動”或“新文化運動”以來,東西方文化(此處主要指中國與西方歐美之文化)的相互沖擊、碰撞異常激烈。在將近百年的歷史中,東西文化在中國時空領域里各自發展又相互“殘殺”,其間關系難解難分,以致似乎產生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中國傳統文化逐漸在消失,西方文化在不健全地突起,致使新時代中國大眾受到了根本文化信仰缺失的嚴重挑戰。
更不幸的是,現在更多地會發現,一些人極端鐘情于西方文化的種種(具體說是西方文化中的某些具體的不成系統的構成因素),更喜談一些基督教的神圣,西方種種物質創造的發達,文化哲學的偉大,精神上的高尚等等,并以之為風尚。此時,如果去談一些中國文化——“中國傳統文化”——往往不自覺地感到一種壓力,好像“中國傳統文化’’已成過去,新時代再談它就顯得古板、守舊,而儼然是一“古董”——這問題就嚴重了!
面對東西方文化的沖撞,我們終究應作何處理方為恰當,方能使中國更好的發展?
有人說,現在中國談西方文化是好現象,中國的不發達就是因為缺乏西方的東西,西方的發達就是因為他們的文化優于我們的文化。
當然,此刻我不能絕對地說談西方文化是一種壞現象。現在,中國在某些方面的確比不上西方,物質創造、器械發明不甚發達,精神生活亦有不及某些西方國家之處。但由此就能推究出西方文化就是好的、正確的,東方文化就是劣質的、錯誤的嗎?實際上,文化是無所謂正確與錯誤、沒有孰好孰壞之分的,而只有合宜與否的問題。
在此,我需有意識地讓大家感覺到一種必要性,對于所提問題不能再馬虎拖延,不得不對此問題來一個解決。如果有人說這一問題須后人慢慢解決,須容事態的發展去決定應作何處理——這只能成為一個并不成立的借口而已。對此問題解決的思考,在許久之前就已再容不得馬虎拖延了!
二、人類文化發展的三種狀態與態度
在現在可觀察、預見的范圍內,人類文化的發展可大體歸納為三種狀態,或是三種態度。
第一種為個性的發展、向前的態度之文化。如對大自然的改造、器械的創造發明、利害的計算、個性福利的注重及相關制度的萌生建立等等,像科學、民主的萌發。此種狀態是西方文化的傾向,其主要偏向對“物”的研究。第二種為具意欲自為調和、持中,尚情尚理精神之文化。如“仁者愛人”、“天地合一”、“孝”“忠”文化、倫理常德等等,以致物質創造發明不甚發達,無所謂科學、民主精神的誕生發展。這是東方文化(中國文化)的傾向,其主要偏向對“人事”(“入世”)的研究。第三種為超脫現世生活而別有所求之文化。這種文化傾向的根本點在于:處理問題的根本方法就是意圖從根本上取消問題的存在。如“禁欲”思想、“超世”思想,很容易引出宗教,它偏于對“心念”(“出世”)的研究,具有宗教傾向,像印度的傳統文化色彩。
按梁先生的觀點,人類文化本應有這樣一個發展趨勢,即人類文化在第一種狀態發展到一定水平后將會過渡到第二種文化發展狀態中,在第二種文化發展到一定程度后,人類文化會自然偏向對人“心”的研究——此處梁先生不主張所謂的宗教神秘生活——但中國的文化卻是一個“早熟”文化,即在第一種文化沒有好好發展的情況下提前進入了第二種文化狀態。這也就是中國傳統社會中人的個性不夠伸展、器械創造發明不甚發達、社會制度不夠健全的原因。
中國文化是第二種文化狀態,西方文化是第一種文化狀態。也就是說,東西方之所以形成現時代東西方文化、東西方歷史之間如此巨大的差異,其根本源動力即在于各自文化的根本之態度方向不同。東西文化的差異遠遠不只在于表象的東西(如有無科學、民主精神),而更在于文化精髓的不同、文化根本精神態度的差異,這才是東西文化、東西歷史發展軌跡之所以不同的癥結所在。
三、問題的回歸及其解決
面對東西文化的沖撞,中國將作何處理,中國文化的發展出路在何方?在未經過深入思考和研究之前,誰也不能作一個回答。經過以上簡單的介紹及力所能及的閱讀、學習之后,在此我不自量力地堅持一種方法。此方法雖然至少是我此刻贊同的一種方法,但萬萬不敢說此種方法即是解決所提問題的最佳方法。在此,我只是試圖通過這一方法引導朋友們對此問題再作深入思考,而得出更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法,或是此處主張的方法,或是其他更妥善的方法。
我不贊同所謂的全盤“西方化”或是“東方化”。中國是一個有著古老、渾厚文化底蘊的國度,也是世界上惟一的文化不間斷、不消失、傳統不更而持續發展的文明區域,成熟而自成一體系的文明深深地浸染了這一國度里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個人的心靈,即使此刻還未感受到已被此文化所深深熏陶的偉大力量。如果試圖清洗中國人的頭腦,全盤接受西方的文化,即所謂的“西方化”,不知怎樣才能對根深蒂固的文化熏染來一個徹底清洗?這種做法除了使中國人喪失根本的人生態度、文化信仰之外,不知還會有什么其他的結果!
對于排斥西方文化的“東方化”,當然亦是不可取的。當今世界千變萬化,科技與民主日益發展進步,世界全球化大勢不可逆轉,中國必須應時代之要求,同國際接軌,這就不得不對中國傳統的做事規則與做事方式提出挑戰,倘若一味的保持方式的傳統,未免也不太合時宜了。
至于所謂的“東西調和”論(受梁先生的影響),我卻是最為反對的。一種文化之所以為一種文化而有別于其他,就是因為此種文化有著一種特別的根本精神態度,區別于他種文化的自我狀態。主張“東西調和”論的人們恰恰沒注意到這個要害。一種文化在骨子里自有一種根本精神根本態度,僅憑感覺或文化的不同表象而要求把不同的根本精神、根本態度調和在一起弄到恰好,怎么能來那一種恰好的調和?有兩種精神態度即為兩種不同之文化,一種文化出路只能涵有一種根本精神態度。所以,在此最為反對的就是“中西調和”的論調。
那么對上面所提問題,中國的出路將在哪里?如果按前文的思路是否可以得出如下意見:中國需奠定一種根本的人生態度,中國固有文化精神不可變,但現時需要把西方部分文化(如科學、民主)作一種手段(改造一番),最后回歸到我們固有的文化之上。就像佛教在印度是無神論宗教,在佛教傳人中國之前,有誰預想到了完全中國化的佛教(中國佛教已不僅僅成了有神論的宗教)會在中國產生?這里的方法看似像“東西調和”論,其實根本不同。
受淺薄學識、言語文字與表達方式所限,以上文字空泛淺薄,自有眾多不當之處,懇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