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梯田美如畫

家鄉的梯田，氣勢恢宏，令人振奮。春天滿眼翠綠，夏天稻花飄香，秋天稻谷金黃，冬天銀光閃閃。梯田大則半畝，小則為一米見方。村子背后是四季長青的森林，村腳是一條彎彎的河流，河畔兩邊是梯田。這些人做天成的生態系統與壯族文化的巧妙融合構成了一幅如詩如畫的美麗畫卷，它不但是一片美麗的田園風光，而且還是一部充滿濃郁壯族文化色彩的典籍。

民歌對唱，是家鄉獨特的民族文化，通常在田間地頭，街頭巷尾進行著。記得在那兩岸梯田的結合部，一直通向遠山的獨木橋兩頭，常常相聚著三四人至七八人不等的對歌群，擺開梯田似的陣勢，通常由一個人開唱，然后自動接替，歌詞動人心弦，歌謠寓意深遠，以歌來唱那高入云端的梯田美景，以歌來頌揚壯家富裕的生活。你夸我美麗賢淑，我夸你勤勞勇敢。對歌中有問有答，聲調清爽悠揚，歌聲像山澗淙淙的溪水，參與者癡癡地聽著，盡情地享受這份美妙的天籟。壯鄉的民歌是由真、善、美孕育，它的靈感來自內心，也來自神的世界。

梯田在壯家人心中猶如天賜物主，年年以祭龍、祭田、嘗新等節日來紀念“田”。祭龍節是以農歷三月第一個屬龍日過節，以求田間莊稼風調雨順，六畜興旺，有好收成。祭田節是農歷六月第一個屬豬日，家家戶戶殺雞，包糯米粽粑到稻田里祭田，拜謝田公地母，滅蟲免災，保佑五谷豐登。嘗新節則以農歷八月猴日過節，戶戶殺雞，家家煮肉，從梯田里采來新谷，煮新米，祭獻祖宗，以求糧茂年豐。家鄉還有一道亮麗而獨創的手工藝品，那就是富有民族風格的壯錦，它以棉紗為經，絲紗為緯，經線一般為白色，緯線用各種色彩織成；還有女性穿著的褶裙，繡花鞋的花邊圖案；還有多以木板橫裝的“桿欄”住房。社會所公認的壯家人好客，那是不論認識與否，只消進得屋來，主人將會倒茶敬煙，使你猶如到家的感覺。那是源于老輩人的教誨，說是人與人之間就像梯田一樣相互依托，才會對人類有貢獻。這也不難看出家鄉人的衣、食、住、行無一不與梯田密切相關。這些質樸的民風鄉情在我心中久久不能抹去。

為重睹飽含民族文化意蘊的梯田，寄托心中的企盼。中秋時節，我隨省里來的攝影采風團踏上了回鄉之路。當汽車從柏油路轉進林區公路在艱難地行駛時，就頓然感覺到自己和布亞大山都一樣年輕了許多，而且立刻就觸摸到千年古村走向文明時代的強勁脈搏。我沉浸在家鄉日新月異的巨大變化，和氣勢磅礴的梯田不斷在吸引著城里的文學和攝影家的采風而高興時，汽車又從林區公路的壩達村拐上一條山間便道，行至半山腰，一眼看見了曾經養育過我的那條蜿蜒曲折的小河，她還是那樣不停地緩緩流過那狹窄的壩子，小河的水依然清光流轉。

我們溯流而上，兩岸梯田列隊頷首，側目致敬，我們便有君臨天下般神氣高揚，汽車在山間便道行駛則猶如在田間穿行。金黃的谷穗低垂，一陣陣微風吹來，谷浪滾滾，好一派豐收的景象。美麗的景色撩撥得攝影師們摩拳擦掌，他們執意下車徒步，登上最高梯田，沐浴著習習的和風，欣賞著壯鄉秀麗的梯田美景。他們紛紛選點，支起三腳架，等候陽光，獵取最秀麗的景色，攝下最美好的瞬間。我逐一欣賞著攝影家們是怎樣捕捉美好的鏡頭。我發現他們從不同的視角去展示壯鄉綺麗的田園山色，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和欣欣向榮的壯鄉新生活。省攝協李老師贊嘆道：嘿，這些梯田的景色就像是活的，流動的，猶如一位多情的少女，永遠向你展示她婀娜多姿的倩影……。

這時，一隊掛著鈴鐺滿載包谷而歸的牛車輾至跟前，為首的車主看見身穿馬褂的攝影家們便問：“您們在稻田里整哪樣，是鄉長領您們來的嗎?”

領隊的季老師回答：“我們是來采風的，鄉長沒來!”

那人又說：“采蜂，今天天氣不好，蜂子高飛就看不見了，我們在對面山已攆得一窩，晚上和我們一起去燒吧!”

我想他們一定是錯把藝術采風誤認為是村民的“采蜂”了，但從舉止上看他們的相邀是真誠的。

回到家里，餐桌上擺著正宗的壯家飯，有南瓜、酸筍煮芋頭、紅豆米、連渣澇、花生、雞和臘肉，還有一盤蜂兒，飲用自釀的小鍋酒。晚餐是豐盛的，但弟妹卻說：“二哥事先也不打個電話來，沒有準備，哪樣菜也沒有，請各位老師多多擔待(包涵)了。”我在外工作三十余年，難得回一趟家，心里自然很高興，就舉杯相邀。也許是第一次吃上原汁原味的“壯家”飯，或許是弟妹熱情賢惠的緣故，從不飲酒的李老師卻開了戒，而且喝得很多。

在回城的路上，少言寡語的張老師也神采飛揚，她說：“如此清秀寧靜的田園風光，如此美麗的梯田，但愿它能成為國家AAAA級普者黑景區尚待開發的新景點”。還有壯鄉的房屋也在變化，過去的桿欄住房多以板壁圍裝改成石墻，堂屋是光滑的水泥地板，只是多了一個沒有火塘的遺憾，村莊比過去更加秀美……。這時，我突然想起了壯族作家黃懿陸先生對家鄉的贊美，“如果說祖國是綴滿珍玉寶石的巨幅錦屏，那么，我的家鄉就是錦屏邊上的一顆明珠，它永遠閃爍著瑰麗的光彩，絢麗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