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中的ＦＤＩ政策創新

摘要：FDI對于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具有特別意義。對該地區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就FDI選擇因素來說，東北三省具有較大的同質性，省際差異并不顯著；區域層面上，該地區市場優勢明顯，但科技創新明顯滯后，勞動力成本也較高；省際層面上，市場潛力、區位優勢、勞動力成本等因素從正面影響著FDI布局，而科技創新能力不足和基礎設施滯后則是三省共同的不利因素。在省內層面上，遼寧具有市場優勢但科技創新能力不足、勞動力成本較高；黑龍江較小的經濟規模構成了FDI的嚴重制約，而吉林在各方面基本處于相對劣勢情形，提出了相應的政策建議。

關鍵詞： 東北振興；老工業基地；FDI；實證分析

中圖分類號：F403．5 文獻標識碼：B

一、引言：FDI政策創新與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

東北是中國主要的老工業基地，又是東北亞經濟圈的核心區域，區位優勢和戰略地位不言而喻的。改革開放以來，該地區雖然發展較快，但與沿海發達地區的差距則迅速拉大，在全國總體經濟中的地位也在降。以1992年價格為不變價格，在1993－2003年間，東北三省GDP占全國的比重從10．9%下降到10．2%。這種情況的發生，與國家的區域差異改革政策是分不開的。

理論分析表明， FDI（外商直接投資）通過彌補資本缺口提高投資質量（錢納里和AM斯特勞特，1966）^[1]、產業結構升級和技術進步（王洛林、江小涓，2000）^[2]、就業創造和貿易擴展（胡祖六，2004）^[3]等渠道作用于中國的宏觀經濟增長。對東北地區來說，FDI方面的不足影響了經濟快速發展，成為振興的基本瓶頸之一。可以預測，就FDI的增長貢獻來說，該地區也低于東部和全國平均水平。假設規模報酬不變，生產函數是希克斯中性技術進步的，以Y表示產出，Kd、Kf和 L分別表示內資、FDI和勞動，At是技術水平。可設定雙對數回歸模型：

注：1.所有變量的顯著性水平都低于1％。2.東部地區包括京、津。冀、魯、蘇、滬、浙、粵、閩、瓊等十省（直轄市），中部地區是指豫、晉。鄂、湘、皖、贛六省，東北指遼、黑、吉，西部地區沒有包括重慶的數據。

FDI與經濟發展的關系是復雜的：FDI是經濟發展的結果（J．H．Duning ，1981；T．Ozawa，1992）^[4]，也是經濟發展的原因。可以拋開因果檢驗，直接運用回歸結果的判決系數判斷FDI的增長效應：判決系數越大，表明FDI的增長效應越大，反之則反。由此推論，就FDI對增長的重要性來說，東北地區低于遠低于東部平均水平，甚至低于中部地區。這充分表明，FDI影響了東北振興。筆者試圖在區域和省際兩個層面上對其FDI影響因素進行實證分析，為該地區FDI戰略轉型提供必要的理論依據和經驗支持。

二、文獻綜述

改革開放以來，FDI大幅度涌入中國，且存在巨大的區域差異。對此，運用FDI區位選擇理論的基本框架，國內學者從城市、省及城市三個層面對FDI選擇因素進行了理論與實證分析。實證分析方面，劉榮添（2005）^[5]和楊曉明（2005）^[6]的研究頗具代表性。楊發現：中西部地區的FDI具有一定的聚集效應，其它因素如土地的機會成本、城市職工平均工資、交通、市場、教育等則沒有統計上的規律性。一些文獻（楊大楷，2005；江小娟，2002）也對FDI區域布局的動態變化也進行統計分析，其結論基本相似：中部FDI增速較快；西部增速變化較大，比重呈下降趨勢；東部增幅下降但仍占絕對優勢。楊大楷（2005）^[7]和江小娟（2002）^[8]等還對各地區FDI選擇因素問題進行了定性分析。

在這些文獻中，東三省是分裂的：遼寧被當成東部地區而黑龍江和吉林則納入到中部地區。在國家實施東北振興戰略的今天，這種處理是不妥的。上述文獻有技術方面的缺陷。比如說，楊（2005）和劉（2005）等使用的是面板數據，運用的方法卻是古典回歸。迄今為止，利用面板數據所要求的回歸技術來分析東北FDI區域選擇因素差異的研究還是空白。筆者在此對該問題做一基本分析：影響東北FDI布局的主要因素是什么？ 省際層面上，FDI選擇因素在整體上是否存在實質性差異？東北三省各自的稟賦情況如何？

三、東北地區FDI的統計描述：總體地位的相對下降，省際差異較大

在1993－2003年間，東北FDI絕對量從17．8億美元增加到2003年的33．36億美元。在相對方面，則呈現下降趨勢：在1993－2003年間，該地區FDI年均增長只有5．43％，雖高于西部，但低于全國平均水平（7．7％）和東部地區（8．23％），更低于中部（9．7％）。在這期間，東北FDI占全國(為區域合計數，不含部門數－筆者注)比重從6．54％下降到6．03％，減少了0．5個百分點。尤其與中部地區相比，它面臨著強烈的競爭壓力：在1993－2003年間，中部FDI在全國的比重從6．7％提高10％，增加了3個百分點。在內部結構方面，東北地區FDI也是高度非均衡的（見表2）。

表2顯示，FDI布局是嚴重兩極分化的：吉林和黑龍江兩省微不足道，遼寧卻一支獨秀。在樣本年間，東北地區2/3以上的FDI流向了遼寧省。更令人擔憂的是，在1993－2003年間，黑龍江和吉林分別下降了3．4個和9．7個百分點；與此相應，遼寧比重卻上升了近14個百分點。這是統計發現。其中的機理有待于進一步的實證分析。

四、東北地區FDI：理論推導、模型設定、數據選取與實證分析

（一）理論推導、變量界定、數據選取與模型設定

一切影響區域經濟增長的因素，都對FDI施加了不同程度的影響。為使模型盡量簡單化但又不失代表性，也考慮數據可獲得性，卻忽略了制度因素，主要選擇要素、聚集效應和市場等經濟指標。在勞動力成本方面，以各地區職工的平均工資表示。土地級差地租主要源于區位，它對于出口導向的FDI來說具有較強敏感性，以外商投資企業出口總值來表示區位和市場動機。在知識與技術方面，教育年限決定著人力資本存量，一些研究以研發經費作為度量科技進步的基本指標。在中國，大部分研發經費是事業費用，用于技術創新的比例并不很高。經費只是反映技術的投入，更重要的應是產出。我們以專利批準量來度量技術創新能力，以GDP表示市場規模。在外部性或溢出效應方面，它主要源于產業集群和基礎設施狀況。對于前者以FDI存量來表示，這意味著它存在路徑依賴或自我增強效應。公共資本范圍較廣，也難以合成。有些研究（謝正勤，2003）以固定資產投資表示公共資本或基礎設施。中國公共財政體系仍未建立，相當部分固定資產投資用于經濟建設，以固定資產投資來代表基礎設施是不妥的，筆者選取公路和鐵路密度這兩個指標。選取變量如表3。

得到基本數據之后，需要確定模型的數學形式及檢驗方法。根據FDI理論和我們對變量定義和選取，可對FDI設定簡單的函數形式：

為對（2）式進行回歸，設定雙對數回歸模型，即：

對面板數據進行回歸分析時，需要對模型形式進行取舍和設定。面板數據的形式，根據擾動項性質的差異有基本模型（古典模型或合并模型），固定影響模型和隨機影響模型等，具體形式是：

形式1：約束模型（或合并模型）

其中β′為行向量，表示各系數（含常熟項）；ln(X)為列向量，表示各解釋變量或回歸因子；ε為擾動項。在約束模型中，擾動項之間沒有時間序列相關，沒有組間異方差性和橫截面相關性，常數項和斜率都是相同的。

形式2：固定影響模型

上述中，各變量斜率相同但常熟項不同的，跨單位的差異可由常數項的差異來表示，擾動項受單位（i）影響。如果把擾動項的下標變成時間t，模型則表示擾動項之間存在序列相關性。

形式三：隨機影響模型

在隨機模型中，擾動項既受單位影響，也與時間相關，也可能存在時間和單位的混合誤差。對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嚴格地說，需要分別選取pool ols、fix effect model和random effect model等三種模型形式，并進行兩兩檢驗。筆者討論影響FDI區域配置效率的地區差異問題，感興趣的是橫截面（區域層面上）的差異對擾動項的影響，所以主要在合并模型和固定模型之間進行選取。合并模型（pool ols）和固定模型的檢驗方法是F檢驗。F統計量的計算方法是：

其中R2 為判決系數，u為非約束模型，而p則表示合并或約束模型，n、K分別是單位和自變量個數。將F值與F臨界值進行對比，便可對兩個模型進行取舍。如果F統計量大于臨界值，則拒絕原假設，選擇固定影響模型；反之，則選擇合并模型。

（二）實證分析：東北FDI選擇因素整體判斷

根據選取變量，運用總體數據對對東北地區的FDI選擇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下：

在總體上，選取的七個變量能夠較好地解釋。但鐵路和公路里程，外資企業出口等因為都未能通過檢驗。令人驚訝的是，該地區的勞動力成本方面也沒有優勢，該變量竟然也未能通過檢驗。在技術方面，東北地區技術狀況不利于吸收FDI。顯然，雖然該地區制造業比較發達，但技術創新能力嚴重不足，從而制約了FDI的流入。在聚積效應方面，該FDI對該地區仍然處于比較搖擺的狀況，路徑依賴作用比較微弱。我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該地區廣闊的市場前景對FDI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市場規模每增加一個百分點，將使FDI增加8．77個百分點。

以上是東北地區FDI區位選擇的整體情況。現在需要了解所選變量作為整體是否對各省FDI存在結構性差異。利用面板數據進行的約束回歸（Pool OLS）結果是：

合并模型的結果比總體數據要理想許多。模型的總體解釋力大93．5%，變量中除聚積效應之外，其余都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通過檢驗。再進行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結果如下：

模型

F統計值為1．7698，小于F0.05(2，23)=3.42F0.01(2，23)=5.66。東北三省雖然在FDI規模上面存在巨大差異，但就選取變量對模型的解釋方面，不能拒絕原假設。也就是說，接受合并模型。這再次表明，東北三省不但具有文化的統一性，作為區域經濟單元，其同質性是比較大的。

雖然東北三省具有較強的同質性，但分析一下三省各自FDI選擇因素問題，對了解其中的細微差別，也是有必要的。對于分省數據，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

表4表明，東北三省的稟賦存在一定程度的差異。遼寧的市場潛力對外資有較大的誘惑力，但外資對該省仍然表現出相當程度的猶豫，聚積效應竟然為負；而且，該省在技術創新方面也存在明顯的劣勢。黑龍江盡管FDI規模較少，但出現了寶貴的聚積效應，該省市場潛力對吸收FDI帶來較大的負面影響。吉林FDI規模非常有限，乃至所有變量都不具有較好的統計特性。

（三）模型分析

在總體上，東北地區作為一個區域經濟體系，它在吸引外資方面的競爭力令人擔憂：除具有市場潛力優勢之外，其基礎設施投資不足、科技創新能力較弱、勞動力成本較高、區位稟賦較差。這種現象產生的原因，可能與該地區經濟體制改革滯后，市場發育不足密切相關：非公有資本在進入基礎設施領域受到較大的限制；企業研發投入不足，科技創新能力差；勞工用工制度中競爭機制尚未完善，職工工資剛性問題突出。

在省際層面上，我們選取的變量具有令人滿意的解釋力。省際層面上，市場規模和市場潛力，勞動力成本，區位等因素的作用非常重要。其中的機理是顯而易見的：在區域內部，勞動力成本仍然是影響FDI省際布局的重要因素；區域也比較重要，尤其是遼寧因其有大連這樣的港口城市而具有顯著的區域稟賦；區域內部的聚積效應則表明，FDI主要集中于主要大連和沈陽等經濟中心城市。在區位內部，技術對FDI的布局影響沒有實質性影響，是因為FDI動機可能基于本地市場和勞動力密集型產業，對技術要需求不甚強烈；在鐵路建設難以短期突破的情況下，公路尤其是高等級公路建設滯后不利于吸收FDI。

在省域內部，各地資源稟賦的差異是較大的。遼寧盡管在市場規模方面存在較大優勢，但其科技創新能力令人擔憂。可能是投資環境欠佳，該省在吸引戰略性投資方面面臨較大的挑戰。黑龍江和吉林在總體上看，都沒有什么競爭優勢。

五、簡要結論和政策建議

結合回歸結果，可以較為謹慎的得到如下結論：FDI對東北振興具有重要意義；東北三省作為區域經濟體系，其同質性是比較高的；該地區FDI無論在存量方面還是在增量方面，相對于中部地區來說，它都處于不利的競爭地位；就其稟賦來說，它面臨著高勞動力成本、科技創新能力不足、基礎設施投資不足等困難。在省際層次上，盡管三省的同構性較大，但差異還是存在：遼寧具有市場優勢，但外資短期目的性較強，而且該省的科技創新能力明顯不足。黑龍江的經濟表現差強人意，對FDI產生了顯著的抑制效應。吉林的情況更令人擔憂，不但FDI存量較少，而且在引資方面的競爭優勢也非常不足。

在政策方面，根據分析結果，可在國家，區域和省際三個層面上給出我們的看法。就FDI配置布局來說，由于其產出彈性自動向西逐漸提高，國家實施均等的對外開放政策，引導外資更多的流入東部之外的地區，將對提高整個外資的產出水平，進而提升外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是十分必要的。對國家的東北振興政策方面，該地區的主要問題在于體制問題和投資環境，政策重點在于促進該地區培育市場機制。在省內，遼寧省要鞏固吸收外資的成績，最重要的是充分發揮其區域優勢和市場優勢，并提高科技創新，改善投資環境，改革工資勞動人事制度，從而增添勞動力優勢。黑龍江省作為東北亞經濟圈的核心區域，需要充分挖掘其區位優勢，并克服市場規模等方面的劣勢。吉林省的情況令人擔憂，需要以吸收FDI為突破口，全面推進體制改革，使外資對其增長的應用作用得到發揮。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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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王洛林，江小娟.大型跨國公司投資對中國產業結構、技術進步和經濟國際化的影響（下）［J］.中國工業經濟，2000（5）：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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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商務部和中國社科院聯合課題組.我國外商投資梯度轉移問題研究［J］．中國工業經濟，2004（4）:5－12.

(責任編輯：呂洪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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