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基于對上海、武漢、成都市近郊型農家樂業主問卷調查的實證分析,得出業主在民主決策、就業、促進家庭和諧和事業傳承等家庭相關目標的調查結果,通過進一步分析,得出研究結論如下:3地業主均表現出決策的民主意識;農家樂使家人有更多團聚機會,促進了家庭的凝聚力與和諧;農家樂促進了家庭成員就業,但作用相當有限;業主對農家樂未來家庭傳承的反應大多比較冷淡。另外,3地業主由于受教育程度、價值取向、家庭就業結構和經營狀況的不同而呈現出各自差異化的特點。本研究理論上豐富了農家樂對鄉村社區的社會影響研究,實踐上,也為衡量農家樂對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社會效應提供了量化的參考。
[關鍵詞]農家樂;業主;家庭相關目標;鄉村社區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08)04—0077—05
農家樂是鄉村旅游在我國一種極具特色的發展形式。鄉村旅游(Rural tourism)起源于19世紀的歐洲。我國現代形式的農家樂始于1987年四川成都龍泉驛成功舉辦的第一屆桃花節,目前我國的農家樂已達到相當大的規模。我國農家樂的快速發展得益于政府的政策支持,及各地方政府希望通過發展農家樂改善鄉村的經濟狀況,國外的有關研究表明農家樂(Rural tourism)在改善業主家庭經濟狀況方面的作用是相當有限的,依靠單一旅游發展地方經濟證明是脆弱和充滿風險的。國外有關農家樂(Rural tourism)的研究開展得很早,內容涉獵面廣,在搜索到的27篇文獻中主要是關于農家樂(Ruraltourism)企業的研究,有關業主的研究只有有限的4篇,內容是有關業主的構成、婦女業主的地位和業主的相關目標等。我國的農家樂研究才剛剛起步,截止到2007年7月搜索到的國內農家樂的相關研究僅有185篇,研究的內容主要是關于農家樂經營的客體——農家樂企業的研究,而對農家樂經營的主體——業主的研究,僅有作者關于農家樂業主開業起始目標和正式經營目標等幾篇有限的文章,農家樂對業主家庭的社會影響仍然沒有學者涉足。因此,針對農家樂業主家庭相關目標,就農家樂的社會效應進行實證量化研究,對促進整個農家樂行業的健康發展和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建設具有很重要的現實意義。
1 農家樂與家庭相關目標
1.1 農家樂
國外學者對農家樂(Rural tourism)的定義眾說紛紜,沒有達成統一意見,但具有代表性的是歐盟(Eu)和世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所下的定義,即農家樂(Rural tourism)是指發生在鄉村地區的旅游活動,并進一步認為鄉村特點(Rurality)是農家樂(Rural tourism)的整體核心和賣點。
國內的學者對農家樂的定義也不統一。相當多的學者傾向于認為農家樂是僅局限于農家庭院的旅游活動,即農民利用自家院落周圍的田園風光、自然景點,以低廉的價格吸引游客前來吃、住、玩、游、娛、購的旅游形式。但這樣的定義顯然已經落后于農家樂的實踐,目前,農家樂的經營者已經不再只是農民,出現了國家、集體、城市居民和外來投資商等多種經營主體并存的格局。經營的場所也不再只局限于自家的庭院,已經出現向風景優美、交通便利的景區或周邊轉移的趨勢,出現了很多景區內農戶接待型和景區周邊型農家樂。
本文更傾向于農家樂為狹義的“鄉村旅游”的提法,即農家樂是指發生在鄉村地區,以具有鄉村特點的自然和人文景觀為旅游吸引物的旅游形式。它包含兩個方面的主要內容:第一,必須是發生在鄉村地區的旅游活動;第二,必須有鄉村特點的自然和人文景觀作為旅游吸引物,二者缺一不可。
本文借鑒了國內學者的分類體系,以旅游資源和地理區位為分類的標準把農家樂劃分為以下5種形式:田園風光型農家樂;民俗文化、聚群和特色民居型農家樂;觀光農業型農家樂;城市近郊休閑娛樂型農家樂;景區周邊食宿接待型農家樂等。本文涉及的農家樂研究對象的類型為城市近郊型農家樂。
1.2家庭相關目標
家庭相關目標,即業主開辦農家樂與業主家庭有關聯的目標,包括農家樂重要事情的決策方式、促進家庭成員就業、促進家庭和諧、促進家庭經濟狀況的改善、提高家庭在社區的社會地位和農家樂的傳承6個方面。為調查方便,以上6個方面又被進一步分解為9個具體的問題。通過對9個具體問題從“很重要”到“一點也不重要”的5個不同重要程度的選項(賦值依次為5、4、3、2、1)中選定他們認為最適合的每一個選項,業主完成問卷的填寫工作。最后,通過對分屬于6個方面的9個問題的調查結論分析,從而得出農家樂業主家庭相關目標的研究結論。本文家庭相關目標參考了加拿大學者唐納德·蓋茨(Donald Getz)和杰克·卡爾森(Jack Carlsen)對澳大利亞西部的鄉村旅游業主相關目標的設計,并進一步改良而成。
2.研究方法和實證調查
2.1 研究方法
本論文綜合應用了文獻研究法、田野調查法和綜合、對比分析法等研究方法。論文準備階段應用文獻研究法,找到了國內農家樂業主目標的相關研究空白點,借鑒了國外的相關問卷設計并做了進一步的改良。通過田野調查,取得了一手的數據資料,然后運用綜合分析法和對比分析法對農家樂業主家庭相關目標調查結論進行分析。
2.2樣本的選擇與調查
2.2.1調查方法
本實證調查采用直接調查法,即對有一定代表性的調查對象,在事先擬定好調查提綱、設計好調查問卷的情況下,使用觀察法、訪問法和座談法等進行調查采訪。
2.2.2調查問卷設計
問卷的第一部分包括農家樂業主的性別、年齡、婚姻狀況、所屬城市、是否本地居民等業主人口統計學特征,問卷的第二部分包括業主家庭相關目標,即農家樂重要決策方式、促進家庭成員就業、促進家庭和諧、促進家庭經濟狀況的改善、提高家庭在社區的社會地位和農家樂的傳承等6個方面的9個具體問題。
2.2.3調查城市、類型和樣點的選定
位于我國東、中、西部的上海、武漢、成都均是本地區農家樂發展較好的典型代表城市。城市近郊休閑娛樂型農家樂是我國農家樂當中很具代表性的類型。同時通過網絡搜索及向當地旅游主管部門電話咨詢,每個城市選取具代表性的兩個樣點,即上海市崇明島前衛村和瀛東村、武漢市木蘭山和慈惠農場、成都市三圣鄉“五朵金花”(其中崇明前衛村和三圣鄉“紅砂花鄉”屬于第一批國家農業示范點)。
2.2.4實證調查過程
2006年3月4日筆者對距離武漢市40多公里木蘭山的農家樂業主進行實證調查,取得調查問卷13份。3月5日,到距離武漢市區不到10公里的慈惠農場,獲得調查問卷6份,武漢兩地共獲得調查問卷19份。3月9—10日,在上海市區20多公里處的崇明島陳家鎮瀛東村和豎新鎮前衛村獲得調查問卷25份。3月14—15日在距離成都市區10—20公里不等的三圣鄉“五朵金花”取得調查問卷24份。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70份,回收70份,有效問卷68份,問卷有效率97.14%。
2.3分析思路
本文對上海、武漢、成都農家樂業主家庭相關目標分析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對3地業主家庭相關目標的總體分析,通過6個方面9個問題認同度和認同百分比的綜合分析,得出業主家庭相關目標的總體結論;第二部分是對3地業主家庭相關目標的對比分析,得出上海、武漢、成都3地農家樂業主家庭相關目標各自不同的特點,上述二者的綜合即為本文的研究成果。
2.4分析指標說明
業主家庭相關目標認同度,是業主對家庭相關目標6大方面認為“重要”的程度;業主家庭相關目標認同百分比,是業主對家庭相關目標持“重要”和“很重要”業主人數之和占當地總業主數百分比。家庭相關目標9大問題按“重要”的程度分為“很重要”、“重要”、“說不清或不好說”、“不重要”、“一點不重要”,并依次給予5、4、3、2、1的賦值,每位業主對每個問題從5項選項當中選擇他們認為最為合適的唯一一項選項,每個問題“重要”程度賦值的均值即為該問題的認同度。對每個問題,認為“重要”和“很重要”業主人數之和占當地業主總數百分比即為該問題的認同百分比。假設業主對上述5項選項認同的人數依次分別為a1、a2、a3、a4和a5,則業主家庭相關目標的認同度為:

2.5 經營現狀
上海市崇明島前衛村和瀛東村、武漢市木蘭山和慈惠農場、成都市三圣鄉“五朵金花”均是城郊型農家樂,由于客源充足,除了冬天之外的其他季節,旅游的季節性差異不大。實際的經營收益上海地區最高,成都其次,武漢最差。農家樂占家庭總收入的比重,上海、成都和武漢的農家樂分別為28.7%、54.6%和12.3%。
3 業主家庭相關目標調查結果及分析
3.1 業主家庭相關目標調查結果(見表1)
3.2 3地業主家庭相關目標調查結果分析
3.2.1 3地業主家庭相關目標總體分析

據表l有關數據分析,業主們認為最重要的家庭目標是“主要問題共同決策”,認同百分比達到88.2%,認同度達到4.44,說明3個城市的農家樂業主對開辦農家樂的重視程度和家庭民主決策的氛圍,一方面農家樂對業主家庭的重要程度,另外一個方面,民主決策可以更多地避免高額投資可能遇到的風險;“確保家庭成員有很多在一起的空閑時間”和“避免家庭成員間的不和諧”緊列第二、第三位,認同百分比分別達到72.1%和72%,認同度也分別達到3.87和3.85,說明了開辦農家樂增進家庭凝聚力和促進鄉村社區和諧團結的積極作用;有關就業的兩個問題,即“為家庭成員提供就業機會”和“有和配偶同等工作的機會”的認同百分比分別達到60.3%和58.8%,認同度也分別達到3.50和3.47,說明農家樂在為家庭成員提供就業方面的積極作用,但60%左右的認同百分比和3.5左右的認同度說明了農家樂對促進家庭成員和鄉村就業方面的作用還相當有限;和家庭經濟相關的目標,即“掙到足夠的錢來養家糊口”,認同百分比達到66.1%,認同度也達到3.73,說明近2/3的業主還把農家樂作為一種脫貧致富、維持家庭生計的手段,顯示出業主開辦農家樂較強的經濟動機;“提高家庭在社會中的地位”認同百分比達到64.7%,認同度為3.68,說明大部分業主,開辦農家樂有不同程度實現其社會價值的傾向;和農家樂傳承相關的兩個問題,即“把農家樂傳給自己的孩子或家人”和“培養孩子成為未來的農家樂業主”,認同百分比分別為36.7%和41.2%,認同度分別僅僅達到3.16和2.94,說明了大多數農家樂業主對農家樂未來發展考慮較少,或是對農家樂這種小型家庭型企業有偏見,或是對家庭成員或孩子有很高的期望值等。
綜上所述,3地業主總體上表現出民主決策的意識,農家樂在增進家庭凝聚力和促進鄉村社區和諧方面具有積極作用;農家樂促進了家庭和鄉村的就業,但作用還相當有限;大部分業主開辦農家樂考慮了經濟盈利和社區社會地位的提高;對農家樂未來家庭傳承大多持否定態度或根本沒有考慮。
3.2.2 3地業主家庭相關目標對比分析
據表1有關數據分析,“主要問題共同決策”,上海、武漢、成都業主的認同百分比分別為92%、89.5%、83.3%,認同度達到4.76、3.84、4.58。上海由于地處經濟發達地區,業主女性占主體,且家庭收入多元化,使農家樂相對于家庭的重要性降低,故對家庭民主決策認同較高;成都業主大多數為成都市的投資者,文化水平較高,個人決策能力較強,故認同百分比較低;武漢業主男性占絕大多數,且文化水平不高,農家樂重要決策常常由家庭處于領導地位的男性做出,故認同度較低。
“確保家庭成員有很多在一起的空閑時間”和“避免家庭成員間的不和諧”,上海、武漢、成都業主的認同百分比分別為76%、57.9%、79.2%和68%、79%、70.9%,認同度達到4.48、3.26、3.71和4.16、3.58、3.75。上海業主由于農家樂經營狀況較好,家庭成員圍繞農家樂的經營在一起的時間較多,對農家樂促進家庭和諧的認同最高;武漢業主農家樂經營狀況較差,較少的顧客導致家庭成員很少有在一起工作的時間,經營狀況欠佳又反過來促使了家庭成員之間的沖突增多,因此,農家樂對家庭和睦的貢獻也相當有限,故武漢業主對農家樂給家人更多團聚時間和促進家庭和睦認同百分比和認同度都較低。
和就業相關的“為家庭成員提供就業機會”和“有和配偶同等工作的機會”,上海、武漢、成都業主的認同百分比分別達到32.4%、52%、68.4%和52%、78.9%、54.1%,認同度也分別達到2.94、4.12、2.95和3.47、3.92、2.95。上海由于家庭成員的就業狀況良好,成都由于多數業主的配偶和家人都有固定的工作等原因,兩地業主對農家樂促進家庭成員的就業認同較低;武漢業主絕大多數為當地農民,就業狀況較差,對農家樂為家庭成員提供的就業機會很是珍惜,故認同較另外兩地高。
和家庭經濟相關的“掙到足夠的錢來養家糊口”,上海、武漢、成都業主的認同百分比為68%、78.9%、54.2%,認同度也分別為4.08、3.47、3.58。武漢業主對經濟目標的較高認同百分比說明了其經營方面明顯的經濟動機,通過開辦農家樂脫貧致富的愿望強烈;成都業主對經濟目標的較低認同百分比說明了業主目標的多元化特征,經濟目標已不是他們追求的唯一目標;上海較高的認同度說明了上海農家樂的整體盈利狀況良好,而武漢和成都的較低認同度則說明了兩地農家樂盈利狀況不能令業主滿意。
“提高家庭在社會中的地位”,上海、武漢、成都業主的認同百分比達到64%、73.7%、58.3%,認同度分別為4.16、3.42、3.38。上海業主很高的認同度說明農家樂的良好經營已經明顯提升了家庭的社會地位;大部分武漢業主想通過開辦農家樂取得社會的認可,但慘淡的經營狀況使其對實際的結果認同度降低;成都業主由于多為鄉村社區以外的成都市居民,追求目標多為鄉村田園生活方式和事業追求,似乎對通過開辦農家樂提高其社會地位不太感興趣。
與農家樂傳承相關的“把農家樂傳給自己的孩子或家人”和“培養孩子成為未來的農家樂業主”,上海、武漢、成都業主的認同百分比分別為44%、42.1%、37.5%和44%、21.1%、29.1%,認同度僅僅為3.5、3.52、2.79和3.28、2.68、2.79,3地業主對農家樂傳承的較低認同百分比和認同度說明了3地業主對農家樂長遠發展考慮較少。武漢和成都業主或出于經營狀況不佳的原因或由于對農家樂小企業的傳統偏見,認同百分比和認同度都較低,上海業主則可能是由于經營狀況較好,有近半數業主對家庭成員或后代經營農家樂持肯定的態度。
綜上所述,上海業主由于家庭成員就業和農家樂經營狀況良好,對農家樂促進家庭民主決策、和諧團結、農家樂的家庭傳承以及農家樂促進家庭社會地位的提高認同較高,但對促進家庭就業認同較低,經濟動機較弱;武漢業主家庭經濟狀況和家庭成員就業狀況均較差以及農家樂經營狀況不理想等原因,表現出對促進家庭成員就業和提高家庭社會地位較高的認同,但對農家樂促進家庭民主決策、和諧團結認同較低,開辦農家樂的經濟動機較強;成都業主由于家庭成員就業狀況較好,價值取向多元化,以及農家樂經營狀況欠佳等原因,表現出對農家樂促進家庭民主決策和和諧團結、提高家庭社會地位和農家樂的家庭傳承等認同較低,經濟動機較弱。
4 研究結論
3地家庭相關目標的共同點表現在民主決策的意識,肯定農家樂在增進家庭凝聚力和促進社區和諧方面的積極作用;農家樂促進了家庭和鄉村的就業,但作用還相當有限;大部分業主開辦農家樂考慮了家庭經濟水平和社區社會地位的提高;對農家樂的未來的家庭傳承持否定態度。
3地家庭相關目標的不同表現在上海業主由于家庭成員就業和農家樂經營狀況良好,對農家樂促進家庭民主決策、和諧團結、農家樂的家庭傳承以及農家樂促進家庭社會地位的提高認同較高,但對促進家庭就業認同較低,經濟動機較弱;武漢業主家庭經濟狀況和家庭成員就業狀況均較差以及農家樂經營狀況不理想等原因,表現出對促進家庭成員就業和提高家庭社會地位較高的認同,但對農家樂促進家庭民主決策、和諧團結認同較低,開辦農家樂的經濟動機較強;成都業主由于家庭成員就業狀況較好,價值取向多元化,以及農家樂經營狀況欠佳等原因,表現出對農家樂促進家庭民主決策和和諧團結、提高家庭社會地位和農家樂的家庭傳承等認同較低,經濟動機較弱。
從以上3地農家樂家庭相關目標的分析可以看出,農家樂促進了業主家庭的決策民主化,給家人提供了更多在一起的時間,增進了家庭凝聚力和鄉村社區的和諧團結,同時也一定程度地改善了鄉村就業,促進了鄉村的政治文明、精神文明建設和社會的進步,但大多數業主農家樂的經濟收益不理想,以及對農家樂未來缺乏長遠考慮則讓我們對農家樂未來的整體健康發展充滿了一絲憂慮。
[責任編輯:廉月娟;責任校對:吳巧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