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做完早操后,校長照例開始了每周一的國旗下講話。孩子們都畢恭畢敬地站在操場上認真地聽著。忽然聽見“撲通”一聲,學生中間出現了一陣小小的騷動,但站著的學生只是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了看,隨即就恢復了平靜,繼續聽校長講話。
作為班主任的我在聽到了“撲通”聲后,出于教師的職業習慣,立即往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一看,原來是Z同學倒下了。
看到這個情況,我和往這邊來的另外一個老師立即試圖將Z扶起來,但是Z還是沒有站起來,孩子昏了過去。周圍的大部分孩子還是在認真地聽著校長的講話,只有幾個孩子往Z這個地方看了看。
我們將Z送到辦公室里,讓他休息一會兒,同時打電話請醫生來為這個孩子治療。
醫生很快來了,診斷出孩子是因為血糖低,加上站立的時間較長、天氣太熱,引發了短暫休克。我心中的石頭總算掉了下來。
一段時間之后,孩子醒了過來。孩子沒事,自然皆大歡喜。
隨后,我將孩子送到了教室。令我感到不安的是,當Z走到教室的時候,教室的學生做作業的還是繼續做作業,看書的還是繼續看書,只是偶爾有人抬起頭看了Z一下子,又將頭低了下去,繼續干自己的事情。一個學生剛才不舒服,現在回來了,可是其他同學竟然是無動于衷。對于這樣的平靜,我感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和諧的調子。我當時想,可能在我走了以后會有新的變化。懷著一種期待的心情,我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Z:“昨天當你回到教室之后,有哪些同學對你問候?”
Z用一種很是驚訝神情看著我,他似乎沒有想到在他昏倒之后應該有其他人來問候自己。思考半天后,才吞吞吐吐說道:“只有W、Y。”Z的話讓我大吃一驚,同時我感到了一種無名的感慨和憤怒:都已經是五年級的學生了,怎么還是這樣的?我的職業反應是,對于班級上的這樣的行為我還是要有所作為的。
隨后,在每天例行的晨會上,我讓學生都靜下來,簡短說了一下昨天的事情的經過,然后,我對Z說道:“昨天,當你暈倒后回到教室的時候,W、Y來到你的身邊主動問候你,我感到這兩個同學是真正的關心他人的人,這樣的品質很是可貴!我建議你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用真誠擁抱的方式向他們表示真誠的感謝!”
于是,Z在其他同學的注視中和W、Y緊緊抱在了一起。而下面的學生看著他們,教室里靜悄悄的。
孩子們還是在用沉默這樣的方式表達著他們的感受,我不知道是孩子們不會表達自己的感受,還是沒有自己的感受。
看著孩子們的表現,我想起了以往的一些看上去是雞毛蒜皮的事情。
做完早操,當學生們從操場往教室跑的時候,M不小心跌倒在地上,可是后面的學生還是熟視無睹地從他的身邊繞了過去,M在跌倒之后自動爬起來,若無其事地跑開了;課堂上,當一個學生發言的時候,下面的學生做著自己的事情,別人的發言精彩與否,正確與否好像和他沒有關系,發言的坐下后,課堂仍然平靜如水;因為有風,包干區飄來了廢紙,學生看到就好像沒有看到:因為這不是我負責的,在等待負責這片區域的學生的到來……
林林總總的事情在我的眼前浮現出來,難道我們真的是在培養熟視無睹的孩子?
不經意間隨手翻開正在讀的《教育——財富蘊藏其中》,見到了這樣的一段話:“正如雅克·德洛爾所說的:‘世界是我們的村莊:一家著火,我們所有人頭上的屋頂馬上都受到威脅。一人想獨自重建,那他的努力只有象征意義。團結互助應成為我們的口號:我們每個人都應承擔起自己對集體負有的責任。’”學校教育要教育學生學會“關心他人,這對于未來的教育是一種起決定性作用的價值……”
一個教師要能夠真正地教育學生,就要做到“在教育中教學,在教學中教育”。所以,我想從現在開始,當我看到了A學生昏倒之后,我要讓靠近他的同學來攙扶他,并且在課后詢問他,同時我會讓A學生對大家說一聲“謝謝”;當B學生跌倒之后,我會立即命令所有的學生停住腳步,讓他們等B學生站起來之后再走;當一個學生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我會要求所有的學生都放下手里的東西,將目光投向回答問題的學生,同時我還會要求正在回答問題的學生要用自己的目光關注所有聽他發言的學生;當看到了包干區飄來了垃圾,如果沒有學生主動去撿的時候,我要讓所有的學生對于那個垃圾都撿一次……所有這一切,我都是在讓他們體驗“每個人都不是一座孤島,一個人必須是這世界上最堅固的島嶼,然后才能成為大陸的一部分”。是讓他們體會到我們是生活在一個集體中,我們是一個以教育的名義在一起生活的共同體,而不是借用教育作為幌子的群體!
我這樣做的目的為了讓學生明白:我們每個人都不是孤島。
本欄責任編輯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