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動

早上，朔風凜冽，氣溫驟降。習慣了南方溫暖濕潤的人們大部分仍沿襲著昨天單薄的衣服，上早操的學生站在操場上使勁地搓手跺腳，吸溜不已。

校長走上臺，說：“老師們，同學們，明天市廣播體操檢查團將來我校驗收，這已經是第五次。如果連續五年能通過驗收，獲得市廣播操標兵學校稱號，就能換取一塊深圳市廣播體操傳統項目學校的永久性牌匾，這將是我們全體師生的光榮。今天我們必須抽時間集體訓練隊列隊形和廣播體操，明天，全體學生必須統一穿新校服……”

諾大的操場散布著上千人，很多學生已前后呼叫、左右嬉笑，喧鬧聲此起彼伏，幾乎蓋過了擴音器放大數倍的校長聲音。可以說，校長的講話至少有一半學生沒認真聽，也沒耐心繼續聽下去。

校長被迫停止了喊叫式訓話。停了一會兒，待臺下嘈雜聲有所受收斂，他反問：“同學們冷不冷？”

“冷——”聽到的是學生憋足了勁的回應。

“愿不愿意多加衣服？”

“愿意——”回應的人更多，聲音更大。

“明天，大家統一穿秋冬季校服，迎接市廣播體操標兵學校檢查。好不好？”

“好——”上千人異口同聲。

校長微笑著再強調：“明天穿什么衣服？”

“厚校服。”

“市教育局將來檢查我們什么？”

“廣播操。”聲音震天動地，在校園上空回蕩。

校長滿意地點頭致意。

李老師四十出頭，是有名的小學低年級班主任，幾十年的帶班經驗，她積累了許多行之有效的管理方法。

上課了，李老師向一年級三班教室走去，這是她接手剛剛一個月的新班。盡管教室里都裝有廣播，上課的音樂響遍全校，但學生們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幾個男生正在走道上追逐嬉戲，一堆女生攏在一起高聲逗笑，其余的，三三兩兩做著自己心迷的游戲。教室吵雜混亂得像一窩蜂，老師已經站在講臺上了，但還是很少有人看到。

李老師從容地把教科書放到講臺上，面對大家喊：

“一、二、三。”

“快坐端。”部分學生條件反射地回應。

“四、五、六。”

“手放正。”大部分學生已經把目光轉向老師。

“七、八、九。”

“看前頭。”全班齊聲。

問答聲落，紊亂的課堂立即安靜下來，一個個挺直腰板、目視前方，一雙雙小手彎肘平放胸前桌面。李老師開始了新一節的課堂教學……課后，她深有感觸地說：“喊破喉嚨地維持秩序、苦口婆心的說教都不如這樣訓練——師生互答立竿見影。”

四五十名學生組成的班級，教師抑揚頓挫地講課，時間稍久，就有學生抓耳撓腮、出神發呆，甚至拿出自己心馳神迷的變型玩具擺弄。教師提問要他們回答，但許多學生卻連問題是什么都不知道。“上課要認真聽講，不能做小動作。”教師這樣的話都把學生的耳朵磨出了繭子，仍收效甚微。

《矛與盾》是小學階段學生接觸的第一篇文言散文，陳老師改變了師講生聽的模式。上課伊始，他提出學習任務和要求。第一，前后四人組成學習小組，組長主持。每人讀一遍課文，讀完后要虛心聽取其他三人的評價、指正。人人能正確通讀全文，評出最好的。第二步，看注釋，三人讀，一人用自己的話說文章內容。讀一句，說一句。說不出或者不妥當的互相討論。評出組內說得最好的人。第三步，學習成果展示交流。以組為單位，三人讀，一人用自己的話說內容。朗讀流利無誤、內容說得明白清楚，給全組記分獎勵。能指出別組朗讀、講解問題且言之有理，也記分獎勵。

任務要求隨進程一步一步出示，學生則一步一步讀通弄懂了這篇佶屈聱牙的文言文。陳老師只在集體交流、學生分歧大時才出面參與討論。

小組合作學習，人數少，范圍小，面對同桌鄰座，人人有膽量發言、有機會發言。盡量展示最好的朗讀、獨特的見解，多找別人的瑕疵、少留把柄給人，挑剔同學觀點的同時自己也受到挑戰，一人勝出獎勵全組。課堂一改師問生答的單一模式，使生生、師生共同面對新內容，煥發出勃勃生機與活力。

校長、李老師采用的是師生互動，陳老師變傳統的滿堂灌或滿堂問為學生分組學習，主要是生生互動。兩種互動都改變了以往大會小會、傳統課堂上剃頭挑子一頭熱的狀況。互動強逼著學生把分散的注意力迅速集中起來，把散逸的心思盡快固定下來指向規定內容。生生互動，讓每個人懂得了嫁接別人的智慧生成自己的認識，悟得了與同學合作的技巧，也深切體會到認真聆聽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