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昨日的傷與痛,慢慢地讓心明了。我最終發出了這樣的呼喊:老爺,您一路可走好了!老爺并非電視、電影里的闊爺們兒,他就是我最尊敬的爺爺。老爺是我們家中最具權威的大家長,他特別嚴肅、固執,有時還很落伍。但老爺最愛我這個孫女了。也許是我和老爺相處的日子比較多,還有我總愛向他撒嬌的緣故吧!
說到老爺這一輩子完全可以用一個字來概括,那就是“苦”!老爺在他的弟兄姊妹中排行老二,他有一個大哥,兩個妹妹。他大哥被大集體派出找副業,不幸在公路建設施工中砸斷了腿,不久就與世長辭了。生活的重擔就壓在了他和他父親的肩上。為了這個貧窮的家庭,老爺他總是起早摸黑,從不叫苦。
1950 年,老爺應征入了伍,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軍人,在茂縣獨立二營服役。這可是老爺這輩子最驕傲的事。在從軍的日子里,他勤奮努力,苦練殺敵本領。因為他身強力壯,所以被確定為重機槍手。在平時的軍事訓練中,老爺嚴格要求自己,經常超負荷的訓練,出色地完成軍訓任務。在行軍中,他為了減輕身體素質較差的戰友的負擔,除了肩負重機槍外,還承擔相當于一般戰士三個人的負荷,贏得了部隊首長的賞識和戰友們的好評。為此,老爺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因為經常超負荷工作,致使小腹溝破裂,小腸向外溢出,經多方醫院治療保住了性命。因為身患疾病不宜繼續留在部隊,他就復員回到家中。回鄉后,他先后擔任過互助組組長和民兵連長。在此期間,他帶領群眾搞好生產勞動,糧食產量不斷增長。因成績顯著,生產隊多次獲得全公社范圍內的“先進流動紅旗”。老爺也曾多次受到縣、鄉領導的表彰和獎勵,深受村民的愛戴。
1956 年,老爺接受組織的安排,被抽派參加黑水縣的剿匪戰斗。為了爭取時間,他身背三個人的行裝,急行軍三天三夜,翻越了幾座大山。在行軍途中,有的戰士因為行走困難,就丟掉一些燒饃饃,老爺就將戰士丟掉的食物撿起來,宿營后又分給戰士們吃。在行軍途中的一次戰斗中,他們被敵人圍困在一個小寨子里幾天幾夜,已經沒有了食物和水。在萬般無奈下,為了維持生存,他們就開始飲用糞水。由于長期行走在沼澤地中,老爺的雙腳浸泡在水里而患上了嚴重的風濕病,每逢天氣變化,都會疼痛不已。但是老爺從不叫苦還是堅持作戰。
在黑水縣索花樓的那次戰斗中,他把自己的重機槍槍筒都打紅了,然后又用身邊犧牲了的戰友的機槍掃射土匪。幾挺機槍的槍筒都打紅了。也就是在這次剿匪活動中,老爺的身體掛了彩——九處槍傷!在后來的日子里傷口經常疼痛不已。這次剿匪喜獲成功,成都軍區的首長要求老爺回家等待工作安排。可世事多變,等老爺拿到工作調令時,安排他工作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老爺說,不是當時的干部工作疏忽大意,而是村干部有意把通知給硬壓下來了的!這件事成了老爺最大的遺憾、最大的痛苦。爸爸說,在老爺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提起這件事。
老爺的英雄事跡和一些生活瑣事總會講給我聽。他常說他當年這個勇猛啊!那個英雄啊!我都耳熟能詳了,不過老爺確實英勇善戰,這一點我是深信不疑的。老爺沒有文化,不懂得文學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數學是什么玩意兒。但他卻知道要讓他自己的孩子們讀書、認字兒。他說,他就是吃了沒有文化的虧!如今,也只有我爸也就是老爺的幺兒子是一名國家干部。他在工作上兢兢業業,盡職盡責,對文學藝術更是情有獨鐘。他的文章和攝影等作品頻頻在國家、省、州各級報刊雜志上發表。爸爸說,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績,是與老爺的諄諄教誨分不開的。在我的心目中,老爺是一位偉大的老爺,父親是我和妹妹學習的榜樣。
老爺老了,眼睛花了,耳朵聾了,連病魔也伸開他的魔爪拽住老爺不放了。老爺總說人死了會在另外一個世界里重新活著,要走奈何橋,喝孟婆湯……老爺還說如果他死了會升天做神仙。丙戌年5月,就在老爺七十九歲生日的前三天,老爺走了。可我卻不在他的身邊為他老人家送終。我和老爺最后一次通話是我遠在他鄉求學,他用沙啞的聲音,在電話里還叮囑我要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多學、多問,那樣才會有出息,才會有好日子過。這番話經常在我的耳邊回蕩。
老爺臨終前對他的七個兒女說:“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有兩件,一是我為國家立過戰功,殺過無數的土匪;二是把七個兒女養大成人,安家立業了。”我為老爺感到驕傲,他永遠是我心中偉大的爺爺。我想老爺一定是到了天上做了神仙吧!他一定在另外的一個世界里美好的生活著。老爺,您一路走好!我從內心里祝福您在屬于您的那個世界里開開心心,快快樂樂!
責任編輯:趙正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