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路

成剛失眠了。

是啊，他怎么睡得著呢。就在昨天，獨龍溝的鄉親們又一次把他選為村長，還都說只有他當村長是最合適的。選他的原因，一是說他輕車熟路，二是他認識的人多。

獨龍溝，真的就是一條溝，其所屬的鄉政府距縣城十多公里，而它距鄉政府也有七公里多。這個偏僻的小村子，想當村長的并不多。成剛也沒有遇到什么競爭對手，很輕松的就當選了。他知道，大家的眼睛都盯著他，幾百人的希望也都托付給了他。大家也沒什么太高的要求，只求他為這條溝里的人尋找一條致富的路。

找路？是啊，他的任務就是找路。可路又在哪里？這邊遠山區的邊遠山溝里，又有哪一條路可以讓大家致富呢？成剛為此而失眠。

為大家找路，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該走哪條路可以發財致富。自己的手頭都緊得捏得出汗來，他還想叫哪個給他指一條發財的路呢。你看這條獨龍溝，除了山，就是有點地。以前大集體靠工分吃飯的時候，溝里人的腰桿到還硬扎，倒了如今這個時代，溝里的人就爪了（沒有了辦法）。這溝里也僅僅能解決溫飽問題，要指望它大發大富，就不可能了。這地方也太為難人了，你想發展經濟林木吧，栽下的蘋果結出來像核桃，又小又硬，根本就沒有賣相；栽下的花椒，結得像稀癩子不說，還根本就不紅。溝里人除了挖點草藥、撿點菌子，就再沒有掙錢的來路。前段時間，自己去給女兒開家長會，一見到女兒那張黃皮寡瘦的臉，自己就揪心的痛。女兒這是嚴重的營養不良啊！女兒的班主任曾給他帶過兩次信，兩次都表揚女兒很乖、很懂事、學習也很用功，一直是全年級前幾名，就是要求家長多給孩子點生活費。娃娃是自己的心頭肉，哪個又不心痛啊？女兒在縣城讀書住校，每星期回家一次。每星期僅有的二十元錢，加上學校的一些補助，與她正長著的身體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成剛知道，與女兒同班的那些城里孩子，每星期的零用錢也不止二十元。女兒很懂事，從不提“錢”字，穿著打扮也從不與其他人比，只是一門心思的讀書。這到更讓成剛心頭難受啊。你看她，都十冬臘月的了，還只穿了一件劣質的毛衣，外套一件皺巴巴的黃色防寒服（什么“防寒服”啊，還不都是展銷攤攤上買的幾十塊錢一件、一洗就脫色的貨）。一看到女兒這個樣子，成剛就忍不住去掏腰包，他也想把自己的女兒打扮得像城里那些女子一樣的光鮮、一樣的漂亮。可一摸腰包才知道，自己的腰包不爭氣啊！猛然間，成剛想到了兒子。兒子已九歲，馬上就要進中心校了。到了中心校，每星期也得給點生活費啊，這筆錢又從哪里來呢？哦，對了，還要兩年女兒就要上高中了，到了高中，就不屬于“義務教育”了，也就是說，女兒的一切費用，都得自己掏腰包，這些錢又在哪里出土呢？他想：大家還選我當村長，以為我有多能呢，哪知道我連自己的媽都沒有哭好，哪里還哭得好人家的媽哦！

成剛心頭的苦，不好意思向大家說啊！

成剛的老婆也是這獨龍溝里的女子，和成剛也是自由戀愛到一塊兒的，所以對成剛也很體貼、理解，見成剛一天魂不守舍的樣子就勸他：“大家相信你才選你當村長，你不喜歡還一天皺著個眉頭做啥子嘛，有啥事光愁也沒用，得想辦法才是。”

“辦法，辦法，這獨龍溝除了山就還有點地，連條像樣的機耕道都修不起。人家好多地方都通電話了，可我們這兒除了護林員，就只有書記和我們家才有一部對講機，你說辦法在哪里嘛？”

“你一天就這樣心不在焉的，吃也不好好吃，睡也不好好睡，我們這條獨龍溝就變樣了嗎？你看你這個樣子，愁一陣也愁不出個名堂來，慢慢來嘛，辦法總是人想的。”

對啊！辦法總是人想的嘛，未必我們這條獨龍溝就沒有一條路可以走？成剛有一些釋然了。

這天，成剛正在院壩里劈柴，文勇請人帶信來，說自己也當選了村長，請他到村子里去考察考察。哼！這個文勇，還“考察”呢，平時倒是偶爾聽說過鄉上的哪個干部又到哪里去考察了，還從沒聽說過哪個村長到哪里去考察呢。他還真把這個村長當個官了。成剛在心里笑了。哎！對了，聽說文勇他們那個地方搞旅游都搞發了。他們是咋樣搞的呢？是該去看看了。于是成剛放下斧頭就往書記忠明家跑去。

忠明與成剛年齡相當，這些天也正為獨龍溝的出路問題發愁呢，一聽成剛的想法便大加贊許。一提到旅游他們就想起了幾年前獨龍溝曾有過的輝煌：獨龍溝溝尾的這座大山，是一座神山，山上還有一尊天然形成的石菩薩。每年的農歷二、六、九這三個月和春節期間都有不少群眾到這里來轉山、煨桑。那年，縣旅游局的來了，說這溝里的石菩薩很獨特，應當開發。那以后，縣上的許多部、委、局都來過人，城建局的還規劃了旅游的線路，最鬧熱的時候，縣上的四大班子都來了人。由于成剛能說會道，他成了向導。也就在那時，成剛及獨龍溝的村民都嘗到了一點搞旅游的甜頭。由于縣上四大班子及有關部門的光臨，還引來了不少媒體的報道與宣傳，把這條獨龍溝炒得紅紅火火、沸沸揚揚。于是，來了一批美院寫生的學生。當時成剛還不是村長，在村里也說不起話。可是當時的村長也很公平，只要是有接待能力的家庭都分去了幾個學生，成剛家也不例外。帶人到家的時候村長說了：“現在我們獨龍溝要搞旅游了，這是我們的第一批客人，要待好，不能壞了咱們的名聲。”村長說得對啊！可怎樣才能待好呢？這到使成剛感到了為難。最為難的就是這里離縣城雖說距離不算遠，可交通不方便啊，上上下下的，趕車太難了。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把這些困難向這些小客人一說，這些小客人卻七嘴八舌地說：“大哥，不要緊，你家里有啥就給我們做啥。”“是啊，我們還特別愛吃鄉下的飲食呢。”“我們是來寫生的，又不是來享受的，只要有吃的就行了，哪個還講究那么多。”好！既然是這樣，那就不用愁了。這條溝里，雖說沒什么特產，可臘肉、香腸、酸菜、鹽菜、洋芋卻不愁。他早上給他們煮稀飯、炒洋芋絲，中午給他們做臘肉炒酸菜的洋芋面塊，下午給他們做鹽菜和蒜苗炒臘肉。不是炒洋芋就燒洋芋、炒酸菜、燒豆腐、再切一盤香腸。不曾想，幾個小客人還一個勁的夸：“好吃，好吃，開口味，比進大餐廳都安逸。”

一個星期后，幾個小客人和他們的同伴一道離開了獨龍溝。就是他們，第一次讓獨龍溝里的人開了眼，也第一次嘗到了搞旅游的甜頭。他們吃、住一起，每人每天給了四十元錢。成剛家住了五個客人，一個星期下來就是一千四百元錢。當成剛拿到這筆錢的時候，都有些不敢相信。

再以后，又來了十多個探險旅游者。這一次他們只在村民家里住了兩個晚上（當然也吃了飯，但一共只吃了四頓），每人每天就給了五十元。這次又是成剛當的向導，在陪這些人住在山上的兩個晚上，他第一次聽到了“探險旅游”這個詞，并且也從他們口里知道了像他們這種地方、這種山勢，就比較適合搞探險旅游。他們還議論：路太爛、太懸，應該修一修、改一改。這些成剛都記在了心里。

就在這一年，成剛當向導確實認識了縣上的許多頭頭腦腦。這也為他五年前的當選和這一屆的當選奠定了基礎。

獨龍溝的人自從嘗到搞旅游的甜頭后，都對搞旅游的事很上心。他一上任村長就發出了把家背后的山路修好的號召，口號很簡單：為了旅游、為了富民。村里的人沒哪個不積極，大家都自帶干糧、自帶工具，經過半個多月的努力，終于修通了一條一米多寬、從山下直到石菩薩的山路。成剛知道，村民是太想發財致富了，大家也懂得了只有發展旅游，才是獨龍溝人致富的惟一出路。這以后，不時也有人來，但不外乎就是一些攝影愛好者或美術愛好者，間或也來一些旅游探險者，而從未見過一個旅游團隊。成剛知道，像這樣小敲小打，獨龍溝的村民們永遠也富不起來。怎么辦？大家也商議過，把鄉政府到縣城、鄉政府到獨龍溝這二十多公里的機耕道修成柏油馬路，大客車就能直接停在獨龍溝了，那樣就不愁沒有旅游團隊，獨龍溝人的發財夢也就可以實現了。

為了這條路，成剛沒少跑，村民們把圓夢的理想托付給了他，讓他覺得這副擔子實在有些沉重。城建和旅游局的領導都說上頭沒指示，外面也不可能擅自行動。成剛急了，就直接去找了主管旅游的副縣長。縣長就說：“獨龍溝是否有開發價值，我們還要考慮考慮、研究研究。”成剛一急，也不管什么縣長不縣長的就說：“獨龍溝咋沒有開發價值呢？村子后頭那座山就是一座神山，山上又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石菩薩，還有好多我們看到不起眼，人家看到就感到稀奇的景觀。”對他的莽撞縣長到沒有計較，只說：“目前，好幾個地方都要求開發，縣上還得權衡一下。”他又說：“那你們決定開發哪里呢？”縣長說：“具體哪里還沒有定，總之要找一個知名度比較高的地方。你也不要急，先回去等，假如選到你們獨龍溝了，有你做不完的事情呢。”

做事，哼，做事倒不怕哦，他在心里說。不過，那個“假如”懸得很呢。

就這樣，一擱就到如今了。一切依舊沒變。

心一橫，對！不如就到文勇那里去看看，看他們是咋樣搞的？

其實，文勇與成剛非親非故，兩人要好的原因，還是由雙方的大人而起。成剛的父親六十年代出門找副業的時候，認識了文勇的父親，兩人結成了朋友。那時，文勇所屬的大隊雖在公路沿線，可人多地少、出產又很有限，一直都在吃政府的“反銷糧”。文勇家兩男、三女五姊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都處在半饑餓狀態。成剛爸為了幫文勇家，每年都要想方設法將自己家稍微寬裕的糧食換成糧票，給文勇家寄去。這種做法，一直延續到八十年代。文勇是家里的老大，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也就說吃過苦的孩子懂事較早。這話一點不假，文勇就把成剛的爸媽當成了再生父母，兩家人也少不了書信往來。九十年代初期，成剛也到過文勇家。老實說，那時他總覺得文勇所在的村子還不如他的獨龍溝呢。也就沒幾年嘛，文勇所在的村子竟成了“文物保護單位”，隨著名聲的一天天鵲起，聽說前去旅游的人絡繹不絕。隨著旅游事業的一天天壯大，文勇所在的村子家家戶戶都發了。

成剛真有些想不通，那些在他眼里古老而陳舊的房子，卻成了文勇他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發財之源了。

成剛到文勇那個村時，已是下午時分了。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原先的寨門竟成了關卡，守門的幾個小伙子把他擋在了寨門外不說，還一個勁的朝他喊：“票！票！”啥子票啊，成剛一時沒有反映過來，有些狼狽地說：“我是來走親戚的。”一個小伙子用鄙夷的眼光瞅著他問：“我們這個寨子頭哪個是你的親戚啊？”“文勇”，成剛毫不思索的回答。另一個小伙子故意揶揄道：“嘿，沖拳還打得好呢，打到我們村長身上了。”成剛搖了搖腦袋，很快反映過來了：哦，這是問他要門票呢。他就對著幾個小伙子說：“我的確是文勇的朋友，是他請我耍的。”其中一個見他一臉的真誠，就說：“那好，你說你是啥名字，從哪里來，我給村長打個電話就清楚了。”“好，好，好。”成剛報出姓名、住址后不久，打電話的小伙子就請他接電話，他一拿到電話，就聽到文勇激動而熱情的聲音：“哎呀，你當真來了，我還以為請不動你呢。”“來倒是來了，就是進不到門呢。”“哎呀，不要怪，你都好多年沒有來了嘛，那幾個年輕人不認識你，不要見怪。快點進來，我在屋里等你。”成剛還手機時，那個小伙子說：“對不起啊，我們也不曉得你真的是我們村長的朋友。”“沒事，沒事。”他順利的進了寨子。

成剛雖然受擋，卻一點也不生氣，還為那幾個小伙子認真、負責的態度叫好。他甚至還想：要是我們獨龍溝開發出來了，也要找幾個這樣的小伙子。

成剛一進寨門，就感覺到這個村發生了變化，腳下都是干干凈凈的石板路，往日的那些羊糞、豬糞味一點也沒聞到。熟悉的兩條水溝依然嘩嘩的歡快流著，溝內往日那些菜葉、塑料袋、枯枝、敗葉等刺眼的東西，也不見了蹤影。再往里走，就是村民的住宅。寨還是那個寨，房還是那些房。可家家門前擺的那些各類旅游紀念品，直讓他眼花繚亂。不少攤點前都有游客或問價、或購買，好一派繁榮的景象。變了，真的變了，成剛心里嘆道。也就十來年的時間嘛，這個曾經熟悉的寨子變得讓成剛都有些不敢認了。

文勇在家門外接到了成剛。一見面就寒暄道：“稀客，稀客，來、來、來、坐。”

一進門，成剛就發現文勇家的房子外表還是老樣子，里頭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弄得他都有點不相信這真是文勇的家了。一坐下他就驚奇地問：“文勇，你們家撿到金子了，屋頭整得這么漂亮！”文勇也不掩飾，就說：“大哥，不瞞你說，不光我們家撿到了金子，全寨人都撿到了金子。現在我們這些房子、巷子、磨子、水溝都成了金子，你說安不安逸嘛。”“當真啊？”成剛一臉的疑惑。

正在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中斷了他們的談話：“聽說我們家來客了，是稀客嗎干客啊。”隨著聲音，一個三十來歲、打扮入時的少婦出現在成剛面前，這令成剛下意識的就想到了《紅樓夢》中的王熙鳳。文勇介紹道：“這是我們家的半邊天——青秀。”文勇馬上又對青秀說：“青秀，這個就是我經常給你提起的那個成剛。”“哦，是成剛大哥啊，你們家爸對我們家的幫扶，我們家爸常提起，總說你們家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哎呀，過去的事值不得再提。”“咋不提呢，人就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痛，文勇，好好招待大哥！”“你曉得的嘛，大哥也當了村長，這回舍得到外面來，就是來考察的。”“哦，你考察我們家文勇啊，其他不說，不自私倒是他最大的優點。上一屆嘛他只是團支部書記，他《發展本寨旅游的規劃、設想和建議》得到了大家的認可。為鞏固、發展、壯大本寨的旅游業，他帶頭組建了老年鍋莊隊和中青年舞蹈隊，這簡直是一舉幾得哦。既豐富了大家的精神生活，又鍛煉了身體。所以，這一次，他就當了村長了。”你看她，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文勇打斷她的話：“人家大哥哪里是考察我嘛，是來考察我們發展旅游的路子。”沒想到她又接上嘴說：“路子嘛，當然是萬事開頭難。不過，首先你得有資源，然后嘛領導的重視是第一重要的，然后嘛就是媒體的炒作，只要把你這個地方炒熱了，你就不用愁沒得人來了。”聽到這兒，成剛猛地想到了縣長對他說的“知名度”三個字。對啊，文勇媳婦所說的不就是“知名度”嗎？

第二天，文勇帶他到處走：呵！原來的大隊部已改成了會場帶演出廳，服裝道具樣樣有。除了這個場所，他們有把原來的曬壩變成了露天舞場，靠墻的三方還修了看臺。“要烤羊子、開篝火晚會，就在這兒。”文勇說。

下午回去的時候，文勇家里來了一撥游客，文勇女人就做了羌餐。成剛一聽說有羌餐很是好奇，就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這羌餐的內容。成剛落座后，一看這桌上菜肴，感到很是驚奇，這羌餐的內容多由土特產構成：什么油炸土豆絲，土豆片、南瓜片、茄塊、茴香葉、霍香葉穿上“衣服”就堂而皇之的登上了待客的大雅之堂。再看看其他的菜，什么核桃花、臘肉、豆花、香腸（自制）等，都是他很熟悉的。成剛邊吃邊就在想：這些東西獨龍溝可不稀缺，可要變成錢就相當麻煩，可在人家這個地方，輕輕松松就變成了錢。哎，人家咋個不該發財嘛。

第二天下午，成剛女人只說有事，吃了晚飯丟下碗就急急的出門了。文勇告訴他：因村里一家人娶媳婦，要在露天舞場烤羊子、辦晚會。這村里不管哪家辦喜事，都要請老年鍋莊隊和中青年舞蹈隊捧場，今天也不會例外。女人也忙著參加今晚的演出。

那晚，成剛可算是開了眼界：這村里吹笛子、拉二胡、小提琴、彈三弦、敲揚琴的硬是就組成了一支樂隊，老年的鍋莊和中青年的舞蹈穿插表演。整個現場既活躍，又有條不紊。文勇女人那一撥少婦，化上妝、穿上演出服，一個個都年輕了十來歲。哎，人家這日子過得才叫紅火啊！他想：獨龍溝的女人和人家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就說自己的女人吧，都好幾年了，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舍得買，還不就是手頭緊嗎。一想到這里，他臉上火燒火燎的。真是的自己拿啥子給人家比啊！其實，獨龍溝的人也并不缺乏文藝細胞，一有了空閑，不需要哪個組織，唱唱跳跳都能鬧上幾天，只要有文勇他們這些條件，也不會比他們差到哪里去。

坐在回家的車上，成剛靜下心來好好的思索起來：過去靠吃“返銷糧”的村子，才十年的時間就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旅游業！文勇兩口子“吸引眼球”、“炒作”、“旅游既富民又能富村，是一本萬利的產業”等詞匯總在他的腦海中跳動。這也更加堅定了他搞旅游的決心。

到了獨龍溝，他沒有先回家，而是直奔忠明屋里。一見到忠明，還沒等人家反映過來，他就大發感慨：“哎喲，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到了文勇他們那兒我才知道，我們跟人家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當他談完此行的所見所聞，忠明也感慨萬千。兩人一致認為：一定要開發獨龍溝的旅游，并為此而不惜犧牲個人的利益。

回到家，文勇兩口子那些新詞匯又在他的腦海中翻騰。“旅游”、“炒作”、“吸引眼球”，這幾個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吶！

不久，春節就來臨了。獨龍溝又熱鬧了起來。成剛與他女人也去轉山、煨桑。轉著轉著，成剛看著那一股股滾滾的濃煙，一個大膽的計劃，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轉山結束以后，成剛好幾天都是天不見亮就帶著打尖，背著彎刀出門了。看著他晚上疲憊的空著手回來，他女人很是奇怪，問他他既不回答更不解釋。

這天，成剛出門不久就回了家。不多久，護林員就打來電話，說是神山的草片上發現了濃煙肯定是起了火，讓他和忠明組織村民趕快去撲救。他說：“你趕快向上匯報，請他們馬上派人來，不要忘了請記者。”

放下電話不久，忠明急急的來了：“耶，你還穩得起呢，神山著火了，你不著急啊？”他笑著說：“不要慌，不要慌，這個事情我給你一說你就清楚了，到了這一步，也不瞞你了。”他便把自己實施計劃的過程詳細的道給了忠明。忠明急了說：“哎呀，你咋冒這么大的險啊，弄不好可是要坐牢的哦。”他說：“我們不是商量好了嗎，不惜犧牲個人的利益。你不要怕，我心里有數，山我可舍不得燒，只是造了點勢。走，我倆上去，再把勢造大點，這樣，獨龍溝就有知名度了。”

他倆上去，就在草片的中央引了一堆火，火光伴著濃煙四散，把他倆的臉也映得通紅。

不久，縣上的消防隊、武警、記者來了。接著，縣長、主管林業的副縣長及主管旅游的副縣長與村民們一道也來了。見自己的計劃取得了圓滿的成功，成剛由衷的笑了。

責任編輯：趙正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