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中的汶川（組詩）

微笑的布瓦碉

高高地，站在龍山脊梁之上

一座，兩座，幾十座

一任風雨來去，流云漲退

在日月追逐星辰的舞臺

峽谷中，岷江盡情歌唱

桃花一樣紅，歲月一樣蒼涼

多少個世紀，多少遍輪回

天空帶來遙遠的海水

伴著陽光，落進群山萬壑

金色梯田上，歌謠四起

嗩吶聲中，牧羊女巧手哺育

玉米的芬芳和蕎麥的細膩

彩虹在胸膛和土地之間

古老的氣息突破寒冬

青翠在喜鵲棲息的枝頭

2006年，國家的眼睛終于看見

這個名叫布瓦的黃土群碉

多少陽光月光星光，雕塑其間

多少男人女人的手臂隱沒其中

金子般的心魂，巍然矗立

在龍山脊梁之上，堅定

山腳之下，一茬茬游移的眼神

天空下的岷玉

不知道你走了多少個世紀

吃過多少輪風霜雨雪

踐滅過多少崇山，寂寞，生死

不知道這樣的天空下，居然

活著如此忘情、磅礴、純粹的你

不知道啊岷玉，你是如何

肺腑晶瑩地走進我潔凈的目光

讓我在詫異的接受中

心動你來自遠方的神秘問候

傾吐縷縷醉人心魂的香

怎么你就這般任性，宿命

盤繞我青春必經的路口

讓我看見你遺失西南的美

玉啊，幽居岷山的玉

映照一個族群沉默地質的玉

你的意蘊，怎么就沒有響徹

賜你靈性永生的千古岷江

周圍河山怎么就沒有挽留你

淪陷珠寶的悲傷，落寞

你蒼茫通透，神話般燃燒了我

玉啊，億萬年的積累和修煉

受過歲月汪洋的熏陶，暗示

秉承大地生靈的純正

款款地，被日月星辰牽引

裸露在世俗外面，崇山之中

我遠在南海，手指竟也戰栗興奮

聲音惟一而呢喃，來吧，岷玉

深海的溫度我感受到了你的蔚藍

千年之后，一滴失卻溫度的淚

恰似你這岷山的玉啊，凋落寰宇

漢子羊龍山

讓亙古的風，吹散心間的柔情

羊龍山，漢子一樣敞開衣襟

站在怒吼的岷江邊上

讓大地對面的太陽

鼓聲一樣看過來

看過來，響亮而且持久

山的體格，龍的霸氣

羊的靈動，漢子的睿智和專一

在歲月的舞臺之上，羊龍山

強悍拽著熱血，寂然翻飛

在云霞與村莊的心愿之中

天空與大地的經絡之中

汗液喂養層層的梯田

遠古的遺傳閃爍火塘的溫度

歷史與傳說，雨露一樣甘甜

石室與碉樓，漲滿筋骨

飲食與炊煙，穿腸而過

千年圖騰，是羊，是龍

穿過那片沉悶的，久遠的天空

凝結全部歌聲和萬千的色彩

峽谷不再直白，詩人不再祈禱

岷江水面上，一朵一朵的蓮

梳理山的心思，秋去春來

鳳凰蘿卜寨

一束陽光消失在土地的盡頭

岷江峽谷，走得越加深邃

忽啦啦一聲驟響，只見鳳凰

從遙遠的歲月飛進年輕的心窩

炊煙如雨后蘑菇，破土飄升

腳步走進洞房中的梯田

青春的鋤頭在手中歌唱

那些逝去的種子散發的芬芳

那些族群目光溫存的力量

那些血管中常年奔流的希望

月色下，狗聲點亮的心跳

巧手飛針走線呢喃的秘密

傳說中的白馬迎面奔馳而來

速度浸透嗩吶歡欣的曲調

甘甜泉水，深入玉米地的里層

清澈見底地滋養著蘿卜人參

激情飛揚，帶著山神的祝福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在釋比鼓的清潔和馴化之下

陽光，金色了鳳凰的飛翔

金色了玉米眷戀的這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