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相關者合作視野下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強化

[摘要] 跨國公司處于一系列多邊關系的中心，各種利益相關個體或團體受益或受損于跨國公司的運營，因此，跨國公司應對其利益相關者承擔責任，在確保股東利益的同時，跨國公司還應該考慮其行為對員工、消費者、供貨商以及對社區、對環境、對跨國公司母國、跨國公司東道國和國際社會等利益相關者的潛在影響。而這些利益相關者之間是一種合作互惠的動態博弈的關系。因此，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強化依賴于跨國公司利益相關者，即跨國公司母國、東道國、國際組織、社會團體、媒介、公眾、消費者以及跨國公司自身的合作引導與共同治理。

[關鍵詞] 跨國公司 利益相關者 社會責任

[中圖分類] F276.7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2—2589（2008）08—45—03

跨國公司規模龐大、經濟力量強，已成為世界經濟的主導力量。“世界經濟在地域意義上是主權國家的總和，而在經濟活動主體意義上則越來越成為大型跨國公司的總和。”因此，跨國公司的社會責任問題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強化依賴于跨國公司利益相關者的合作引導與共同治理。

一、跨國公司社會責任問題

企業社會責任是指企業在創造利潤、對股東利益負責的同時，還要承擔對員工、消費者、社區、環境的責任，具體包括遵守商業道德、保障生產安全和職業健康、保護勞動者合法權益、保護環境、支持公益事業、保護弱勢群體等。跨國公司社會責任包括在特定時期內東道國賦予該公司的經濟、法律、道德及人道主義的期望。尊重當地文化習俗、合法經營、產品安全、信息披露、遵循環境標準、遵照勞工標準、反對腐敗、禁用童工、技術轉移、公平競爭、商業誠信等等，均是跨國公司應該承擔的社會責任。

大多數跨國公司能夠注重自己的社會責任，遵守法紀，履行納稅義務，熱心公益事業，關注消費者利益，尊重企業員工權益，保護自然生態環境，謀求股東與雇員、企業與消費者、企業與社會和環境間的協調。然而，也有一些外商投資企業做出違背公司社會責任理念和道德準則的事情，逃避社會責任，實行國別歧視，主要表現如下：

一是進行商業賄賂。跨國公司通常以給予回扣、提供服務、提供跨國旅游、出國留學、遷居外國等方式來拉攏、誘惑、收買貿易(尤其國際貿易)相對方的有關重要人員，圖謀獲取不具有或不該具有的貿易(尤其國際貿易)的市場優勢、超常利潤或其它不正當巨額利益。跨國公司商業賄賂不僅造成東道國收入的外流，而且還會在政治上軟化東道國政府的權力，成為腐敗的源泉。更為嚴重的是，他們通過這些手段來左右東道國的政治進程和政策走向，從中獲益。

二是非法避稅。由于國與國之間在產品價格、利率、各種人工和非人工費用、稅率等經營環境的不同，跨國公司常常通過在關聯企業間內部人為地控制定價的方式(即所謂“轉讓定價”)，達到偷逃稅款、使集團利益最大化的目的。

三是涉嫌壟斷。跨國公司憑借其技術優勢、品牌優勢和規模經濟優勢，構筑起較高的行業進入壁壘，便可能長期把價格提高到完全競爭水平以上以獲得巨額壟斷利潤，不公平地阻礙同業競爭者。跨國公司的低價傾銷、搭售行為、價格歧視、濫用知識產權優勢實施的限制競爭行為、獨占交易等壟斷行為，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市場經濟秩序，損害了其他企業的利益。

四是勞工標準偏低。跨國公司為追逐資本的利潤最大化，在全球范圍內調整生產布局，將生產向那些管理環境松弛、勞動標準和成本最低、利潤空間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或區域轉移。一些跨國公司直接或間接地侵犯勞工權益的情況已變得越來越嚴重，他們忽視生產過程中的安全衛生、環境保護以及勞工標準、侵占工休日、壓低工資與福利、無視健康與安全標準、工傷、醫療救治不足，逃廢社會責任。

五是產品安全不達標。提供安全可靠的產品，本該是企業應該履行的社會責任和義務。但一些本來在母國生產著高質量、安全可靠產品的跨國公司，進入東道國市場投資設廠后卻降低安全標準，產品安全不達標。

六是污染環境。由于發展中國家普遍環境標準低，環境保護力度弱，對于環境污染的懲罰輕，企業破壞環境造成的社會治理成本沒有完全內部化(即由企業承擔)；另一方面是因為地方政府單純追求經濟增長速度，遷就企業(包括外商投資企業和內資企業)，甚至庇護那些高污染企業，使之免受懲罰。一些跨國公司將污染嚴重、耗費資源多的企業或生產環節轉移到發展中國家，惡化了環境和生態系統，加重了發展中國家的環境壓力，不利于發展中國家的可持續發展。

二、利益相關者理論與利益相關者合作邏輯下的共同治理

利益相關者的概念是與企業的經營管理相聯系的。歸納起來，經濟學界對利益相關者概念大致有三種觀點：一是最廣泛的定義，即凡是能夠影響企業生產經營活動或者被企業生產經營活動所影響的人或團體都是企業的利益相關者，包括股東、債權人、雇員、供應商、消費者、政府部門、相關的社會組織和社會團體、周邊的社會成員等。二是較窄的定義，即凡是與企業有直接關系的人或團體就是企業的利益相關者。該定義排除了政府、社會組織、社會成員等與企業沒有直接關系的利益相關者。三是最窄的定義，即凡是為企業投入了專用性資產的人或團體就是企業的利益相關者。

就跨國公司而言，跨國公司的利益相關者是一個涵蓋范圍非常廣泛的群體：從宏觀層面上講，跨國公司的利益相關者包括跨國公司母國、跨國公司東道國以及國際組織；從中觀層次上講，跨國公司的利益相關者包括跨國公司所在區域的社會活動團體、媒體、公眾等；微觀層次上講，跨國公司的利益相關者包括跨國公司的各類成員公司（母公司、子公司）、各成員公司的股東以及各成員公司的債權人、客戶、供應商、雇員、工會、消費者、自然環境等。因此，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強化依賴于其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個層次的利益相關者的共同治理。跨國公司處于一系列多邊關系的中心，各種利益相關個體或團體受益或受損于跨國公司的運營，因此，跨國公司應對所有利益相關者負責任，在確保股東利益的同時，跨國公司還應該考慮其行為對員工、消費者、供貨商以及對社區、對環境、對跨國公司母國、跨國公司東道國和國際社會等利益相關者的潛在影響。而這些利益相關者之間是一種合作互惠的動態博弈的關系。因此，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強化也不僅僅是跨國公司自身的問題，它需要跨國公司的利益相關者的合作共同治理。

三、跨國公司利益相關者合作視野下的跨國公司社會責任強化

（一）國際社會應進一步加強對跨國公司的約束

在全球化時代，部分跨國公司具有強烈的“國際性”，跨國公司沖破了疆界的約束，跨越了多個政治主體的管轄范圍。顯然，國際社會應對跨國公司的行為予以約束，讓跨國公司對其行為承擔相應責任。當今國際社會對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規定數量繁多，歸納起來主要有兩類：一是政府及政府間組織所制定的標準。包括國際勞工組織的有關公約、聯合國人權宣言；二是非政府組織制定的民間標準。在環境與可持續發展方面，世界自然保護同盟、綠色和平組織、地球之友等以保護全球自然資源和生態環境為目的，通過參加國際環境會議、參與環境條約的擬訂、組織非政府組織論壇等方式，監督跨國公司經營行為，促進了國際環境法規的發展。在勞工標準和人權方面，影響較大的有“沙利文原則”、大赦國際、人權觀察和社會責任國際標準（SA8000）。但同時應該看到，這些規則、運動還存在著許多不足之處，缺乏對跨國公司社會責任行之有效的國際硬約束。為了保證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切實履行和不斷發展，必須把全球范圍內一些基本的社會責任，如與聯合國文件有關的勞工、環境和人權等統一化和規范化，由“軟約束”變為“硬約束”，并制定相應的執行監督標準，監督社會責任的切實履行，從而為促使跨國公司履行社會責任提供良好的國際環境。

（二）跨國公司母國對跨國公司進行規范

跨國公司的投資雖然遍及全球，但它們仍是以母國為根基的，其總部和大多數股票擁有者仍然留在母國，因此，跨國公司母國作為跨國公司的重要利益相關者對其社會責任的強化具有很好的監督作用。同時，經濟全球化的趨勢使得各國之間的聯系日益緊密，母國政府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在一定程度上會對跨國公司的行為，包括其應承擔的社會責任進行約束。比如，當跨國公司的經營行為違背了母國政府根據政治、經濟、軍事等多種因素而制定的發展目標時，出于對維護與東道國戰略關系或本國整體利益等方面的考慮，母國政府會對跨國公司的行為進行約束，迫使其調整自身的行為。而且，母國的消費者運動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對跨國公司構成壓力。從這個角度來看，通過母國政府和公眾的努力來促使跨國公司履行其社會責任是可能的。

（三）跨國公司東道國對跨國公司的約束

跨國公司東道國政府應通過多種方式運用好干預職責，把跨國公司社會責任與合法經營聯系起來。首先，跨國公司東道國應加強對政府官員的監督，從源頭上杜絕跨國公司的商業賄賂行為。為此，東道國政府應盡快建立一套反商業賄賂法律體系和制約機制，營造公平的競爭環境。結合《聯合國反腐敗公約》，提高信息透明度，對跨國公司的行賄行為及時披露并實施嚴格監管；形成以市場為基礎的資源配置方式，實現徹底的由政府官員操控資源配置向市場配置資源的轉化，鏟除權力尋租和跨國公司商業賄賂的制度基礎。

除此之外，為改變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軟約束”狀況，跨國公司東道國應采取一些更為實際的行動：第一，東道國政府應重新審視其外資政策，加強監督、環保、勞動等方面的立法，盡量詳細的予以規定，并逐步與國際接軌，從而盡可能將屬于社會責任范疇的內容納入法律之中，同時加大執法力度，變“軟約束”為“硬約束”。第二，按國民待遇原則，東道國政府應建立起企業社會責任審核制度，要求跨國公司制定其社會責任活動規劃，并定期提交社會責任績效報告。通過年度社會責任的審核，來監督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實施情況。第三，東道國政府要加強與國際相關組織和跨國公司的合作，通過一定的培訓項目來提高本國勞動者的生產、生活技能以及社會和自我發展意識，從而使本國勞動者在整個跨國公司履行自身社會責任的過程中能夠發出自己的聲音，成為相關利益人中的積極能動者。第四，東道國政府機構、社區和社團應加強和密切同跨國公司的聯系，在融洽的合作氛圍下，形成良性的互動，增加跨國公司承擔社會責任的機會和主動性。

（四）鼓勵新聞媒體、社會活動團體、公民個人等對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監督

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強化離不開良好的社會監督機制，因此，應該加強新聞媒介、社會輿論、各種團體及消費者對跨國公司的監督。這些社會監督包括：公民個人（含勞動者、消費者、公司所在地居民等非股東厲害關系人）的監督；債權人的監督（含商業銀行的監督）；社會經濟團體的監督，如工會、消費者協會、投資者協會、行業協會、質量監督協會的監督；新聞輿論的監督，如報紙、雜志、電臺、電視臺等大眾傳媒的監督。近年來，這些社會監督力量對跨國公司勞工標準偏低、產品安全不達標、污染環境等進行了大量的揭露和監督。因此，跨國公司東道國應鼓勵消費者協會、行業協會的發展以監督和強化跨國公司的社會責任。

（五）強化跨國公司的自律約束

跨國公司的自律約束即跨國公司從內部承擔社會責任的角度，對自己的經營理念、經營行為進行自我規范、約束和控制，這也是跨國公司社會責任強化的關鍵。跨國公司自身的監督包括：公司投資者整體的監督，如股東大會的監督；公司投資者個別的監督，如小股東的代表訴訟；公司內部機關的監督，如董事會對公司經理的監督、監事會對董事會和經理的監督；公司內部專職人員的監督，如會計人員、質量監督檢驗人員的監督。過去數十年來，多數跨國公司制訂了自我約束性行為準則，包括發布道德聲明、公司行為準則，同時實施相應的管理系統，或者就有關問題發表專門報告(包括環境和社會報告)，或者建立系統性的獨立監督和審查程序，這將有助于跨國公司遵從法律或規制，更好地履行社會責任。

（責任編輯/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