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意料不到的災難使他們的船沉入海底,這對男女詩意般的海上游弋變成一場惡夢。唯一的幸存者向記者講述了她是如何度過14天的海上飄泊而生存下來的。新澤西州法院書記員珍妮特·卡爾弗希望找一個蓄有絡腮胡子的船長領她航行,而尼克拉斯·艾博特似乎就像她心目中的英俊船長。
在第一次約會后5個月,卡爾費與情人準備開始他們的生命航行。艾博特將駕駛小帆船“安勞利斯”號,從百慕大的圣喬治航行到長島的格林波特,航程約為700英里,時間訂為7天。如果一切順利,航行將以宣布結婚的形式結束。可事情并非想象中那般美好。當年7月30日的早晨,海洋研究船“格羅米奧”號在紐約與百慕大之間的大西洋上發(fā)現了一只橡皮救生艇。上面有人用手揮舞著一件救生衣。研究船出現得非常及時,卡爾弗當時貧血、脫水嚴重,孤立無援,而艾博特已葬身海底。在百慕大附近的愛德華國王第三紀念醫(yī)院療養(yǎng)時,她把自己的故事告訴了記者。
7月12日,星期三,我們乘船離開了百慕大。37英尺長的“安勞利斯”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船上到處都是電子控制裝置,另外,還有一個冰箱和幾個存放儀器的柜子。船尾的太陽傘可以擋住太陽的暴曬。尼克說,我必須在方向盤前守4至6小時,他知道我是新手,僅在深海航行過一次。可我在位于海邊的長島長大。小時候,父親經常用小船載我到海上去。
晴朗的天氣沒持續(xù)多久,陸地從我們的視野中消失,海浪變得兇猛起來,我開始暈船。盡管只嘔吐一次,但我總是惡心作嘔。那天晚上,風暴鋪天蓋地而來,我異常難受,什么事也不想干。
雨接連下了3天,海浪有時高達10英尺,我們必須把自己用救生索綁上。船在浪峰中時隱時現,一會兒進入浪底,一會兒登上浪峰。
3天后,風暴慢慢緩和下來,我已不那么暈船。星期六上午放晴了,我感覺很好。
剛剛放晴一天,天氣又變壞了,烏云開始聚集,這是我們離開百慕大的第四個整天。海面上很模糊,溫度驟然下降。晚上8點,我走下甲板,爬上床。午夜時分,我突然聽見船上轟隆直響。船體上出現了兩個1英寸大的洞。尼克正用油灰補著洞,海水已漲出船底。我們拼命忙乎著,可是水還是浸濕了船上的電池。尼克說,“我們不能再呆在這兒,水在漲高,電池內酸體物質的化學反應對人有害。不要磨蹭了,我去把橡皮救生艇升到船外。”我們上了救生艇后,艇就被海浪推走了。
船的輪廓慢慢從視野中消失,可我們不愿相信那船已沉入海中。所有這一切都發(fā)生在我們身上,而這原只出現在書中。
下半夜里,我們受到寒風與海水的侵襲,感到非常冷,牙齒直打戰(zhàn)。尼克擔心寒冷會使我的體溫過低,事情更糟的是,艇底又出現了漏洞,水不斷滲透進來。不管我們怎么樣拼命往外舀水,可仍免不了永久坐在水中。我們卷縮成一團,裹上毯子,相互取暖。
傍晚時分,波濤開始變得兇猛起來。高達16英尺的海浪接二連三地向我們撲來,我們拼命抓著艇,保持它的平衡。我們吃著冰冷的食物,喝著水。尼克開始吃蘇打餅干和花生。我一口也沒有吃,怕吃含鹽的食物會更渴。
每當海浪向艇打來時,我們就得舀水,然后呷一點點淡水作為獎賞。風暴持續(xù)了3天。太陽終于出來了。含鹽的海水擦破我們的皮膚,救生艇又不斷擦著傷口,可我們仍然很有精神。突然一個大浪打翻了小艇,把我們蓋到艇下,我從海里游出來,費了很大勁才把救生艇又翻正。沒有系在艇上的東西全部掉進海中,只剩下半瓶可口可樂。
赤日炎炎的日子慢慢過去,尼克這時開始抱怨傷口的疼痛。由于在海水中泡的時間過長,尼克的傷口越來越壞。我們的雙腳背部總是濕的,痊愈似無可能,碰一碰都很疼。
我們的食品快完了,可我們周圍都是魚,包括鯊魚、海豚和一條跟隨我們幾天的鯨魚。尼克把魚鉤弄直,做成長矛槍,用一根很粗的尼龍線栓在船槳中間,頭一次用它,就投射中一條比目魚。這是五六天以來,我們第一次吃到食物。然后,他又試著做了一個魚叉,可是不大中用。當他用魚叉叉著一條魚后,卻又讓它溜之大吉了。
尼克的病情不斷惡化。拿魚叉的手由于用力,鮮血直流,我們甚至不能坐在一起,害怕碰到對方的傷口。我們把毯子剪開,在夜間蓋在身上御寒。
艇上呆了8天后,淡水已喝完,開始被迫喝自己的尿。我們談到了自殺。我沒排除這種可能,我自己都可能會這么干。他看上去有點神志昏迷,我知道,他確實已失望。大約在晚上6點,尼克脫下衣服,就好像要在晚上游泳似的。他說:“我疼痛難忍,口干舌燥。我不能堅持了。”他從艇邊滑到水里,來回游了一下。我想再給他鼓鼓勁,但我想說的,早就說完了。他游向遠處,我聽見他幾次嗆海水,然后突然沉入海中。起先,我還看見他的肩膀和后腦勺,過一會兒,再也看不到他了。
當時,我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只記得在我們剛踏上救身艇時,我對他說:“請不要拋下我,與我在一起。”可是隨著日子一天天的流逝,我對一切都不以為然。我只在想自己的生存,盡管直到最后,我們一直互相幫助。如今,當我在家中目睹他的遺物時,我泣不成聲。我想念他,我知道我會永遠想念他。
那天晚上,一艘油輪向我駛來。在黑暗中,我沒有辦法發(fā)出信號呼救。我等了一夜。天氣看上去第二天可能會下雨。后來的確下了雨,但尼克卻拋下我去了。
在下雨時,我用毯子接水,然后倒進壺里。我喝了很多雨水,把沒喝完的留下了。
我疼痛感越來越強,傷口開裂,腫大,非常痛。從前我身體很好,現在卻這么瘦。坐在救生艇的一角,我夢想著有條魚會跳進船。
奇怪的是,在第四天,竟然真有一條魚跳到艇上。我抓住了魚,操起一把菜刀,全神貫注地刮著魚鱗,差點放過了生存之機。有一艘帆船駛過,我把魚放進衣袋里,然后把橙黃色的救生衣舉過頭頂拼命搖動。帆船上的人看見了我,徑直朝救生艇駛來。
在醫(yī)院里,我皮膚大塊大塊脫落,醫(yī)生把我腳上和臂部的皮膚移植到這些位置上。我后來多次回想這次可怕的經歷。尼克生前常對我講,要以善待人。別人救活了我,一旦我痊愈,我一定全力地幫助其他需要幫助的人,如果尼克活著,他也會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