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學勤,男,1952年出生于上海,1970年赴河南蘭考插隊落戶,1972年進工廠做工。1985年獲陜西師大史學碩士學位,1985至1991任教于空軍政治學院,1992年獲復旦大學歷史系史學博士學位。1991年至今任教于上海大學文學院歷史系,教授。著有《道德理想國的覆滅》、《中國與歐洲文化交流志》、《書齋里的革命》等書。
2008年是改革開放30周年,到了這個關鍵時候,社會上會有各種聲音出來,關于改革開放的第三次辯論,從前兩年一直到2007年的上半年,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
第三場辯論是相對前面兩場辯論而言的,前面兩場辯論我就不重復了,第三場辯論是從郎咸平的講演開始,郎咸平跟我也有一點私交,當郎咸平在報紙上作為財政專家、公司法專家揭露上市公司造假坑害股民時我是非常贊成的,但是等到郎咸平把他的批評面擴大,擴大到否定整個中國三十年改革開放的道路,我就很不贊成了。我們兩個人曾經在上海有過一次深入的交談,從上半夜一直談到下半夜,我跟他說老郎啊老郎,你畢竟是從外面回來的,不知道三十年中國是怎么走過來的,你僅僅從三十年來官方的文件、《人民日報》、《求是》雜志這些主流媒體的文字記錄來判斷三十年中國,肯定找不準脈搏,因為三十年來中國基本的發展就是多干少說、只干不說、干了再說。
與郎咸平對立的觀點,后來起來反駁郎咸平對三十年改革開放全盤否定的皇甫平,我跟他也有一些交流,我從總體來說是贊成改革開放立場的,但是我對皇甫平的觀點也有保留。“兩平”之爭在價值判斷上針鋒相對,一邊說改革開放糟得很,一邊說改革開放三十年好得很。好派和糟派,在價值判斷上針鋒相對,共享的歷史前提卻是一致的。什么歷史前提呢?就是他們都認為三十年來中國只有一場改革,一場改革貫穿三十年。你要么說它好得很,要么說它糟得很。我說先不要下價值判斷,首先進行歷史學的事實還原,三十年來中國是只有這一場改革嗎?還是有另外一個面貌?這就是我今天要跟大家溝通的一個最基本的觀點。
我的觀點是:三十年來中國是有兩場改革,而不是一場改革。或者說,三十年來的中國改革,有兩個階段。
結束文革:從廣場政治重返世俗生活
第一階段改革,經過三年徘徊,第二階段改革重新起步。兩場改革之間當然有聯系,至少是同一人掌舵的產物,但是無可否認,兩場改革之間有斷裂,有相當大的差異。形成今日之中國者,好也罷壞也罷,更多的是與第二階段改革相聯,而不是與第一階段改革相聯。如果不把這個歷史事實還原出來,有十個皇甫平,一百個、一萬個,發表一百篇、一萬篇當年《解放日報》的評論文章,也不足以說服廣大的民眾。這就是我的基本觀點。
中國的改革為什么啟動,首先就是要回顧它是被文革逼出來的。文革實際上是更大范圍、更長時段激進革命運動的終結——從1789年“法國革命”到1989年“蘇共解體”,這是一個非常完整的歷史單元,兩百年,多一年少一年都不行。上帝從來沒有在世界上安排如此整齊的歷史單元,讓世人選擇應該改革什么、放棄什么、選擇什么。從1789年開始的激進革命運動,到了1794年的7月,在法國發生“熱月事變”,雅各賓派專政嘎然而止。然后是社會還俗大潮,所謂社會還俗,單個人在人生的某一個階段,會厭煩世俗的生活,會出家,出家會厭煩,然后還俗,社會也是,在一個癲狂的時代整個社會出家,進入超凡入圣的年月,但是社會不會持續太久,時間長了,總會產生從廣場重回廚房的世俗性返歸運動。這一場從廣場到廚房、從革命到世俗的轉折革命幾乎席卷了20世紀大半個年月,所以1976年10月6日的歷史含量極其豐富,我們有機會可以專門來分析歷史的這一天,從正面、反面、側面、負面,多方面地解析歷史這一天里的信息。和我們今天議題有關的,我點到一句,點到為止:這一天僅僅是長達半個多世紀激進革命的終點,結束了中國激進的革命,社會大還俗,群眾從廣場政治重返世俗生活。

事變發起者幾乎沒有歷史自覺。他們結束文革之后還是進行文革路線,所謂三年徘徊。此后的路線可以看出中國的文革是以文革的方式結束,這樣才能理解為什么他們抓了“四人幫”,可是此后三年的路線并沒有改變。改革是在那三年當中孕育起來的,所以從某種意義來說,改革和文革一字之隔,既是對文革的否定,也是拖著一個長長的文革尾巴,歷史在斷裂中相連。
第一場改革從1978年三中全會到1989年是青春浪漫的歲月
這樣進入歷史的脈絡,就可以理解第一場改革為什么發生,又為什么中斷。第一場改革如果說有一個歷史的天幕,歷史的天幕上有一行字,隱隱約約來昭示人間中國這場改革的總背景的話,那一行字當然是“文革不能再發生了”,正是因為文革天怨人怒,在黨內的上層下層,從國內到海外,都有從文革到改革的呼聲和動力。第一場改革恰恰是在解散文革這個大旗下召集其他的同盟軍,記住我說的是解散文革——中國的文革是被解散,而不是被鏟除的。改革把在黨內有開明取向的黨員和黨內外有強烈改革愿望的知識分子,還有社會底層,主要是農民,這三者結成了一個廣泛的同盟。
從1978年三中全會到1989年,這十一年,大家肯定是記憶深刻的。我們簡單地說一下,在一個人的身上,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過所謂返老還童的奇跡,但是我們確實在一個民族的身上看到過返老還童的短暫的歲月,那個十一年。我為什么這么說呢?我們都是過來人,不僅僅是在物質上,更重要是在人的內心深處,整個民族已經走向了災難的深淵,每一個人的內心都有陰霾,這個民族還有沒有前途。就是那樣的一個暮氣沉沉的時代,突然迎來了一個大家好象都年輕了十歲的返老還童的青春浪漫歲月,我們都記得那個歲月大學課堂里兩代大學生聚集一堂,三十歲以上已經拖家帶口的大學生,還有就是應屆大學生,那時哪一個圖書館說明天早上我們再增加社會的閱覽證50張、100張,半夜圖書館門口就排起長龍,我們都記得新華書店突然說明天可以發行巴爾扎克、托爾斯泰的小說——哇,長龍又出現了,還有電影院播放已經禁演十七年的電影,哪怕是《洪湖赤衛隊》,也會排起長龍。那個時候,整個民族突然變年輕了。那個時候如果要尋找一個背景音樂的話,我想最好的背景音樂就是城鄉共鳴、老少皆宜的歌曲,就是《在希望的田野上》。
第一場改革的隱患只是觀念風暴而和千百萬民眾當下的利益結合不緊密
但是第一場改革它是有隱患的,第一個隱患的動力更多來自于改革派的官員和社會上的知識分子結合在一起的觀念風暴,你去看那個時候所謂的啟蒙作品,和千百萬民眾當下的利益結合不緊密的。二十年前我自己經歷過那個歲月,也經歷過啟蒙,那個啟蒙是懸空在天上的,和千百萬民眾的利益有結合,但是結合得不緊密,所以很容易被打退,很容易被武器的批判所粉碎。
總的發展趨勢是很明白的,擺脫計劃經濟,趨向于非計劃經濟的模式,但是非計劃經濟的模式是什么呢,黨內是前后徘徊的,開始說是學匈牙利模式,后來說學新加坡模式,再后來在黨的文件里一步步靠近新經濟模式,但是每一次靠近時,檢索黨的文件,今天我想起來的都是繞來繞去的繞口令,開始是說“公有制前提下計劃經濟基礎上的商品經濟”,后來又說是“政府制訂計劃、計劃指導市場、市場影響企業”等等。有四個字是呼之不出、呼之欲出,這四個字大家今天都明白,就是市場經濟,這四個字始終沒有堂堂正正出現在黨的綱領性文件里,這是第二個隱患。
第三個隱患,剛才我說到歷史在斷裂中連續,文革和改革是一字之隔,第一場改革改變了政策,改變了經濟政策,但是還沒有真正觸動政治體制,尤其是鄧小平說的黨和國家領導體制的改革,實際上沒有觸及。當剛剛要觸及的時候,一連串的事件發生了。
改革中斷,徘徊三年,重新啟動
第二階段改革,它是在改革中斷的背景下徘徊三年,重新啟動的。
當時江澤民新任總書記的第一個“七一講話”我們記憶猶新,1989年7月1日在黨校說的話,提出分清兩種改革觀,一種是社會主義改革觀,一種是資本主義改革觀,要把反和平演變作為黨的教育堅持到底,要把個體戶——當時沒有民營企業家一說,因為那時還談不上民營企業家,都是年廣九、傻子瓜子、個體戶這樣的人,要把個體戶罰得傾家蕩產!而2002年第二個“七一講話”,講的是“三個代表”,要歡迎資本家入黨。兩相比較,可以說明在這個歷史階段里,中國發生了多么大的變化。
鄧小平在辭去所有職務之后,三年閉門不出,我相信他在自己院子里想到的事情,總結的歷史,不亞于文革時他在南昌著名的“鄧小平小道”上來回散步想到的事情。
1992年鄧小平復出重新推動改革,他已經是垂暮之年,接近90歲了。他肯定要總結的是前段改革的經驗教訓在哪里,第二場改革從哪里起步。正是第二場改革改變了三年徘徊,使中國又一次踏上改革的道路。但是在鄧小平來說,最后推一把中國,時間之窗留給他只有兩年,聰明也好,幸運也好,他抓住了這兩年。這兩年相比前面的十一年,從某種意義來說,那是鄧小平有生以來所遇到的最有作為和最為幸運的兩年。
南巡之路是鄧小平晚年的“天鵝之舞”,從某種意義來說,真正的鄧小平時代,好壞我們且不論,接近百分之百不折不扣執行他改革意圖的時代,其實還不是第一階段改革,而是第二階段改革,是他行將去世之前的兩年,和去世之后出現的。所以鄧小平的改革年代,是在他垂暮之年,甚至是沒有鄧小平的年月才真正降臨的。
此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一直到2001年中國加入WTO,到了2006年中國超過了英國,國民經濟總規模達到了世界第四,2008年就有可能超過德國,成為第三。經濟體制的改革突飛猛進,非第一階段改革可以比擬的,正是這個東西迅速改變了中國人積貧積弱的情況。李鴻章臨死的時候,以他的歷史眼光洞見到此后中國是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他自己沒有親身經歷,以后中國老是在變,變了一半就被打回去。李鴻章去世一百多年,中國才開始變。實現三千年之未有大變局的,就是我們親身經歷的當下三十年中國。
中國的大版圖上,出現了一個沿海大外灘。外灘我們都知道,小外灘是上海黃埔江邊的某一段,我說大外灘,那就是從渤海灣經過長三角,再到珠三角,這一個大的外灘。這個大外灘出現的城市群落,它的外觀,很多歐美訪問者認為,你們已經跟世界發達地區接軌了,你們不要再享受所謂發展中國家的特殊待遇了。
大外灘濃縮到小外灘,我一直說這么一個笑話。只要有外國朋友,尤其是臺灣朋友來,我總是帶著他們開車,從延安東路高架猛一拐彎,看到外灘璀璨的燈火:那邊是1992年改革開放之后出現的新群樓,象是曼哈頓一樣,這邊是20世紀30年代上海的歐洲老建筑,臺灣的學生經過這里,一拐彎老是會“哇”地驚呼一聲。老聽他們這么喊,于是我說,就把這個地方命名為“哇”!這個“哇”縮龍成寸,是把世界濃縮在這里。老外灘是老歐洲的一個縮影,陸家嘴金融區的燈火是曼哈頓風格的縮影,一個微型的大西洋就是黃埔江。黃埔江兩岸分別是老歐洲和新美國,整個世界就濃縮在這么一平方公里之內。但這僅僅是外灘中國,從這里開車行程半天,你會看到內陸中國,那就是另外一幅圖畫了。
第二階段改革功不可沒。我不同意郎咸平的說法:當下是中國五千年來最黑暗的時期。最黑暗的中國我沒有經歷過,但是較黑暗的時期我經歷過。當下中國有沒有問題呢?肯定有,這也就是我對“皇甫平”之所以有保留的地方:改革開放到了第三場辯論,為什么越來越多的民眾會發出不滿之聲?
第二階段改革有很多秘密。第一階段改革它的動力來自于大家要走出文革的深淵,參與改革的人是千百萬的民眾。當時一馬當先的是官員和持開放取向的知識分子,有觀念風暴。那時改革的愿景,是每一個中國老百姓都相信的。但是第二階段改革呢?它的動力來自于政府和資本的結合。我們看一看政府行為,第一階段改革的時候政府各級官員是游移的,是有顧慮的。第二階段改革時,政府各級官員下海的積極性相當強烈——并不是改變身份棄政投商,當然有很大一部分人這樣做了,而是政府部門職能轉向招商引資。我走了很多地方,發現省、地、縣很多各級官員最關心的就是這個“招商引資”,這成了各級政府最關心的事情,以至于一個經濟學家,復旦經濟學院院長張軍跟我說,改革的動力來自于哪里呢,就來自于各個省市政府都成了大型投資公司,省和省之間就是兩個大型投資公司的競爭,動力來自于這個。
千百萬民眾的幸福指數不升反降
1989年海外資本撤離,當時鄧小平說過一句狠話,“資本家資本家,我就不相信資本回來以后,資本家的政府不回來”,大幅度降低海外資本投資的門檻,幾乎是零門檻。經短暫撤離,海外資本一個回撲,遠遠超過第一階段改革。我在歐洲訪問的時候,歐洲人告訴我,為什么歐洲的高稅收、高福利搞不下去,要改革?原因之一,就來自于你們中國的崛起,中國的崛起給歐洲的剩余資本找到了新的投資場所,這個投資場所遭遇不到工會的糾纏,所以歐洲工人要繼續罷工,提高工資,歐洲的資本家第一句話是,你要罷工,我工廠就遷到東歐去,第二句話是,再不行我遷到中國去!到后面這句話提出來,歐洲的工人階級全部沒脾氣,降低自己談判門檻,留住工廠、留住資本。
第二階段改革時,中國成為了全世界資本投資的天堂。開始幾年,總共是1.3萬億美金卷土重來。資本家來了,資本家政府也來了,現在任何一個歐洲的政府,包括最近一次法國的薩科齊來訪問,不帶人權官員帶企業家,來要大量訂單。鄧小平就是這樣打破西方的經濟封鎖。
無論是怎樣的歷史學家,都沒有預見過會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地方發生這樣一件事,可謂奇觀:一個是權,一個是錢,它們緊緊擁抱在一起!自有資本主義運動以來,包括英國工業革命在內,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動力,這兩個人類歷史上最有影響的力量結合起來,在中國搞市場經濟,這在其他國家是沒有過的,資本主義所經之國沒有一個國家發生兩部發動機并成一個,成為一個大馬力發動機,沒有這樣的事情。權、錢結合,在中國形成這一場市場經濟的風暴,它造成的社會弊端,大家都可以看得見,它使中國付出怎樣的社會代價,大家都可以看得見。
如果計算數字的話,至少沿海地區大多數中國家庭,絕對收入在上升,但是你問他的主觀感受,所謂幸福指數的話,倒反而不如第一階段改革。這二者之間的剪刀差就是這樣出現的。
第二階段改革的根本秘密,是形成了“市場列寧主義”
不是有韌性的威權主義,那么是什么呢?我也不隱瞞自己的學術觀點,我愿意把這個觀點提交給廣東的朋友來批評。我認為第二階段改革塑造了中國、改變了中國的結構,轉變成市場列寧主義。市場成了我們馬上就可以觸摸到的現實。有朋友說,列寧當年也設計過新經濟政策啊?對,那是短暫的政策設計,那和中國當下現實不可比擬。所以用新經濟政策來解釋當下中國,是沒有說服力的,是捉襟見肘的。
我們跟東歐的差異在哪里呢?我們在1949年之后確實是同一個社會主義陣營,但是在1978年之后中國是最早進行改革的,而且改革的方向是往市場經濟那一頭摸索。市場化的取向有別于東歐,列寧主義政治結構跟東歐基本一致,以東歐模式也同樣不能解釋中國。
1989年之后,蘇東實現了市場化,對那個龐大的國有資產實行民主體制底下的市場化的改革。中國實際上是派出過代表團到德國去參觀訪問的,訪問什么呢?關心德國統一之后,怎么處置東德巨大的國有資產?德國成立一個信托局,對東德的國有資產實行市場拍賣,競價拍賣。中國實際上面臨同樣的問題。于是我們也拍賣,也化整為零,表面來說中國和東歐在1989之后不又殊途同歸了嗎?不。德國信托局是提供上下兩塊夾板,下面這一塊是社會保障,東德的居民都享受西德居民此前已經積累起的社會保障,保證你工廠拍賣之后不會流離失所;上面這一塊是什么呢?給每一個東德公民象西德公民一樣的政治權利,在政治上你是有總經理、老板一樣的政治權利,這個政治權利包含你基本的罷工權利。當然他們也遇到過很多的問題,但有沒有這兩塊夾板,是造成同樣的市場化,但中國與東歐的改革發生完全不同社會后果的根本原因。
中國呢?只學當中這一塊,上下兩塊,沒有了。你這樣來處置當中這一塊國有資產,才會出現這么多民怨、民憤,才會出現這么廣泛的被離棄感,這是第二階段改革出現這么多社會弊端的原因。
總而言之,形塑今日之中國者,第二階段改革也,非第一階段改革也。所以我同意為改革開放辯護,但有一個前提,要還原三十年中國的歷史真相。只有這樣,你才能夠說服民眾。如果眉毛胡子一把抓,用第一階段改革殘留在民間的那個溫馨的回憶,來粉飾、遮蔽第二階段改革的弊端,那么完全可以預見,辯論進行下去,改革方將會處于越來越被動的地位。現在,爭論不過出現一個短暫的休止符,到2008年,我相信關于中國三十年改革開放何去何從、何利何弊,肯定會成為一個大熱點。
中國此后還是會有艱難曲折,甚至大的顛撲。總的來說,市場化這一塊已經度過了不可逆的拐點,這是讓我感到稍稍放心、稍稍透一口氣的地方。至于說另一塊怎么改,是否能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平順的一個轉折,我想這是各級官員應該考慮的問題,從最高當局,一直到我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應該考慮的問題。走得好、走不好,關系到我們下一代人。
一個不是結束的結束,我只能引用溫家寶在2007年3月份記者招待會上的一句話。中國的前途在哪里?溫家寶說,要問開化的大地,要問解凍的河流。大地和河流,不在別處,就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