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國以農村向城市、農業向非農業流動為主導的城市化正步入快車道。根據國家人口發展戰略研究成果,2014年我國城市化水平可能超過50%,2030年的城市化率達到67%左右;2025年前我國城鎮化的年均增長速度會達到或略超過1個百分點,2025年后會逐漸放慢并低于1個百分點。當前我國城市化進程與當時的拉美國家存在一定的類似性,我們應認真吸取拉美城市化教訓。
拉美城市化教訓值得警惕
拉美國家城市化模式被世界公認為是較失敗的典型案例,對我國城市化推進具有很好的警示作用。拉美城市化始于20世紀50年代,由于短時期內快速推進城市化,拉美城市化率由40%上升到60%,僅用了25年,而這個過程歐洲經歷了50年。拉美大量農村轉移出的勞動力無法實現充分就業,正常生活沒有保障,不能實現由農民向市民的轉變。
1、農村人口快速進入城市。城市的較高工資、較多工作機會、較好服務設施、較大市場潛力以及較好社會服務,吸引著大量農村勞動力涌入。但城市并沒有為迅速增加的外來人口解決住房和基本服務,如醫療衛生、文化教育、交通運輸、電力供應、給水排水等。
2、城市涌現大量貧民窟。農民來到城市后不能充分就業,收入水平很低,無法獲得合法的住所,非正規的住宅區逐漸發展成為貧困階層集中居住的大片貧民窟。城市工業不具備吸納大規模勞動力就業的能力,導致大多數農民處于失業或半失業狀態,長期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無法合理分享經濟增長帶來的利益。
拉美城市化問題的警示
目前我國城市化正處于加速推進的關鍵時期,與拉美50年代的快速啟動時期極其相似。因此,要注意避免發生拉美城市化進程中出現的城市化速度超越經濟發展水平、服務業水平低、居住條件惡劣等一系列問題。
1、統籌城市化與產業結構調整的關系。拉美國家城市化教訓表明,城市化不能過于超前,應與產業結構相協調,實現社會經濟良性循環,避免滋生“城市病”。目前我國大部分人口依然生活在農村,還處于勞動力轉移起步階段。但是,近年來我國經濟的快速增長并未帶動就業規模的快速增加,“十五”期末,我國就業年均增長僅為1%,平均增長速度較國內生產總值低8.5個百分點,就業彈性系數僅為0.11;其中第二產業、第三產業就業年均增長速度較國內生產總值分別低8.5和6.3個百分點。就業崗位的提供是農村人口流向城市的首要條件,為此,應制定有利于促進勞動密集型產業的發展、適度壓縮資金密集型產業過度發展的政策以及相關行業稅收差異性優惠政策。2005年統計數據顯示,教育行業每億元GDP提供就業崗位高達2953個,衛生、社會保障和社會福利事業提供1875個;然而,當前高速增長的房地產業每億元GDP僅提供就業崗位185個,占前兩個行業就業崗位提供的比例僅為6.3%和9.9%。就業崗位的創造依然是當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迫切問題。據農業部測算,目前我國農業實際需要的勞動力約為1.7億,即使不考慮每年新增勞動力,農村仍有1.5億富余勞動力。因此,僅從農村勞動力轉移考慮,我國優先發展行業應逐步從房地產業轉向教育、衛生、社會保障和社會福利事業等民生領域,確保農村轉移勞動力具有相對穩定的職業。
2、統籌城市化與現代服務業發展的關系。我國由農村轉移到城市的剩余勞動力大多從事低效率、低質量的生活服務業,如城市餐飲住宿、批發零售、廢品收購行業,其數量規模之龐大早已遠遠超出城市正常需求。這與當時拉美農村轉移出的農民大多聚集在城市低水平傳統服務業的現狀極其相似,導致大量農民盲目流入城市并惡性膨脹。為此,我們應加快發展現代生產性服務業和生活服務業,促進第三產業良性發展,并成為吸納農村剩余勞動力的生力軍。
3、統籌城市化與住房保障的關系。住房是人們長期居住的場所,也是確保農村轉移勞動力及其家庭長期留在城市的重要條件。目前農村轉移勞動力以租賃住房為主,并且面積狹小,衛生、采光、通風、環境條件普遍較差;由于沒有當地城鎮戶口,不屬于城鎮住房保障制度規定的保障對象,沒有資格享受城鎮住房保障制度規定的最低住房水平。尤其是近年來城市房價不斷飆升,即便是具有穩定工作和收入的城鎮居民也望房興嘆,更別談農村轉移勞動力了。筆者對農村轉移勞動力住房成本進行了測算,假定其收入處于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純收入的平均值水平、戶均住房面積為70平方米、戶均人口為2.5人,計算結果顯示,農村轉移勞動力的房價收入比為12,較同期的城鎮居民高出4.2倍。因此,政府應在穩定和降低住房銷售價格的同時,增加保障住房的供應量,逐步擴大政府保障性住房的受益群體,有條件的地區可以為農村轉移勞動力提供廉租房等保障性住房,降低農村轉移勞動力在城市的居住成本,避免城市“貧民窟”的出現。
4、統籌城市化與戶籍制度改革的關系。實施以“打破城鄉二元格局、消除城鄉戶籍壁壘”為宗旨的戶籍制度改革,還戶籍的人口信息登記原有職能。戶籍制度改革可漸進式推進,小城鎮、中等城市優先放開戶口;鑒于大城市、特大城市過早放開戶籍,會有大量外地人口涌入,對就業、基礎設施、社會治安、其他方面功能的正常發揮等構成過大壓力,進而帶來更大的負面影響,其戶口改革可適度延后。同時,逐漸剝離與城市戶籍相關聯的各種福利,最終消除戶籍的含金量。自2001年以來,新一輪的戶籍制度改革正在全國一些省如江蘇、浙江、江西、四川、河南、四川、河北等地陸續推進,改變過去人口遷移城市的計劃指標,實行戶口遷入城市的條件準入制。同時,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安排下一級政府財政支持、社保資金支持時,應由以前的以戶籍人口為依據轉向常住人口,增強流入地政府對農村轉移勞動力服務的主動性并不斷提高服務的質量。實現公民的自由遷徙和擇地居住,有利于城鄉統一勞動力市場的建立,促進農村勞動力的有序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