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中美經貿關系的不斷發展壯大,經貿摩擦問題也日益增多。中美兩國試圖從戰略的高度,通過戰略經濟對話,進一步深化兩國經貿關系。文章基于已經成功舉辦的三次戰略經濟對話成果,分析了戰略經濟對話機制下的中美經貿關系,并嘗試著為深化中美戰略經濟對話提供了建議。
關鍵詞:戰略經濟對話;貿易摩擦;中美經貿關系
一、 中美經貿關系的基本情況
在世界經濟和國際貿易中,中美經貿關系是最為復雜的經貿關系之一。經貿關系是中美關系中最為重要,也是最具活力的組成部分,已經成了兩國關系發展的重要支柱和推動力量。發展和深化中美戰略經濟合作,對我國充分利用戰略機遇期,營造和諧的國際經濟、政治和安全環境,實現我國經濟和社會發展領域的戰略目標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中美雙邊貿易額從1979年的25億美元發展到2006年2 627億美元,27年增長了100多倍,中美已互為第二大貿易伙伴。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以來,中美經貿關系中合作是主流,對于穩定雙邊關系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是我們也看到中美經貿交往中也存在著失衡與摩擦等問題。中美雙方共同建立中美戰略經濟對話機制,體現了雙方對中美經貿關系的重視,也是美方對加強同中國發展經貿關系重新定位的體現。
中國已經超過了德國、日本和墨西哥在美國的貿易地位,成為第二大貿易伙伴,2007年還有望超過日本成為美國第三大出口市場,是美國主要貿易伙伴中增長最快的市場;同樣美國是中國的第二大貿易伙伴、第一大出口市場和最主要的進口來源地之一。中美兩國不僅在傳統領域內經貿往來快速增長,在投資和服務等領域的合作也日益深化。中美雙方資本合作亦日益深化,投資雙向交流不斷擴大,一方面美國是我國外資主要來源地,特別是入世以來,美國對華直接投資項目數、合同金額和實際投資額穩步增長,科研投資增長趨勢明顯;另一方面;我國有實力的企業到美國投資的數量也不斷攀升,而且中國高科技市場已經成了美國債券市場的重要投資者。雖然2007年4月份以來中國持有美國國債的規模有所下降,但中國仍然是美國第二大海外國債持有者。
作為世界上增長最快的經濟體和最大的經濟體,中美兩國之間經貿關系規模巨大、聯系緊密,然而這其中的摩擦也尤為突出。中美這樣兩個利益和矛盾交織的大國之間經貿關系是當今世界最為復雜的經貿關系之一,一方面,如上所述雙方經貿合作因素增加,另一方面,在經貿中出現的不和諧因素也是極為突出的。入世以來,隨著中美經貿關系聯系的更加密切,中美貿易摩擦也呈現出常態化的趨勢。自1993年以來一直持續增加的美國對華貿易逆差不僅沒有在“入世”后得到緩解,而且進一步擴大;美國近年來頻繁使用“非市場經濟條款”對中國企業提起反傾銷訴訟,中美貿易摩擦呈加劇之勢(項衛星,2005)。2007年以來幾乎每個月都有中美之間貿易摩擦的產生,美國國會涉華經貿問題議案多達五十多個,并且主要集中在貿易不平衡、人民幣匯率和知識產權保護等問題上。我們認為在結構上互補的中美經貿關系中,雙方所獲得的利益是基本平衡的。中美經貿的迅猛發展加快了中國的發展進程,同時也給美國帶來了更多質優價廉的商品、較低的通脹水平、增加了新的就業機會和更高的海外投資回報。隨著中美經貿關系的不斷發展,其不對稱性也在加深,中美雙方的“大局意識”的默契正是中美經貿能在曲折中前行的動力所在(倪建軍,2007)。中美雙方只有從戰略的高度,加強對話,擴大合作,妥善解決在發展中遇到的問題,才真正符合雙方的根本利益。本文主要在戰略經濟對話的機制下探討中美經貿關系。
二、 經濟戰略對話對中美經貿關系的影響
中美兩國這一“全球經濟雙引擎”由于兩國國情和發展的歷史階段差異,隨著兩國貿易關系的迅猛發展,經濟矛盾和貿易摩擦也頻繁出現。在中美經貿摩擦不斷、美國國內貿易保護主義盛行、中美貿易不平衡仍在加劇的情勢下,中美在經濟領域的戰略對話機制樹立了雙方合作的新標桿,為從戰略的高度對中美兩國經濟發展進行綜合思考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平臺。
中美為了讓兩國公平地分享雙方經貿關系帶來的利益,通過舉辦戰略經濟對話就共同關心的“全局性、戰略性、長期性的”宏觀的結構性問題進行深入探討,同時也聚焦短期內最為關心的問題,在長期戰略的基礎上處理兩國之間的關系,為未來制定戰略圖。中美經濟戰略對話是中美雙方務實地分類處理兩國關系中的遇到的問題的一種嘗試,已經成功地舉辦了兩屆。作為中美間開創性的、級別最高的戰略性對話機制,中美戰略對話機制為兩國在戰略層面經常性溝通確立了一種制度性安排,有利于兩國經濟均衡強勁增長。
1. 對中國的影響。
中美戰略經濟對話主要是在“中國的發展道路和中國經濟發展戰略”的主題下就“保持可持續增長而不出現巨大貿易不平衡,繼續向貿易、競爭和投資領域開放市場,能夠提高能源安全及環境改善”展開的,而第二次對話的四大重點議題是開放服務業、加強能源和環境合作、保護和鼓勵創新,以及平衡中國的發展模式。這些議題都是中國經濟發展過程中要迫切解決的重要問題,處理好這些問題是中國經濟持續快速增長的保障,影響著中國現代化的進程。
(1)為中國經濟發展創造良好的環境。美國中期選舉以后,相對保守的民主黨控制了國會,美國民主黨除了針對人民幣升值的“舒默議案”以外,還醞釀了很多其他涉及中美貿易不平衡、中國操縱人民幣匯率、知識產權保護、中國履行WTO承諾以及國內市場的開放等經貿問題議案。啟動中美戰略經濟對話以后,中美兩國政府做了大量的工作,“舒默議案”主動撤除,今年雖然仍然有美國將知識產權保護問題訴諸WTO、向自中國進口的銅版紙征收反補貼稅等貿易摩擦的出現,但是總體上中美經貿發展是穩定的。戰略經濟對話有利于減少美國對華貿易噪音,為中美經貿創造相對寬松的環境。中國需要進一步利用美國的資本和市場資源,通過學習和借鑒美國的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來優化經濟結構,繼續從中美經貿中獲益實現經濟的持續發展。
(2)加快經濟改革的進程。中國希望自己保持高速和可持續發展,中國從美國追求的是有保障的和可預期的貿易和ODI市場準入,承認中國的市場經濟地位。戰略經濟對話啟動以來,作為中國經濟自身發展的需要以及落實中美經濟戰略對話精神,中國在三個方面明顯加快了改革的進程:
首先就是貿易不平衡,鮑爾森指出中美戰略經濟對話的第一個宗旨就是“在不發生過大貿易失衡的情況下保持可持續增長”。由此可以看出美國關心的根本問題是貿易逆差,其它問題是派生的。由此他們中不少人就認為,貿易不平衡的根源就是人民幣匯率低估,障礙是中國市場不夠開放,透明度不夠,侵權普遍,影響了美國產品和服務進入中國市場。我們在同美方對話的過程中要不斷加強自主知識創新、大力提升產業檔次和附加值,扭轉“制造在中國,利潤在美國”的形勢。中國已經著手在調整原有的在很大程度上依托于低效益利用自然資源和廉價勞動力的出口導向型經濟發展戰略,堅持擴大內需與集約型外貿同時并舉。同時還可以建立更加強大的福利制度鼓勵國內消費有著重要的意義,建立更加健全的社會保障體系對于增加國內居民的消費信心,增加國內居民消費,可以實現中國的國內產品“國內化”,中國產品有了更大的國內市場,對于貿易失衡有一定的幫助。
其次,中國加大了對知識產權保護的力度。美國不斷要求中國更加有力的保護知識產權,通常被視為出于美國自身利益的考慮。當然,企業有權維護他們在技術、產品以及品牌上的權益和回報。但對于中國來說,加強知識產權保護也同樣甚至更加重要。中國知識產權的擁有者面臨的風險日益增長(中國70%的知識產權官司都涉及到中國自身);中國的消費者也應得到知識產權的保護,他們購買假貨除了受到欺騙以外,還有可能置身于危險的境地;部分出口商出口假貨會在全球給中國帶來壞名聲,而且出口不安全的產品(尤其是藥品和食品,也包括機械電子及其他產品)會導致對方市場對中國出口產品的嚴格控制;此外中國知識產權保護不力會使得許多外國公司不愿意將他們的最好的產品和技術帶到中國來。我們已經清醒地認識到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正逐步成為中國經濟發展自身的需求,這方面不存在政策問題,只存在執行問題,對此雙方已有共識。
最后就是按照中國經濟的發展和融入全球化的需要,積極推進人民幣匯率改革。中國目前采取了以市場供求為基礎、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自2005年7月至2007年8月,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已升值近10%。人民幣匯率水平不應是目標,改革的目標是建立一個符合我國國情的匯率形成機制。這樣的一種改革按中國主權和需要,按照世貿組織規則,而不是美國的壓力。
此外,中美在戰略經濟對話還將針對在加強法制和消除貿易壁壘的基礎上,建立開放、競爭性的市場,通過加強能源安全,環境保護等來推動可持續發展。這都足以證明,中美戰略經濟對話促使中國更深層次上融入了全球經濟體系,推進了中國改革開放的進程。
2.對美國的影響。美國希望中國堅持華盛頓共識,進行自由化改革,同時增加全球責任。美國推動戰略經濟對話主要是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希望把中國納入其經濟體系,確保最大限度地占領中國市場,從而憑借著其強勢的金融產品分享中國的發展成果。中國服務業開放面向世界,而美國憑借競爭優勢成為中國服務業開放的最大受益者。美國試圖將中國從儲蓄型社會變成消費型社會、開放中國金融市場和使人民幣大幅升值,試圖影響中國改革開放的節奏。
中美戰略經濟對話的負面影響在于,它是一些議員的期待更高,他們認為政府有了這樣一個高層對話就應該解決所有問題。整體上來說美國的政治家和國會議員們都覺得前三次對話都不太令人滿意,他們希望看到實實在在的成果,即雙方能達成一個時間表或者計劃,而不再是一些口頭上的東西。國會和媒體對保爾森的考察期已過,已經顯得沒有耐心了。如果不能取得一些讓他們認為是實質性的成果,那么國會和媒體就可能沒有耐心了,他們會從今年的大選以及明年的政府更迭考量,對有沒有舉行第五次、第六次對話得必要性大做文章。
3. 對全球經濟的影響。中美關系是當今世界上最為重要和復雜的雙邊關系之一,國際社會也把中美兩國看成世界經濟發展的主導力量。中美戰略經濟對話機制的啟動不僅有利于中美兩國經濟的發展,而且也向全世界傳遞了一個重要的信息,即中美正在為了建立一個互利的關系而努力,這個關系包括減少經濟風險和減少政治以及安全的風險。
隨著中國開放程度的不斷提高,中美關系日益頻繁,雙方經濟已經具有較強的依賴性。中美兩國貿易依存度、資本與人員等要素流動和金融貨幣的關聯度等不斷增強,這使得兩個大國經濟交往的“規模效應”、兩國經貿關系對全球經濟的重要性都日益彰顯。同時中美兩國已經成為拉動全球經濟增長的雙引擎,在過去的5年內兩大國經濟體占全球GDP增長的50%以上。中國作為全球新興經濟體的領頭雁對發展中國家的引領作用已經成為世界共識。因此中美兩國從戰略高度、通過正式的制度安排重新審視和處理經貿關系,在經濟領域內進行戰略對話對世界經濟的意義就尤為突出。
三、 對進一步拓寬和深化中美經貿合作的幾點設想
從中美兩國成功舉辦的三次戰略經濟對話的結果來看,中美雙方在關于加強中美經貿領域的合作在整體上認識是一致的,但是在具體的經貿操作過程中,出現貿易摩擦也是難免得。今年恰逢我國舉辦奧運會和美國幾乎同期舉行大選,在雙邊經貿合作增加的同時,我們也應當理性看待兩國經貿關系中再出現摩擦和敏感問題。我們一方面堅持強調中美共同利益和經濟發展互惠戰略,強化中美現有合作,同時探索在能源、環保和服務等新領域的合作;另一方面也要厘清在中美經貿中雙方各自的責任,促使雙方把經貿中的問題在戰略經濟對話的框架內協商解決,維護中美經貿合作的大局。
1. 加強對美國,特別是與美國國會關于中國國情的宣傳和交流。當前美國國會和媒體對中國的發展理念和歷程尚沒有正確的認識。美國國會和政府之間的權力斗爭和制衡,是影響中美戰略經濟對話的重要因素之一。美國憲法把管理對外貿易的權力明確授予了國會,國會不僅是美國貿易政策的主要決策者和主要監督者,而且也是貿易問題“政治化”的主要推動著(金燦榮,2000)。盡管三次中美戰略經濟對話取得了有目共睹的共識,但是美國國會部分議員和媒體對對話的形式及對話的成果表示置疑。民主黨控制的貿易保護主義更濃的國會,將中美戰略對話視為向中國施加壓力的機會。其主要觀點是:中國實現經濟的快速增長依靠了兩個“車輪”,一是操縱人民幣匯率取得了對外貿易的巨額順差;二是通過侵犯知識產權、竊取國外技術,取得競爭優勢。他們認為,經歷了三次中美戰略經濟對話,這兩個“車輪”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轉的更快。加強同國會議員直接交流是一個最重要的方面,不能把政治思維來主導經濟問題,要不然就會把經濟問題越搞越復雜,就是讓他真正全面的了解中國目前的情況,和決策中間的困境,而不是僅僅施壓能夠解決問題。這就要求我們通過國情交流,消除美國特別是國會的誤解,一方面通過與美國實業界、國會以及媒體的交流降低他們對在戰略對話中期望過高,試圖解決所有問題的情緒;另一方面還要讓美國真正認識到日益崛起的中國經濟對美國而言不是威脅,而是機遇和雙贏,逐步減少對話貿易政策的雙重標準。
2. 議題的選擇主導權。中美戰略經濟對話著眼于為中美雙方戰略性的整體利益的最大化尋找途徑,但是由于中美兩國相差懸殊的實力,加上中美戰略經濟對話是在中國加入世貿組織5年過渡期結束后才正式建立的,中美經貿的重點已經由中國商品市場的開放為主轉向服務市場的開放。這樣中國在戰略經濟對話議題的選擇上就很被動,前兩次戰略對話美方考慮的焦點就集中在:中國市場開放,產業調整,匯率形成,物價形成和公平性,進出口平衡等。可以預見,迫于美國國內選舉的壓力,美國政府在第四次戰略經濟對話依然會拋出宏觀經濟與金融形勢、人民幣匯率、金融服務業、經濟平衡增長和發展融資等議題。如果總是由美國操縱對話議題,那么我們將永遠處于被動回答地位。中國要歡迎提問,尤其是那些關乎我國現代化進程的議題,但是我們也必須提出我們的議題,必須通過提出我們的主張從而深化對話。我們可以提出議題,一方面,是那些本身重要、涉及美國戰略走向并且涉華的問題。如美國能源戰略中的中國因素,中美共同發展中的資源競爭與合作等;另一方面,從美國提出問題的反設議題,譬如美國經濟成長中的中美經貿關系因素等。
3. 戰略對話制度化。中美兩國的各種高層對話逐步走向制度化,即不隨領導人的更換而變化,不因為任何單一事件的突發所“綁架”。在中美交往的過程中,比較突出的是中美軍事防務磋商,每逢兩國間發生突發事件,總被首先叫停。中美聯合經濟委員會(JEC)和中美貿易協調機制(JCCT)也曾于1989年至1994年中斷。中美雙方都應當跳出現有的經貿惡性循環“施加壓力——幾十億經濟合約的回應更大的摩擦和爭端的游戲”,建立一個穩定的經濟框架和規則的戰略對話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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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湖南省教育廳課題“東亞經濟合作發展機制研究”(項目編號:06c867)。
作者簡介:歐定余,湘潭大學商學院博士生,副教授;董少鋒,湘潭大學商學院碩士生。
收稿日期:2008-0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