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自民黨戰后的發展及趨勢分析

內容摘要：自1955年以來，自民黨長期執政，在日本政壇占統治地位，形成了“一黨優位制”的政黨體制。本文探討了“一黨優位制”形成的原因，自民黨長期執政取得的成就和存在的問題，并對日本政黨體制的未來發展及趨勢進行了深入的分析。

關鍵詞：日本；自民黨；政黨體制

日本自民黨成立于1955年11月，系日本政壇上兩個保守政黨——自由黨和民主黨合并而成。自此成立后的自民黨就一直霸占著日本的政治舞臺。日本政壇上時常有新的政黨涌現，并在大選中與自民黨競爭，但他們的力量根本無法與自民黨相抗衡。于是，長期以來自民黨被稱為“萬年執政黨”，在野黨則被稱為“萬年在野黨”，通常后者的存在不過是一種被用來衡量對前者的滿意度的工具。這種由自民黨持續把持政權的體制被稱為“一黨優位制”。

一、自民黨長期執政的成就和存在的問題

(一)自民黨長期執政的成就

許多非西方國家引進的議會制度之所以流于失敗，因為人們無法通過議會以及憲法來對君主或無君主之名有君主之實的威權者的權力加以限制，議會主權終不免淪為一種民主制度的裝飾。現代議會離不開政黨政治，日本國會之所以能夠“得到出色的發展”，同日本明治維新以后形成的政黨制度以及自民黨有關，而現代日本的飛速發展又與自民黨的領導分不開。

自民黨長期連續執政使日本社會避免了政局動蕩，為經濟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環境。且自民黨一黨執政，也保持了國家發展戰略相對的一貫性和政策的連續性、穩定性，這對日本在短時期內發展成為世界經濟強國起到了決定作用。在自民黨的領導下日本創造了“日本模式”，國力空前強大，并躋身于世界發達國家的行列。

派閥政治是自民黨能夠創下連續執政長達38年的輝煌的奧秘所在。它為自民黨自身提供了制約平衡機制。派閥與派閥之間形成了相互牽制的態勢，達到了防止權力獨斷專行的功效。尤其是在自民黨一黨獨大的情況下，派閥與派閥之間的對立和抗爭有時能夠防止權力過于集中。

最近一段時間，日本政局又出現了“亂花漸欲迷人眼”之象。上任不足一年的安倍晉三突然宣布辭職，麻生太郎呼之欲出，但半路殺出一個福田康夫，如今福田也于2008年9月1日辭職，麻生太郎終于成功拜相。今后，小泉之前走馬燈似更換首相的局面會不會再現仍很難說。但日本憲政的成功之處在于，就算首相更換頻繁，政局不會混亂，憲政秩序穩定依舊。

(二)自民黨長期執政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總的來說，原有體制的“制度疲勞”和自民黨統合能力的下降是導致一系列問題的根源。

第一，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55年體制”已經表現出嚴重的“制度疲勞”。這種制度問題主要表現在：(1)政治腐敗成為一種結構性問題。如源遠流長的派閥政治，最終導致自民黨的四分五裂。這給該黨造成了嚴重的“內傷”，最終發生了分裂；愈演愈烈的“金權政治”，導致民眾對自民黨的厭倦；一黨獨大下民主的“變形”，導致國民的強烈不滿。在自民黨一黨長期統治下，出現了政治權力的專制和壟斷。民意代表機關，即國家的最高權力機關——議會功能的弱化，出現“議會政治空洞化”；(2)冷戰的終結給日本的對外政策帶來了變革的壓力，在冷戰時期，不論自民黨犯了什么樣的錯誤，它在處理日美關系時都有不可替代的專業經驗，選民們只能對缺乏外交經驗的反對黨或反對黨聯盟“暗送秋波”。冷戰結束后，這種顧慮減少，選民們不再愿意同自民黨站在一起；(3)經濟發展遲滯的影響。泡沫經濟的破滅以及同一時期其他國家的經濟發展，對日本社會心理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日本的國家發展模式和存在方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尤其當人們發現許多措施果真是導致上世紀90年代的經濟困難、阻礙了結構改革的罪惡之源時，在自民黨統治時期發展起來、一度被大肆宣揚的“日本模式”開始受到質疑，這也更加劇了前文所提到的自民黨下臺的社會原因。

第二，統合能力下降。在國際經濟一體化的時代潮流背景下，自民黨原有的運作機制已經難以維系。統合能力下降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1)從政策手段上來看，由于政府財政赤字不斷擴大，以巨額公共事業投資或財政補貼為主要手段的“利益選票”的交換機制開始陷入困境；(2)從代表利益的分化上來看，在海外貿易和國際投資上擁有巨大利益的外向型企業，與國內市場相比開始更關心國外市場和外國貿易報復的威脅。為轉移這種壓力，這些企業也開始主張開放國內高度保護的農產品市場和零售業市場。于是，參與全球競爭的產業部門(一般為具有世界先進水平的制造業，如汽車、電子和化工等)和非競爭性產業部門(一般以農業、建筑業、流通業為代表的第一、三產業)之間出現了利益分化，直接導致自民黨代表利益的分裂和內部對立；(3)從政治資金的角度來看，對有能力參與跨國競爭的企業來說，國內市場的重要性降低，使這些企業愿意支付高額政治獻金來支持自民黨選舉活動的動力減弱了。而同時自民黨內又有類似“八當七落”的說法，這種選舉成本不斷增加的情況也使自民黨議員不堪重負，出現了改革選舉制度的要求；(4)從選民的組織戰略來看，在城市化背景下，自民黨在農村的選舉地盤日益衰退，而城市選民具有流動性、分散性的特點，更多地處于消費者地位，也是眾多的無黨派聚集的“灰色區域”。由于城市選民的選票具有難以聚集和容易瓦解的特點，受多種因素的影響，這導致自民黨處于消費者利益和生產者利益的兩難境地——即不能指望城市的“流動票”而拋棄農村的“傳統票”，也不能對其棄之不顧——只能在邊緣政策上進行微調。因此，城市選區的自民黨議員從選舉前途的考慮出發，具有更強烈的變革要求，并終于在1993年從自民黨分裂，進而導致自民黨的下野。

二、近年來日本政黨發展變化

自民黨在1993年的分裂使其喪失議會多數席位，淪為在野黨。標志了“55年體制”的終結。1993年8月至1994年4月，新黨、新生黨、先驅新黨、社會黨、公明黨、民社黨、社民聯和參議院民主改革聯盟八黨派聯合組閣，新黨黨首細川護熙任首相。1994年6月，自民黨趁八黨派內訌紛起之機，以把首相職位讓給社會黨委員長村山富市為誘餌，與社會黨和先驅新黨聯手奪回了執政地位。1996年1月，自民黨總裁橋本龍太郎接替提出讓位的村山而出任首相。至此，自民黨再次奪回政權。

(一)兩黨制的夢想

1994年12月由公明黨、民社黨、新生黨、民主改革聯盟和高志會等各個在野黨共同創建新進黨時，日本國內輿論都一致認為兩黨制的序幕就此拉開。我國也有學者認為該黨的成立使日本兩大政黨制初露端倪，日本政治邁出了兩大政黨制的第一步。從形成兩大政黨制的角度講，新進黨的成立標志著日本政治將走向兩大政治勢力對峙的時代，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可是，后來該黨僅維持了三年就宣告解散，兩大政黨制的夢想受到了重大挫折。

通過2003年眾議院和2004年參議院的兩次選舉，日本政界的力量對比又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其主要特點是，執政的自民黨失去了相當一部分議席，在野黨中各小黨的席位也驟減，民主黨的席位卻有大幅增長。在此背景下，無論是新聞媒體還是民主黨本身，都認為日本的“兩大政黨制”時代已經來臨，民主黨從自民黨手中奪取政權已經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在日本政壇，長期以來一直以美國的兩大政黨制為楷模，認為由兩個保守大黨通過互相角逐輪番執政是一種最為理想的政治模式。那么，民主黨是否能進一步發展壯大，在不久的將來成長為執政黨，至少能夠與自民黨平分秋色呢?從其現狀看，似乎并不太樂觀。

自由黨的加盟的確直接有助于民主黨席位的增加，而且也加強了民主黨與自民黨爭奪政權的信心。但是，由于該黨的成分本來就比較復雜，在重大原則問題上往往難以達成一致，黨的領袖集團也缺乏凝聚力，特別是原自由黨的核心人物小澤一郎的加盟，反而更增加了民主黨的不穩定因素，這也就是說在黨內發生“地震”的可能性大增。所以由于民主黨自身的局限性，成長為能夠與自民黨抗衡的真正意義上的大黨，取代自民黨獨立執政的可能性不會太大。退一步說。民主黨即使在今后的某次選舉中能夠取得勝利、奪取政權，也不太可能鞏固政權。

在2005年9月11日第44屆眾議院的大選中，日本內外觀察家普遍沒有看好自民黨在此次大選中的結局，一般認為此次大選可能會進一步促成自民黨和民主黨勢均力敵的局面，甚至可能出現政權交替。然而，大選結果卻大出人們意料——自民黨獲得296席，單獨超過眾議院半數議席。自民黨所有成員，連小泉及其自民黨高層都承認未預料會取得如此大勝，以致出現自民黨事先推舉的比例代表候選人人數不足、甚至把一名當選指標拱手讓給社會黨的結果。

后來，從民主黨的政治理念和政策方針越來越與自民黨趨同這一點來說，表面上確實已形成兩個保守大黨競爭之勢。但民主黨是否能夠保持良好的發展勢頭還很難預料。就目前形勢來看，小澤一郎等人如何出牌成為問題發展的關鍵，去年小澤的辭職又給民主黨帶來一次不小的震撼。

從歷史經驗看，今后并不排除民主黨與其他小黨、甚至與現在執政的公明黨聯合起來組建聯合政府的可能性。但是，反過來說，該黨在奪取政權之前再次出現分裂的可能性也同時存在。現今，日本的各個政黨和政治家個人之間的聯合、分手、再聯合、再分手的現象已是司空見慣。

總之，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日本還難以實現真正的兩大政黨制。不過，隨著日本政黨的總體保守化，不管兩大政黨制實現與否，修改和平憲法、無原則追隨美國、為歷史翻案、向海外派兵的趨勢卻已經十分明朗。

(二)新的“一黨優位制”顯像

本世紀初期，如流星般劃過的新進黨爭霸引起的“日本方式的兩黨制征兆”，早已消失。但政權失而復得的自民黨也元氣大傷，過去歲月中經久積淀而成的以政、官、財“鐵三角”為主要標志的自民黨舊政治模式更成為政治改革的靶子，連自民黨自己的首相也需要以“改造自民黨”、甚至是“打碎自民黨”諸如此類口號來換取國民的支持。但自民黨經過短暫下野，完成了從有限參政、幕后主政到重新執政的“奪權三部曲”，但在國民價值觀和政治意識多元化的今天，欲恢復昔日一個權力中心，由一個政黨獨家維持社會與政治穩定的“55年體制”，畢竟成為歷史。由于目前政壇很難出現一個能夠與自民黨相抗衡的政黨，自民黨勢力依然強大，即使是聯合政權的取得也大都以自民黨為核心。

在選舉制度的影響下，日本政黨體制已出現“新一黨優位制”的端倪，其新特色主要有以下幾點：政黨同質化導致政界總體保守化，自民黨與主要在野黨的對立焦點已脫離意識形態；自民黨對執政聯盟的依賴程度大為降低；因處在一個全新的內外環境之下，因而可稱之為新的形態；它的出現也標志著自民黨派閥結構和利益誘導政治的進一步瓦解；同時“一黨優位制”重現的過程，也是日本政治右傾化日益加深的過程。相對于“55年體制”，有學者直接將這種新的“一黨優位制”政治格局稱為“2005年體制”。

綜上所述，“二戰”后日本政黨體制的發展變化，是日本國家政治、經濟、文化發展的產物。也是日本實現其政治大國、軍事大國戰略目標的需要。因此，充分把握“二戰”后特別是冷戰后日本政黨政治的發展變化趨勢，有利于我們深刻理解日本政府推行的內政與外交政策，同時也有利于我們發展好中日關系。

責任編輯：崔 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