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9日 晴
我的父親是一位憨厚、老實的國有企業工人。由于上班地點距離我家近50公里,父親那輛“永久牌”自行車就是他的代步工具。那輛車也很爭氣,一直“工作”到它生命的最后一刻。父親和它形影不離,直到現在還保留著它的“殘骸”。
父親在兄弟中的排行是老大,因此他是整個家庭的頂梁柱,一大家子人張口吃飯全靠父親的微薄工資。聽母親說還沒我們的時候,父親每月要給奶奶5元錢(那時每月工資只有13元)其余的錢還要撫養3個叔父。后來有了我們三姊妹,父親的壓力就更大了。他總是把每月的供應糧票換成米背回家,然后從家里背紅苕去吃,為方便自己煮苕,他專門去買了一個煤油灶,一個冬天他一個人要吃幾百斤紅苕。那時交通很不便,他每天只能步行背米下班,背紅苕上班。那時的父親是多么奢望有一輛代步的自行車喲!
弟弟出世那年,父親為了更好地照顧家人,下狠心傾其所有,買了一輛“永久牌”自行車,從此這車便與他結下了深厚的感情。有了車的幫助,父親用于路上的時間大大縮短,對家的照顧自然就多了。由于村里車少,每次一聽到車鈴響我就知道是他回來了,就會興沖沖地跑到門外迎接。
記得6歲那年我生了一次病,父親接我到他單位“療養”。周末該轉班了(早班轉夜班),父親順便送我回家。我坐在自行車后座上,雙手緊緊抓住座凳下的兩根彈簧,父親一再叮囑我抓緊,別摔了,我小心翼翼地貼在他的后背,時而被拋起,時而又“自由落體”,微弱的電筒光加上凹凸的路面害得我屁股抖痛了都還沒到家。一路上我都在想:我只是偶爾走一次,爸爸每天都走這條路,一路上要做多少次“自由落體”喲,難道他已經習慣成自然,還是……
爸爸對他的車呵護有加,每次回家總是把它擦得干干凈凈,然后再上油保養。周末,自行車便成了我們的練車工具,姐、我和弟輪流學車,父親緊跟在車后,掌握車的平衡。我們偶爾失手也會讓自行車與地面發生劇烈摩擦,父親便會心疼地立馬將人和車提起。為了讓我們學會騎車,父親不得不忍痛割愛,將車任由我們使然。在反復的摔爬中我們都會騎車了,車也“衰老”了許多。
那車讓駕輕就熟的父親摔了兩次跟斗,一次是舅媽修房缺少口糧,爸便把他節約下來的米送到幾十里外的舅媽家去,在經過鐵路時由于左右失衡車翻了,米和車都壓在他身上。由于父親車技好,應變能力強,傷得不是很重,只是肌肉被壓傷,痛了好久。還有一次是父親退休后回單位領工資,在回家的路上下坡時,剎車失靈,坡度又陡,父親像表演雜技一樣飛出好幾米遠,車也被摔得“粉身碎骨”。那次刻骨銘心的痛讓父親聞“車”喪膽。可是好了傷疤忘了痛,休息半年后,父親還想把車修好繼續用,在我們的極力勸說下,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車的所有零部件包扎好放在柜里,時而拿出來看看。
父親經常談起他的車,一提到車就滔滔不絕。說那車和他同舟共濟,風雨相伴20多年。在家和單位之間,來來回回多少趟,乃至退休后每月領工資也全靠它代步。一方面為了省車費,另一方面還是為了安全。在精神上,車就是他的支柱,一天不見就心發慌,偶爾騎騎心里踏實。
我勤儉節約的父親喲,如果你的自行車不被摔壞,不知你還要騎到哪一天。
四川省資中縣文廟街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