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本斯坦的PE世界觀

“隨著主權財富基金投資需求大增，在未來幾年內，新興經濟體將出現規模可與國際一流同行相匹敵的巨型私人股權投資基金”

「不用為PE流淚」

“不用為PE（私人股權投資）行業流淚。”魯本斯坦板著臉說。

這是1月26日，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年會最后一天的一場討論會上。有聽眾問道，次貸危機演化成信貸緊縮，對高度依賴杠桿收購(LBO)的私人股權投資來說，豈不是大事不妙？怎么辦才好？

席間眾人都轉頭看魯本斯坦。足著紅襪的魯本斯坦，一臉嚴肅——他當然知道，無人會為PE流淚，過去數年間，PE幾乎攀至金融業權力榜的頂峰。PE的規模和交易金額，都在不斷地刷新歷史記錄。在場可能無人可以體會身為凱雷集團創始人之一的大衛魯本斯坦所享受的快感。凱雷集團是全球最大的私人股權投資基金之一。

就算沒有別人為PE流淚，為什么PE不用為自己流淚？次貸風暴來襲，PE難道可以獨善其身？

魯本斯坦正是這個意思。

這個意思的第一層含義是：PE不再像過去那樣高度依賴杠桿收購，現在的PE已經高度多元化。多元化首先指投資于多種產品，包括房地產和風險投資；多元化還指PE投資全球化，不再限于歐美市場。

第二層含義是：PE不必執著于全面收購，收購少數股權被動投資也可以。“200億到300億美元這種規模的投資以后會少一些，但小一點的交易也沒有問題。”而且，現在杠桿收購的自有資金比例已經占到32％-35％，負債的比例是65％－68％。與過去相比，自有資金的比例已大為提高。

如果還有第三層含義，那就是，過去這幾個PE巨頭已經吃下了太多的交易，如果做交易最好的時候過去了，那么，接下來的關鍵是確保買下來的公司能賺錢。

“PE確實不能掙得太多，因為那樣的話，國會就會通過稅案治我們；但也絕不能掙得太少，因為投資者就會拋棄我們。”魯本斯坦繼續認真搞笑。

「主權財富基金重塑PE權力版圖」

在魯本斯坦看來，PE無近憂，但有遠慮。總量近3萬億美元的主權財富基金的巨量投資需求如巨鯨入水，給國際PE巨頭創造了機會，卻也埋下了行業格局變遷的種子。

“主權財富基金很可能會成為本國市場上最大的最終投資者。”魯本斯坦說，而途徑之一是其出手扶持本土私人股權投資基金。過往巨型的PE主要在歐美，特別是在美國。在新興市場上的PE規模要小得多。隨著主權財富基金尋途介入本土市場，這種格局將大變。

雖然魯本斯坦希望獲得中國主權財富基金的投資，但他認為，包括中國在內的主權財富投資者，會越來越發現，將資金注入一家國際私人股權投資基金，而后者卻將資金重新投到主權財富投資者所在的新興經濟體中，不如直接將資金投入本土私人股權投資基金。他預言，隨著主權財富基金投資需求大增，在未來幾年內，新興經濟體將出現規模可與國際一流同行相匹敵的巨型私人股權投資基金。這些基金將主要投資于本土市場，但也可能向國際市場投資。

他以新加坡的淡馬錫和GIC為例，雖然新加坡本地市場過小，這兩家主權財富投資者不得不向外投資，但仍主要投資于周邊市場。至于中國等其他東亞新興的主權財富投資者，成為本地區大型PE最主要投資者將不過是幾年間事，“不可避免。”他說。

自“911事件”之后，中東石油美元不再像過去那樣全部流向歐美市場，部分留在本地，這一溢出效應在今天的迪拜已經非常清楚。東亞主權財富基金哪怕只是部分地選擇留在本地，也會對市場產生重構性的影響。

凱雷在中國以投資徐工集團知名，但這宗交易引發重大爭議，在經歷漫長的審批和重新談判過程后仍未成功。

魯本斯坦認為，一種可能的模式是，主權財富基金從凱雷、百仕通等一流國際私人股權投資基金吸引本土籍人才，為他們在本土設立私人股權投資基金提供重要的人力資本。

“主權財富基金們正在獲得最好的專業服務，顧問一定會告訴他們，與其在不熟悉的海外市場做高政治風險的投資，不如投資于高增長的、友好的本地市場。”魯本斯坦說，“或遲或早，這件事一定會發生。”■

凱雷簡史

1987年，萬豪集團購并部門負責人史蒂芬諾里斯（Stephen Norris），華盛頓律師、美國前總統卡特的行政助理大衛魯本斯坦（David Rubenstein），萬豪集團副總裁丹尼爾達尼埃洛（Daniel D’Aniello）和通信巨頭MCI的前CFO威廉康威（William Conway）共同創辦了凱雷集團（Carlyle Group），總部設在華盛頓。凱雷成立之初，主要提供企業避稅咨詢服務。

1989年，凱雷以6.5億美元的價格從萬豪集團買下凱特空（Caterair）航空餐飲公司。開始從避稅咨詢領域轉向私人股權投資領域。

1989年美國前國防部長弗蘭克卡路西(FrankCarlucci)加盟凱雷，并于1990年促成凱雷從美國陸軍那里贏得了200億美元的合同，使其賺到了真正的“第一桶金”，并由此擺脫了之前慘淡經營的局面。

1991年，凱雷先后雇傭了美國前國務卿、白宮預算主任等，并成為美國第11大軍火商。由此開始雇傭前政要的政策。一些著名政要包括美國前總統老布什都曾在凱雷打工。

1996年，因為喬治索羅斯的加盟，凱雷在一年內就籌資130億美元，而凱雷早期旗下最大的基金也不過1億美元的規模。

1997年起，凱雷集團的業務范圍擴展到國際市場，在歐洲、亞洲先后設立了投資基金。

1999年以來，凱雷集團利用其在香港、首爾、東京、新加坡以及班加羅爾的辦事處進行泛亞地區的企業收購投資、創業投資及房地產業投資運作。

在“911事件”后，人們在凱雷集團投資者中發現本拉丹家族的蹤跡。雖然凱雷迅速與本拉丹家族的投資脫離了關系，但是凱雷也開始暴露在公眾視線當中。2003年，凱雷聘請IBM前CEO郭士納擔任公司董事長。此后，相繼雇傭了一些企業家加盟，逐步從美國國防部的兼并公司轉向傳統型的私募股權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