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偉大領袖就教導我們,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稍后,他在為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總政治部所起草的《關于調查人口和土地狀況的通知》中。又提出了“不做正確的調查同樣沒有發言權”的口號,對“不做調查沒有發言權”的口號作了補充和發展,使之更加周密和完備。偉大領袖在《反對本本主義》一文中還形象地說,“調查就像‘十月懷胎’,解決問題就像‘一朝分娩’。調查就是解決問題?!?/p>
這里引述偉大領袖的教諭,自然不是為了發思古之幽情,而是有感于當下檔案學教授和專家們在檔案研究中存在的一種不良學風,即熱衷玩弄概念、貪大求全:喜歡引進或提出一些大而不當的抽象概念或普遍命題,然后從概念到概念、從命題到命題地構造出某種看似博大、實則空洞的“檔案學理論體系”或“學說”。不過,這種充滿概念、命題演繹的宏大體系,既缺乏“合理內核”,又缺乏現實基礎和生活氣息,往往只能成為一些“圈內人士”自我欣賞與把玩的“寵物”,難以形成廣泛的社會影響和共鳴。
有人說圖書館學是“性學”。情報學是“化學”,檔案學研究呢?檔案研究中的調研風氣,就如同當年麻雀被列為“四害”而被消滅了一樣。難尋蹤跡。幾十年來,我們似乎沒有對檔案工作作過系統的周密的收集材料加以研究的工作,缺乏調查研究客觀實際狀況的濃厚空氣?!伴]著眼睛捉麻雀”、“瞎子摸象”,這種極壞的作風。還繼續存在著。
有一些檔案工作者,倚老賣老。自認為干了幾十年的檔案工作,對檔案工作非常熟悉。問一問檔案館的情況,各種數字也清清楚楚,無非是多少工作人員,多大檔案庫房。多少柜子,多少案卷。再往下問,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了。比如說,館藏是有數的,但其中有多少被利用過?有多少從來沒有被翻閱過?被利用過的檔案價值就大嗎?從未被翻閱的檔案是否毫無價值應該銷毀?被利用過的檔案與未被利用的檔案之間存在怎樣的關系?被利用過的檔案與未被利用過的檔案內部之間有著怎樣的聯系?被利用過的檔案對于查閱者能起到幫助嗎?起到了什么幫助?檔案查閱者都是些什么人?什么人經常來?什么人偶爾來?什么人想來而進不來?什么人進來而看不到?……這些簡單的問題都真的清楚嗎!再比如說工作人員素質一項,雖然清楚局(館)內工作人員各種學歷的比例數字,但是誰能擔任參考館員提供參考服務,誰能擔任研究館員研究檔案內容?現有的工作人員是否滿足當下的工作需求?現有的工作人員哪些能力沒有被發掘出來?現有工作人員心理狀況如何?工作績效如何……這些問題是否能講明白呢?
有一些檔案學教授、學者。打心眼里瞧不起檔案實踐和調查研究。覺得那是小兒科,自己去做這樣的工作,有失教授這一光榮的稱號和尊崇的身份。如有人問及為什么不去調研啊?教學任務重,科研項目多,沒有時間啊。雖然成天在搞研究,但從來沒有邁開步子、俯下身子,去做一些調查研究,呆在書房里,一把剪刀。一瓶糨糊,東拼西湊,做成一件件國家級、省級、市級科研項目的百衲衣,自我陶醉不已。更令人莫名驚詫的是,一些檔案學教授不僅不做實地的調查研究,而且連文獻調研也不做、懶得做,在寫書著文時。該看的書沒看。該征引的文獻不引。沒有外語閱讀能力的,也跟在后面YY生命周期論、連續體理論等西洋理論,更不管鬼佬是怎么定義、怎么推理的。想當然地跟著感覺走。文章看起來,洋洋灑灑,但剝皮去骨。沒有二兩肉。教授如此,“毀人不倦”的教授教出來的學生大多也是亦步亦趨。每年新鮮出爐的檔案學博士,一撥接一撥,然而至今沒有見到一篇真正高水平的調研報告。
麻雀,是一種小鳥,在體型上比不上雁、鶴等大型鳥類,但在結構上卻一點也不簡單,正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闭腔谶@一點,偉大領袖才將那種從具體問題人手。抽絲剝繭、層層深入,最終達到以小見大、見微知著效果的工作方法、治學方式、領導藝術稱為“解剖麻雀”。但是教授、學者們不愿意去觀察“麻雀”的生活習性和飛行狀態。更不愿意去認真細致而不嫌麻煩地解剖一只只小小的“麻雀”;基層的檔案工作者。盡管天天看著“麻雀”飛來飛去,可是由于缺乏嚴格的手術訓練,對這些身邊活蹦亂跳的“麻雀”卻束手無策。偶爾有人想抓一些“麻雀”來練練刀法,卻經常是先按事先的結論造好一只“麻雀”,結果怎么解剖都合意。
調查研究。貴在調查,重在研究?!安蝗牖⒀?,焉得虎子”。不親自調查。不身體力行,不去捉幾只“麻雀”來解剖解剖,就難以把情況搞準、把問題吃透、把對策想好。當然,抓“麻雀”有方法,解剖“麻雀”有技巧。但方法可以學習,技巧可以摸索;如果沒有實事求是的心態。想到“麻雀”就頭疼,看見“麻雀”就心煩,一輩子都不會明白“麻雀”為何物,只好跟在后面。胖豬也哼哼,瘦豬也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