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青年亞文化芻議

[摘要]20世紀90年代俄羅斯經歷的歷史性變革對文化領域產生了深刻的影響，青年亞文化在發展過程中某些方面也發生了質的變化，曾經被學者們忽略的“嬉皮士”文化日趨受到人們的關注。三種“嬉皮士”文化類型：逃避現實型、享樂型、崇尚暴力型，從不同側面反映了社會意識形態的變化對世紀末俄羅斯青年亞文化的影響。

[關鍵詞]俄羅斯青年；亞文化；嬉皮士；異變

[中圖分類號]G1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372(2008)03-0114-05

亞文化(subculture)是社會文化及日常生活中的具體表現形態，是思想、評價、信念、道德、行為準則等多方面的概括和總和，范圍涵蓋國家、民族、宗教。

青年亞文化作為社會文化范疇中的一種穩定文化形態，發展脈絡非常廣泛，各個國家、各種行業、各社會階層都涵蓋其中。青年亞文化具備自身的理論體系和價值觀，具有獨特的語言和藝術營造力，在與傳統文化協同發展的過程中，在意識形態和某些客觀現實的直接作用下，會呈現對抗或改觀傳統文化的態勢，甚至會出現反文化的異變現象。

類屬青年亞文化范疇的“嬉皮士”(Hippy)文化最初的萌芽和發源地是美國、加拿大和西歐一些國家，“嬉皮士”文化是具有獨立認知和獨立意識并在社會文化活動中自覺創造獨立個性的青年亞文化形態，提倡以非暴力的形式抵抗邪惡，本質上屬于“無政府和平主義”和“享樂主義”?！版移な俊蔽幕推漕愋椭饕幸韵聨追N：逃避現實型、享樂型、無政府型。20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俄羅斯社會急劇動蕩，很多青年人輟學并流落街頭，他們最初以街頭搖滾樂手的形態出現，屬于社會上的“嬉皮士”，而后隨著俄羅斯政治、經濟狀況的進一步惡化，在西歐惡勢力的影響下，這些青年“嬉皮士”開始發生異變。他們當中的一些人由于理想破滅，在逃避現實的過程中成為極端的頹廢主義者；另一些人沉迷在虛幻的神話世界中，以想象和刺耳的音樂麻痹神經；最為恐怖的是一些街頭摩托車騎手逐漸轉變為剃著光頭的流氓斗毆者“光頭幫”。這種青年亞文化的異變現象主要源于社會的非正常發展和國家政治經濟的衰落。

一、新西歐主義與逃避現實“嬉皮士”

20世紀90年代的俄羅斯社會改革是這一時期全世界關注的焦點。眾所周知，自80年代中期改革開始以來，俄羅斯大量接受西方文化，但是，與世界文化的一體化并不像人們所希望的那樣富有詩意。在90年代的經濟改革中，俄羅斯政體自覺或不自覺地發展了所謂理性選擇觀念的自由主義經濟思想為指導。認為，市場的主人是理性地行動著的主體，是利益的最大化者，他們所贊成的價值體系，基礎是個人的自由和個人的責任，以及選擇和行動的合理性，把公開和平等首先理解為機會的平等，實際上是推崇新西歐主義。這種純理性的西方哲學觀點在俄羅斯這個橫跨歐亞兩個大陸的大國是不會立刻被接受的。在俄羅斯由于根深蒂固的東正教信仰和長期的社會主義政治理念，使得個人主義沒有像在西方那樣的地位，盛行的是集體主義，個人自由總是與責任結合在一起，總是以集體利益為形式。所以，無論是從宗教信仰還是從地緣政治文化來看，俄羅斯都有自身的文化淵源和政治理念，急功近利只能引起一系列的惡劣反應。而這種惡劣反應首先體現在青年人身上，因為他們是最敏感，同時也是最依賴社會的。90年代的改革使眾多教師由于經濟原因而放棄教師職業，許多學校也因此關閉。改革期間，國家財政收人下跌8～10倍，這必然要在教育系統中反映出來，據俄教育部資料統計，每年約有400～450所學校被迫關閉，隨之而來的就是大批學生失去繼續受教育的機會而不得不涌向社會。而俄軍方正式文件宣稱：“1997年在西伯利亞被征入伍的新兵中，7％～11％是文盲。1999年，事態日趨惡化，許多學生不明原因便棄學。而社會上被監管的青年犯罪者中1／3甚至不具備小學文化”。另一不可忽視的因素是：“教育界將‘共青團’概括到‘集權主義’的范疇中而予以淘汰”?！肮睬鄨F”作為蘇維埃時期青年惟一的社會團體，曾經具有極大的權限和無限的誘惑力，它不僅從事思想政治工作，而且還組織學生開展提高素質方面的活動：藝術、體育、旅游、考古等等。取締“共青團”后，其他配套設施也失去了效用、功能，曾經由教育部直接投資興建的“文化宮”、“少年宮”均被取締，轉而變成俄羅斯新貴的夜總會和賭場。這種新西歐主義的盛行導致了青年一代的迷茫和虛無。他們從小接受的是“集體主義”觀念，突然之間的“個人主義”思潮讓他們恐懼和無法理解，面對現實又無能為力。繼之，帶有逃避現實因素的各種消極亞文化形態開始在青年一代中廣為提倡。逃避現實形態的“嬉皮士”文化這一原本隸屬于西方青年亞文化范疇的消極文化，以異變的形態在俄羅斯廣為流傳。

逃避現實形態的“嬉皮士”文化源于印度宗教文化和北美印第安人神秘文化。20世紀中葉該文化形態在西方呈現出強勁的發展勢頭，究其原因：“(1)資本主義社會頻繁的經濟危機導致失業率激增；(2)生活節奏的加快，教育年限的延長導致精神壓力激增。”社會因素造成的心靈缺失感使西方青年人聚集起來，從事所喜愛的事情：音樂、體育、信息交流等，以此放松神經，緩解壓力。當時這種亞文化對西方青年主要產生了兩方面的影響：(1)喚醒認知情趣，解決心理和生活中的問題，在脫離現實社會的小群體中找到自我，形成價值觀和生活準則；(2)常以封閉的形式生活在小團體中，遠離社會，疏遠了傳統文化。這種類型的“嬉皮士”文化引起了俄羅斯青年的極大興趣。90年代在莫斯科、圣彼得堡及葉卡捷林堡“嬉皮士”文化狂熱者的年齡平均在15～18歲，俄羅斯青年在此浪漫本源的基礎上衍推出特殊的吻合于俄羅斯精神的亞文化形態。

別爾嘉耶夫在《俄羅斯思想》一書中指出：“俄羅斯人民對拯救靈魂、施舍的理解具有頭等的意義”。彌賽亞思想深深植根于俄羅斯民族的精神土壤中。在洋溢著托爾思泰田園精神的集體主義和諧生活和理想被西方理性化淹沒時，俄羅斯青年不可能單純接受西方的舶來品，他們力求對印度宗教文化和北美印第安人神秘文化原生態的習俗和儀式進行再創造，融入本民族文化因素。他們需要設計自己的“文化神話”。而這種自己的“文化神話”是帶有反文化的心理因素的，是排斥新西歐主義的，是帶有異變性質的，并且社會因素始終貫穿其中。1991年開始的經濟危機使俄羅斯數百萬人失去了工作。幾十年一貫制的前蘇聯經濟體制使曾經并不富有，但卻在各個方面都能得到基本滿足的人們頃刻間變為赤貧?！鞍次鞣秸挠^點，前蘇聯人民的物質生活處在中等和下中等水平上(middle middle class and lowmiddle class)?！蓖话l事件帶給俄羅斯人的恐慌不僅是物質方面的，更多的卻是精神和心理方面的。前蘇聯的社會主義體制下，人們在教育、醫療、住房、公共服務、社會交通甚至基本食品供應方面都能得到保證。這一切的突然改變使整個俄羅斯處在一種癲狂的狀態：搶劫、酗酒、吸毒比比皆是。家庭糾紛和家庭成員間的互相攻擊已成為極平常的現象，心理疾病的患者呈直線上升的趨勢，許多父母不堪忍受惡劣的物質條件和精神折磨棄家出走，致使大批孤兒走上街頭。據統計，當時俄羅斯的失學青少年不少于400萬，這些生活在經濟危機年代的青少年目睹改革所帶來的惡果感到極度地茫然。接受浪漫而消極的“嬉皮士”文化是擺脫沉重心理壓力的最好方式?！拔幕裨挕?新文化形態或新文化烏托邦)這種思維轉化導致了一種新的青年亞文化類型。俄羅斯青年在痛苦和絕望中將逃避現實形態的“嬉皮士”文化變成了追求自身理想實現的目標，他們力求在這種亞文化的底蘊上表現健康的人文主義精神：集體主義、生態主義、宇宙主義。在追求過程中突出俄羅斯的民族性和自身價值觀，希望將人的社會屬性轉向人的自然屬性。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追求是含有健康因素的，但是，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這些美好的愿望只能是一種精神上的“烏托邦”，生活在“集體主義”向“個人主義”轉變夾縫中的一代青年人是不可能以這種方式實現自己的理想的，他們在逃避現實的小圈子中既不能實現理想，又不能自拔，最終走向極端的“頹廢主義”。這種青年亞文化形態的異變現象在90年代的俄羅斯社會是非常普遍的。

二、虛無主義與享樂“嬉皮士”

俄羅斯哲學的奠基人陀思妥耶夫斯基說：“我們全都是虛無主義者。”事實上，虛無主義是典型的俄羅斯民族現象，是東正教的精神體現。俄羅斯人的東正教在對待人的態度上是虛無主義的。對于俄羅斯青年人來說民族性的虛無主義本源在“嬉皮士”文化中可以找到共性，所以在20世紀90年代的經濟政治危機中享樂形態的青年“嬉皮士”文化在俄羅斯風靡一時。

“享樂”形態的青年“嬉皮士”文化源于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60年代初，年輕的肯尼迪登上了歷史舞臺，這位具有時代感的美國總統深受青年人的青睞，他的一些思想也具有改革和反宗教的傾向，而一向以基督教作為衡量道德倫理標準尺度的美國世俗社會卻使青年人舉步維艱，瑪卡爾金思想長期制約著青年人的反宗教行為，“冷戰”的陰霾更是從根本上摧毀著青年人的神經。在這種矛盾、緊張和令人鼓舞的政治氛圍中，悄然出現了一種文化潮流，被稱之為“性革命世紀”的文化。美國大學生及青年人以聚會和性自由的方式來反抗社會，他們的口號是：“要性而不要戰爭，要性而不要家庭”。60年代的美國青年就是在這種矛盾和恐慌中尋找虛幻的快樂，學生“革命”形態的“享樂主義”由此產生。享樂形態的“嬉皮士”文化的基本價值觀是對未來生活和社會持冷漠態度，只關注眼前，追求感官上的快樂，穿奇裝異服，忽視倫理道德。這種“嬉皮士”文化被舶來俄羅斯后，由于國情的不同，社會政治及經濟狀況也有顯著的差別，其基本價值觀發生了改變，俄羅斯青年將本民族的特色融入其中。雖然在認知與尋找新的文化突破方面與美國青年略具同一性，但是，俄羅斯的“嬉皮士”文化更多地反映了本民族意識形態方面的問題。其中非常重要的因素便是90年代初發生的經濟危機導致的教育體制崩潰。學生的課外活動成為單一式的街頭巷尾的聚會。一些有音樂天賦的青年借助于音響、激光和電腦方面的造型技術沉浸在搖擺舞的瘋狂之中。他們沒有正規的樂隊伴奏，只能借助唱片發出的激烈音響麻痹神經，忘卻現實社會，擺脫失學的煩惱。夜總會的特殊氛圍造就了一批“瘋狂者”和“神魂顛倒者”。這些人抱著“廣泛認知”的目的，嘗試吸毒、賣淫……這種類型的亞文化主要集中在莫斯科、圣彼得堡以及喀山等大中城市?？ι健熬裼鋹偂币箍倳诋敃r頗具聲望，基本參與者是各大學的學生。復雜的金融和政治形勢迫使這些忘乎所以的“瘋狂者”遠離現實，他們不但以各種放縱的行為麻痹自己，在思想深處更是滋生出對社會的仇視與報復心理。90年代初“享樂主義”就是這樣在溶入了本民族的政治和心理因素后，以異變的形態在俄羅斯廣為流傳。

享樂形態的青年“嬉皮士”文化的另一種表現方式是“托爾金”文化。托爾金(1892～1973)，英國著名哲學家和作家，善于寫神秘題材的幻想小說。托爾金獨特的幻想風格非常迎合逃避現實的俄羅斯青年人的品位，他們嘗試重構小說中描寫的中世紀俠客，力圖在時間、空間、微觀與宏觀宇宙的神話世界中找到希望和幸福。嘗試以“托爾金”文化活動來擺脫心靈苦悶的青年人為此成立了許多活動協會，其中在喀山成立的協會“徒步旅行者”(wayfarer)具有極大的影響力。該協會經常舉辦各種活動，比較有代表性的是：“(1)1995和1997年來自莫斯科的 ‘托爾金’文化傳播者在喀山附近的馬里自治共和國的森林里舉行活動。(2)1998年‘徒步旅行者’協會首倡舉行全俄范圍內的‘托爾金’文化活動?！睆?990年開始，喀山每年都舉行“托爾金”文化聯歡節，并配以特制的徽章(帶有翅膀的蛇)作為活動的標志。值得強調的是1997年的聯歡節出席者將近700人，其中400～450)k來自莫斯科和圣彼得堡。而在西方，“托爾金”文化的研究是孤單和漸進的，范圍也不寬泛，主要是通過電子網絡傳播?！巴袪柦稹蔽幕@個并不是非常普遍和吸引青年人的亞文化活動竟會在俄羅斯受到狂熱的追捧，主要因素是因為這項文化活動的內涵包含著暴力與反抗。在喀山每年舉行的“托爾金”文化節上，青年人的行為都顯示著暴力，例如在表演的節目中，取材于古老的羅斯歷史，軍事戰略性較強的作品特別受到年輕人的青睞。另外，以第二次世界大戰為背景的“占領天堂”(occupy paradise)(1996)，和以“十字軍遠征”(the crusade expedition)為背景的文化活動更是表現出了俄羅斯青年獨特的精神本質和對宗教神秘性及終極人生的極端向往。這種在虛無主義精神依托下所產生的心理因素使俄羅斯青年在追求享樂形態的“嬉皮士”文化時更多地融入了意識形態的因素和自身的價值觀，使原本較為單純的亞文化現象變得更趨于政治化。

90年代中期，“托爾金”文化的研究者曾試圖將國內其他青年亞文化流派歸入到自己的文化范疇中，并對各流派的領袖實施同化影響。由此，再一次興起了“托爾金”文化的新浪潮，并形成了該文化認知的新型世界觀和研究的再繼續，同時，出現了大量報道“托爾金”文化的專題，一些記者也對該文化進行采訪。繼之，一批與托爾金作品類似，題材更加新穎、更加接近現代人生活的幻想作家的作品相繼問世。另外，還有個別執著者對該文化進行專項的科學研究?？梢哉f，“托爾金”文化活動貫穿于整個90年代，伴隨著俄羅斯的經濟危機和改革，青年人借“托爾金”文化并以各種不同的異變表現形式來擺脫心靈上的苦悶和空虛，而該文化在扭曲的社會狀態下以異變的形式成為了俄羅斯民族文化的一部分。

三、無政府主義與暴力“光頭幫”

“俄羅斯民族是無政府主義的民族。無政府主義主要是俄羅斯人的創造”。無政府主義貫穿于俄羅斯社會發展的整個歷史進程。這也是俄羅斯精神和俄羅斯意識發展的辯證因素。而青年無政府主義在俄羅斯盛行于90年代，這是與當時的社會變遷緊密相關的，確切地說是改革與經濟危機促成了俄羅斯青年無政府主義的迅猛發展與變異。這種青年無政府主義現象與俄羅斯精神內涵中的無政府主義是有區別的，它體現了俄羅斯的精神內涵，但更多地融入了暴力的因素，其變異形態便是“光頭幫”現象。

俄羅斯青年無政府主義的基礎來自美國。俄羅斯青年無政府主義者的裝束類似美國街頭的“光頭幫嬉皮士”，但與之有本質上的差別。俄羅斯青年無政府主義在發展的初始階段，活動形式較為簡單，基本上效仿美國，其活動方式是摩托車運動。參與者常以小團體的形式在一些大城市的各個角落張貼與傳統文化相悖的傳單，但很少含有政治色彩。與政府保持良好的關系，既不違反交通規則，也不觸犯法律，摩托車運動也屬于單純的技術上的創造。他們基本上是富家子弟，他們追求形式上的完美和自由，排斥人為的規則和領導。他們文身、穿特制的上衣、駕車在公路上表演，其目的只是為了更充分地展示自己。這種現象在90年代以后逐漸發生了本質的變化。

冷戰結束后，歐洲右翼思潮和極右逆流重新抬頭，波黑戰爭形成的難民潮給西歐社會造成的壓力更為極右勢力的發展推波助瀾。90年代初，德國的新納粹等極右組織已成為引人注目的政治力量，這些組織的觸角涉及歐洲各個國家。前蘇聯解體后，德國新納粹思想在俄羅斯迅速曼延并很快形成各類黨派，這些被西歐極右勢力掌控的黨派將世紀末的俄羅斯青年看作是“后備軍”和“社會基礎”。在這些西歐極右勢力的影響下，眾多的失學青年加入到了這種無政府主義的派別中來，“光頭幫”組織迅猛擴大。1991～1993年，韃靼自治共和國的民族激進分子在某些上流社會人士的支持下，聯合青年“光頭幫”抵制俄政府在韃靼自治共和國實施的選舉措施便是佐證。

90年代末期至21世紀初期，西歐極端右翼黨派更加緊了對俄羅斯青年“光頭幫”的拉攏工作。他們提倡東正教，強調宗教至上并通過各種渠道將革命前的東正教?；庶h思想納入自己的黨派思想體系。尤其崇尚亞利安民族，“認為20世紀有兩位偉大的亞利安英雄：尼古拉二世和阿道夫·希特勒(希特勒是消滅猶太人和有色人種的復仇者，而尼古拉二世曾試圖將納粹思想引進俄羅斯)。”這些極右勢力設在莫斯科的組織活動頻繁，例如“俄羅斯民族聯盟”(PHC)就積極地拉攏青年團體“光頭幫”，設立一些專門機構并選派專職人員從事“光頭幫”的工作，邀請“光頭幫”的領袖做講演，在其報刊《沖鋒隊員》中投其所好刊載“光頭幫”喜愛的作品。2003年在莫斯科成立的“俄羅斯帝王黨”(NPP)目前正試圖將“光頭幫”拉人自己的組織。另一個右翼黨派“人民民族黨”(HHP)也在積極從事這方面的工作，不僅吸收“光頭幫”和其他各類青年團體加入自己的黨派，還大肆散布“大俄羅斯主義”的思想。這些被組織起來的青年“光頭幫”從本質上脫離了“嬉皮士”文化，他們倡導暴力、剃光頭、身著顏色厚重的衣服和沉重的皮靴，手上帶有鐵指套(一種自制的、斗毆用的兇器)。這些思想發生異變的俄羅斯青年具有極端的種族主義傾向，他們襲擊有色人種，偏激地認為有色人種是劣等民族，是白人患性病和吸毒的傳染源。而21世紀初被法西斯黨所控制的每一個青年黨徒都堅定地認為：“有色人種控制了俄羅斯民族，未來的‘大俄羅斯’民族必將消滅一切猶太人和有色人種?！边@種現象的出現與俄羅斯政治局勢長期不穩定密切相關，改革的動亂所造成的經濟危機使俄羅斯許多法律都失去了應有的效力。這種混亂局勢使青年人強制性地接受了種族主義思想。青年“光頭幫”帶著病態的滿足體會著俄羅斯民族的“偉大”，并很快由接受者變為施動者。美國心理學家斯金納的操作行為主義心理學認為：“個性是個體生活經歷中受各種強化所得結果的整合?！薄肮忸^幫”在其個性形成和發展的過程中完全受制于社會政治的強化，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政治的替代品。目前，受各種社會力量和經濟因素的制約，“光頭幫”的活動開始帶有策略的印記，街頭斗毆日見稀少，暴力活動也帶有商業性質，規范性和組織性日見明顯。但是，青年“嬉皮士”文化的異變現象在俄羅斯仍然是顯而易見的。

四、結語

世紀末俄羅斯青年“嬉皮士”文化的異變究其實質是意識形態導致了青年人的思維轉化，并由此而形成了獨特的亞文化類型。其風格和內容也是多方面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它如同一面鏡子，反射了青年群體在其成長過程中，面對社會、政治的急劇變革，嘗試解決矛盾的方式。這種矛盾是在非常廣泛的社會環境中形成的，是在“文化”的基礎上形成的，具有獨特的心理結構、價值體系和文化特質。它在評價、規則、行為方式及生活認識等方面都體現著社會共性并對社會生活有獨到的闡釋，本質上是對生活的認知表現。

俄羅斯青年“嬉皮士”文化從萌芽便呈現出多元化的態勢，特別是20世紀末的最后10年，經濟危機造成了俄羅斯獨特的社會環境，受其制約的青年“嬉皮士”文化也體現了與政治密切相關的特征并在很大程度上出現了異變，表現出不受束縛、缺乏理智的發展態勢。

[責任編輯 王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