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大站,雖是高原,但在西藏還是有著大面積的綠樹和廣闊的水面,是各種飛鳥良好的棲息之地。我與這些飛鳥就像好鄰居一樣,共同生活在這得天獨厚的優美環境中。春天,我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鳥兒筑巢,鳥兒口銜樹枝飛來飛去。初夏,我站在營房前就可以觀賞到麻雀媽媽和爸爸教小麻雀飛行,它們緊隨左右,反反復復。一家一家的,好不熱鬧。夏天的晚上,我把吃剩下的西瓜皮,瓜瓤朝上擺在宿舍前的草坪里,第二天天一亮,成群的鳥兒都來聚餐,他們把紅瓤啄食完了啄食綠脆,剩下堅硬的綠皮,上面雕刻般地嵌滿了一個一個尖尖的嘴印。我和鳥兒們一直在這樣歡樂的環境中和睦生活著。
打破我們之間的友誼,是從那次我從單位生活保障中心引種的新疆無核葡萄第一次結果開始的。春季花開,夏季掛果。一串串的葡萄掛滿了棚架,我和戰友們下班后,常來到葡萄架下,欣賞這大自然對勞動的饋贈。戰友們也經常散步到這里參觀我們的葡萄,溢美之詞不絕于耳,更增添了我們無限樂趣和喜悅。夏末,眼見著葡萄一天天地由綠變黃,漸漸成熟了。有一天,我們發現,葡萄總是一粒粒在減少,是哪家的小孩在偷嘴?啊!我們終于發現了,原來是小麻雀!為了保衛我們的勞動果實,我們開始采取防范措施。先是用廢報紙做成一個個燈罩型的罩子,罩在葡萄上,不幾天,罩子全部被抓下來了,我們又改用牛皮紙做罩;沒幾天,不但牛皮紙罩全部被抓落在地上,葡萄也被糟蹋光了。
到底是人聰明還是鳥兒聰明?我又想出了新招,失敗的原因不就是因為包裝物禁不住鳥兒的抓撓嗎?這回我換包裝了!
第二年,我們滿懷勝利的信心,早早地就把飲料瓶套在了剛剛生果的葡萄上,因為葡萄結得太多,最后各種各樣五顏六色大大小小的塑料瓶都掛上去了。我們在瓶口底下留出通風口。這時的葡萄架,塑料瓶琳瑯滿目,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風景。我當時種葡萄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雅興已化為“與天斗,其樂無窮;與鳥斗,其樂無窮”的戰斗熱情了。望著這一架極不雅觀的瓶瓶罐罐,我心里常常竊喜:“望葡萄興嘆了吧,聰明的小麻雀!”但是我還是高興得太早了。小麻雀又一次用行動教訓了我。凡是塑料瓶上下留通氣孔比較大的,小麻雀用它長長的尖嘴伸進瓶里啄食,一串葡萄,上下啄得就剩下中間的幾粒了;有些通風口小的,更是讓人慘不忍睹,小麻雀索性將葡萄的總莖啄斷,好端端的一串葡萄,不生不熟地落在塑料瓶中,只能看著它一點點地爛掉。小麻雀如此作孽,我卻束手無策。窮途末路、技窮之時,作為汪洋中救命之稻草,我扎了一個怒目圓睜、橫眉倒立、面目猙獰的稻草人樹在葡萄架下,也就安靜了一天。到了季節,“琳瑯”猶在,滿目皆空。
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激發起我的戰斗熱情。最近,我又生一計,想出一個長治久安的辦法:將我的葡萄全部用尼龍繩絲網上下罩住。這個辦法既要可以和鳥兒們保持以往的友誼,又可以將葡萄繼續種下去,簡直是一個萬全之策。我將這個辦法告訴戰友們,他們嚇了一跳:“那你的葡萄得合多少錢一斤吶!你當鬧革命吶?不惜任何代價!”魚和熊掌難道真的不可兼得?可愛、可恨、聰明的鳥兒呀,讓我像當年一樣愛你們,還真得費點思量呢!
(作者單位:西藏波密縣某部隊政治處)
責任編輯:白瑪娜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