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涼山童工事件牽動了公眾的目光。當我們欣喜于童工被解救之時,4月29日《南方都市報》的后續報道卻讓人深思:記者在采訪童工馬海曲布的母親時表示,“你兒子在那邊很可憐,兩三天才能吃到一頓米飯。”但他母親的第一反應是,“什么,兩三天就能吃到一頓米飯。”這位前幾秒鐘還在為兒子失蹤而痛哭流涕的母親,突然變得一臉驚喜。
你能理解被解救童工母親的“一臉驚喜”嗎?
涼山喜德縣代理縣長曲木伍牛在《涼山彝族地區貧困問題研究》一文中這樣描述涼山州所轄的17個縣市:“這里貧困面之廣、貧困程度之深、貧困人口之多、貧困如此集中,在全國都是少有的……”就業權益上的困境屬于發展層面,而生存境遇的貧困才是涼山童工事件的根源。
改革開放30年來,我國貧困人口減少2.5億,并正在努力使2000萬貧困人口脫貧,這是了不起的奇跡。但是,由于地理和歷史等因素,區域經濟的不平衡性還是個客觀存在的難題。近日,國務院扶貧辦公室計劃將收入貧困線提高至年收入1300元,這是從實際購買力上向世界銀行使用的日收入1美元貧困標準積極靠攏。然而,我們也要看到:貧困人口在歷史變遷中所遭遇的不僅僅是貨幣困境,還有整個經濟社會轉型衍生的規則壓力。有人說,貧困是多維的經濟社會現象,單純的貨幣貧困無法揭示貧困的深層特征,也不能在政策制定中提供準確的參考。因此,防止貧困的代際轉移、警惕物質貧困倒閉出權益貧困,才是我們迫切需要回應的核心問題。
解救貧窮才能真正解救得了童工。《世界銀行2000-2001年世界發展報告》中給貧困下的定義指出,貧困不僅僅是收入低微和人力發展不足,它還包括人對外部沖擊的脆弱,包括缺少發言權、權利和被社會排除在外。據說涼山當地的竹核中學原本有1700多名學生,但現在基本都被送出去了,頂多只剩三四百名學生。事實的背后有著現實的邏輯:童工比讀書更有出息——如果這個邏輯不能得以逆轉,解救難免會淪為尷尬的“連續劇”。
這一次,我們群情激昂地解救了孩子們,但他們的母親會驚喜于他們平安歸來嗎?這個問題也許比童工遭遇更讓我們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