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理解馬克思兩個“決不會”原理的現代意義

[摘要]在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之際，重溫馬克思1859年提出的兩個“決不會”的著名論斷。對于深刻理解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黨的各項大政方針特別是正確認識我國非公有制經濟的迅速發展。反思多年來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左”的思想錯誤，以及重新認識當代資本主義的發展等。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馬克思兩個“決不會”；生產力發展規律；非公有制經濟；當代資本主義

[中圖分類號]A81 [文獻標識號]A [文章編號]1002-7408(2008)04-0056-03

馬克思在1859年寫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有這樣一段話：“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系。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這就是著名的兩個“決不會”的科學論斷，也是唯物史觀的重要原理。今天，在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之際，重溫馬克思的這一論斷，對于我們深刻理解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黨的各項大政方針、反思多年來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左”的思想錯誤、以及重新認識當代資本主義的發展等，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深刻認識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狀況規律是不能違背的

馬克思兩個“決不會”的科學論斷說明，任何一個社會的發展，生產力是其最終的決定力量，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相互作用及其矛盾運動而形成的規律是不能違背的。這就是說，選擇什么樣的生產關系，生產關系是否發生變革。怎樣變革，都取決于生產力。這一規律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普遍規律，是我們正確認識和揭示社會歷史發展根源和科學地解答“歷史之謎”的一把鑰匙，也是我們馬克思主義政黨制定路線、方針、政策的重要依據。馬克思兩個“決不會”原理的科學論斷正是對這一規律的具體闡明。從他的這一論述我們至少可以看出以下四層含義：(1)一種生產關系的消滅，另一種生產關系的產生，都是以生產力發展的一定程度為基礎的；(2)一種生產關系，當它還能容納一定生產力從而還能促進生產力向前發展時，它是決不會滅亡的。即使人為地把它“消滅”了，它也還會以各種形式頑強地“復活”；(3)一種新的生產關系，在沒有具備一定程度的生產力發展水平以前，是建立不起來的，即使在某種情況下人為地把它強行建立起來。它也是不鞏固的，是難以持久存在的；(4)如果某一社會的政治上層建筑，無視生產力的發展狀況。強制地維護或消滅某種生產關系，必然會造成生產力的停滯、倒退和破壞，他必定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認真總結我國社會發展的歷史，一個極其重要的經驗教訓就是違背了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狀況的規律。民主革命在全國范圍內取得勝利以后，我們實行了土地改革，建立了農民土地所有制。農民有了自己的土地，提高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這說明，這種農民土地所有制是適合當時生產力發展水平的，能夠有力地促進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但是。時隔不久，我們卻批判所謂鞏固新民主主義制度的提法，反對使這種生產關系穩定。于1956年匆匆忙忙地完成了對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把原計劃在三個五年計劃內完成的任務不到一個五年計劃就完成了。1958年，又用大搞政治運動的辦法。一哄而起在全國迅速實現了人民公社化，使生產關系嚴重“超越”了生產力的發展水平，帶來了三年困難時期。經過三年調整以后，國民經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復和發展。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剛剛才有了一點改善，可是1966年又發動了所謂的“文化大革命”。在十年“文革”中，“左”的錯誤思想達到了巔峰。“窮過渡”、“割資本主義的尾巴”、關閉農村集貿市場等，使生產力的發展遭到重大破壞。這種嚴重違背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狀況規律的沉痛的歷史教訓必須深刻反思、認真記取。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歷史，特別是以前蘇聯為代表的一大批社會主義國家的曲折發展的歷史經驗教訓，也同樣值得我們記取。

二、正確認識我國個體、私營等非公有制經濟的迅速發展

馬克思兩個“決不會”的科學論斷也為我們正確認識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所有制關系，特別是認識中央關于支持和保護非公有制經濟的發展的有關方針政策，提供了理論依據。

在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堅持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特別是支持和保護非公有制經濟的發展、是完全符合我國生產力發展基礎的，也是完全符合馬克思兩個“決不會”的科學論斷的，這已經被我國以及世界各社會主義國家的經驗教訓所證實。

個體、私營等非公有制經濟的迅速發展，是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的一個突出現象。也是我國改革開放的最大成就之一。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我國實行了消滅私有制的政策，個體經濟、私營經濟都不存在了。實際上，在我國，這些生產關系還具有生產潛力，它所容納的生產力還遠沒有發揮出來，還具有生命力。所以，在長期“左”的思想禁錮下，仍屢禁不止，仍頑強地以各種形式存在著。而改革開放后剛一解壓，它便如雨后春筍，迅猛發展。因為它完全符合我國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實際狀況，符合馬克思的論斷：“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這也有力地證明了馬克思兩個“決不會”原理的正確性和重要性。

三十年來改革開放的偉大實踐已經證明，我國在所有制關系改革問題上的最大成就之一，就是在體制內公有制經濟進行改革并引入市場機制的同時，體制外非公有制經濟獲得迅速的發展。從而使經濟日趨活躍、市場逐步繁榮、人民群眾不斷受益，做到了改革、發展、穩定的協調和統一。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目標和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的確立，個體經濟也從配角升格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據統計，到2006年9月，全國注冊私營企業已達485.9萬戶，已占全國企業總數的一半以上，從業人員達6395萬人，注冊資金達7.29萬億元；全國個體工商戶達2557萬戶，從業人員達5045萬人，私營企業上繳稅收2529億元。這些數據充分說明，我國非公有制經濟已成為國民經濟發展中一支重要力量。

個體經濟、私營經濟的蓬勃發展，有力地推進了我國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它不僅促進了國民經濟的快速增長、擴大了社會就業；又帶動了一批新興產業發展，突出地表現在民營科技企業迅速發展上面；同時，還推進了所有制結構的調整和優化。正是由于非公有制經濟在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建立和發展過程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黨的十六大明確提出了必須毫不動搖地鼓勵、支持和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之后在十六屆三中全會通過的《決定》中進一步提出大力發展和積極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特別強調要清理和修訂限制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法律法規和政策，消除體制性障礙。可以說。這是抓住了妨礙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關鍵性環節。解決了這一問題，必將進一步大大擴寬我國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空間。之后，在2004年3月14日十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修正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中明確規定：“在法律規定范圍內的個體經濟、私營經濟等非公有制經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國家保護個體經濟、私營經濟等非公有制經濟的合法權利和利益。國家鼓勵、支持和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的發展，并對非公有制經濟依法實行監督和管理。”十分明確：在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非公有制經濟的生產關系已經納入法律保護之內。在這次人代會上，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特別強調指出：“各級政府要抓緊清理和修訂限制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法規和政策，落實放寬市場準人的措施。進一步研究制定鼓勵非公有制企業參與國有企業改組改造，進入基礎設施、公用事業及其他行業和領域的具體辦法。在投融資、稅收、土地使用和對外貿易等方面采取措施保障非公有制企業與其他企業享受同等待遇。保護非公有制企業的合法權益，改進服務和監管，支持和鼓勵有條件的企業做強做大。加快推進現代產權制度建設。”中央的態度如此明確而又堅決，是因為它符合我國生產力發展的實際，符合馬克思兩個“決不會”原理的要求。

三、重新認識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的新變化

1、歷史地看待馬克思關于資本主義必然滅亡的科學論斷。用歷史的眼光來看，馬克思、恩格斯生活在資本主義早期。當時的資本主義制度在各方面都很不完善，經濟危機頻繁出現，階級矛盾十分尖銳，剝削壓迫十分慘重，社會動蕩不安。勞動人民怨聲載道。工人罷工、示威游行乃至起義暴動層出不窮。正是在這種客觀形勢下，馬克思、恩格斯把資本主義的壽命估計過短，甚至認為社會主義革命的勝利指日可待。但是，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和觀察的逐步深入，他們對資本主義命運的估計也有所改變。恩格斯在1892年為《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一書寫的“英國版序言”和“德文第二版序言”中。已經認識到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周期在延長：“在本書中我把工業大危機的周期算成了五年。……顯然是從1825年到1842年間的事變進程中得出來的。但是1842年到1868年的工業歷史表明，這種周期實際上是十年，中間的危機只具有次要的性質，而且在1842年以后日趨消失。從1868年起情況又改變了。”而且資本主義制度愈是到后來，經濟危機引起的社會動蕩愈減弱，破壞力愈小。這說明，當時恩格斯已經自覺地意識到資本主義制度的自我調節功能在增長，資本主義制度的壽命比原來預料的要長得多，它在短期內不會滅亡。這從馬克思恩格斯的其他方面的論述中也完全可以說明這一點。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原理告訴我們：社會形態的發展是一種自然歷史進程。也就是說，歷史發展過程歸根結底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矛盾運動的產物。只有把一切社會關系歸結為生產關系，進而把生產關系歸結為生產力，才能把社會形態的發展過程看作“自然歷史進程”。正因為如此，馬克思一方面強調一旦生產關系“由生產力的發展形式變成生產力的桎梏。那時社會革命的時代就到來了”；另一方面又告誡人們：“新的更高的生產關系，在它存在的物質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因此，一種社會形態的滅亡及其向另一種社會形態的過渡，必然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要經歷許多階段。從歷史經驗來看，這一過程絕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也不是幾十年或幾代人所能實現的，而需以若干世紀作為時間單位來衡量。何況，資本主義制度的滅亡及其被社會主義制度取代的過程，不是人類社會發展一般進程中兩種同樣以私有制為基礎的社會形態的更迭，而是社會主義公有制代替資本主義私有制的根本性轉變。這是對人類歷史上一切私有制的否定，也是公有制在生產力高度發達的基礎上再生的過程，更有其特殊的復雜性、曲折性、長期性。然而。不論社會主義代替資本主義的過程有多長。道路有多曲折，資本主義必然滅亡，社會主義必然代替資本主義的社會歷史發展總趨勢。是不可逆轉的。

2、正確認識當代資本主義發展的新變化。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很快醫治了戰爭創傷，并且在半個多世紀的時間里，國民經濟相對穩定地快速發展，國內階級矛盾也趨于緩和，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出現了新的變化，這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在經濟發展層面上，隨著新的科學技術革命的發展，當代資本主義特別是主要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保持了較長時期的相對穩定發展。第二，在產業和勞動力結構層面上，出現了轉向信息化、服務化和高科技化的趨勢。以金融、信息和其他服務為主要內容的第三產業迅速崛起，在西方發達國家國民經濟中占據的比重已上升到三分之二，而作為工農業物質生產部門的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的比重則大幅度下降。兩個部門加在一起只占約三分之一。與此相對應，當代資本主義國家的勞動力結構也發生了重大變化。在西方發達國家中。農業勞動力只占勞動力總數的百分之幾，在美國已下降到不足百分之二。傳統意義上的產業工人數量大幅度下降，在多數發達國家勞動力中的比重已不到百分之三十。相反。第三產業從業者和產值連年增加，在總量中已上升到百分之六十至百分之七十。勞動者隊伍出現了知識化、腦力化、白領化、多層次化的新趨勢。其整體的科學技術和文化素質日益提高，以知識分子為主的中間階層不斷擴大。第三，在運作體制層面上，當代資本主義由一般壟斷轉變為國家壟斷。國家從“守夜人式政府”轉向對經濟進行直接干預和普遍調節，促進了資本的社會化，在其根本制度容許的范圍內調整了社會生產關系。國家利用各種財政和金融手段調節國民經濟的運行，甚至利用反復推行國有化和非國有化，來保證國民經濟的平衡發展。第四，在社會關系層面上，西方發達國家推行“社會福利政策”、“工人持股”和“工人參與管理”等改良主義措施。實施有利于限制貧富差距擴大的稅收政策和社會再分配政策。這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社會矛盾和階級矛盾。為經濟在社會穩定條件下的發展提供了條件。第五，在資本的國際化層面上。新的科學技術革命創造了大量新產品、新技術和勞務服務。拓展了國際貿易空間。導致了生產經營和資本流動的國際化，推動了經濟的全球化趨勢。

促使當代資本主義產生變化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但概括起來主要有這三個方面：(1)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為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提供了一定空間；(2)當代資本主義從一次又一次爆發的經濟危機中汲取經驗教訓。切身感受到“不使全部社會關系經常發生變革，就不可能生存下去”；(3)社會主義運動的影響與斗爭也是推動當代資本主義“改弦更張”的又一個重要原因。自社會主義運動產生以來，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就成為左右現代世界的重要力量。十月革命的勝利，打破了資本主義的一統天下。開始了社會主義國家與資本主義國家的共存與競爭。二戰后，社會主義制度在許多國家特別是東方大國——中國的誕生，形成了能夠在全球范圍與資本主義抗衡的強大力量。當代資本主義為了對抗社會主義和緩解國內的社會階級矛盾。不得不實行某些改良。事實上，當代資本主義實施“工人參與管理”、對社會收入進行較為公平的再分配、建立較為健全的社會保障體制和福利機制、公民平等享受教育的權利及一系列保障高等教育平民化普及化措施、國家對產業特別是公共服務的直接投資、一定程度上的計劃性等等。無不是社會主義運動的基本主張。可以說，這一系列改良措施的實施，在很大程度上是社會主義的強大影響與資本主義國家工人階級長期斗爭的結果。

以上這些變化充分這說明了馬克思兩個“決不會”論斷的科學性。即“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系，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由以上對二戰以后資本主義社會所發生的各種變化的分析我們可以得出如下三個結論：①生產力發展的客觀要求推動著當代資本主義去調整社會生產關系和矛盾，否則就無法維持其生存；⑦資本主義自身仍具有較強的社會適應性。資本主義生產關系所能容納的生產力尚未完全發揮出來，它的自發調節機制和經濟擴張能力尚未衰竭；③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還不具備產生社會主義革命的條件，在相當長的時間內資本主義制度還不會滅亡，社會主義在全世界取得勝利還須經歷一個相當長的歷史時期。

3、當代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依然存在。二戰后資本主義盡管發生了許多新的變化，但它依然是一種對抗形式的社會生產過程。以生產資料私有制為基礎的生產關系與生產力之間的基本矛盾不僅依然存在，而且更為錯綜復雜，有時還十分尖銳。資本主義國家的自我調節機制只能在其根本制度容許的范圍內來調整生產力與生產關系之間的不平衡和不適應，推遲經濟危機的爆發或減弱其強度。實際上。資本主義在戰后半個世紀里的發展并非一帆風順，而是先后經歷了1973～1975年的石油危機。1979～1982年的滯脹危機，八十年代中后期的結構性危機。特別是1987年被稱為“黑色星期一”的美國股市連續暴跌風潮，以及九十年代以來一系列的金融風暴和危機。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在新的基礎上不斷積累和加深，而且隨著社會經濟結構的變動，其表現形式也出現了某種不同于以往的新趨勢。

馬克思說過：“在資產階級社會的胎胞里發展的生產力。同時又創造著解決這種對抗的物質條件。”當資本主義一旦不再能在自己的制度框架內調節矛盾和平息危機。它就將產生深刻的震蕩，乃至社會爆炸。即使是當代資本主義“圍城”中的人士，對此也不諱言。法國一位當政領導人在1998年9月的《新觀察家》周刊上指出：當代資本主義在向“全球化演變”的過程中，始終“保留了自己的致命弱點：一種為賺錢而賺錢的本性”。他認為，從八十年代至今的一系列國際金融危機說明“資本主義仍然是不穩定的”。他還援引美國經濟學家萊斯特·瑟羅的話說：“資本主義的道路上出現了裂縫，這些裂縫孕育著地震。人們不知道地震會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和以怎樣的方式爆發，然而卻知道總有一天要爆發。”

當然、我們在正確認識并從理論上分析這些變化的同時，還要看到，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進行的自我改良和改善，并沒有觸動資本主義統治的根基，并沒有改變資本主義制度的性質，也沒有改變馬克思主義關于資本主義的基本原理的真理性。總之，它并沒有改變唯物史觀關于社會形態更替的論斷。沒有改變歷史的必然性。沒有改變人類社會發展的規律性。

責任編輯 秦玉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