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 晴
學校門口有個賣花的婦人,每天雷打不動地準時出來,推著輛板車。車上熱熱鬧鬧地擠滿了玫瑰、百合、康乃馨、劍蘭……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風一吹來,香氣四溢,充滿了生機,像一道流動的風景。
惟一沒有生氣的是那婦人的臉,學美術的同學說她簡直是尊天然的雕塑,毫無表情,冷冰冰的。聽說賣花的女人不過三十出頭。可看上去卻有50歲的光景。
婦人有個女兒,才10歲,卻極是伶俐乖巧,時常咬著我們的耳朵說悄悄話:“我媽媽下崗了;她偷偷哭了好幾夜哪!姥姥的病就要好了,媽媽說這個月賣花的錢可以給我買件新衣服呢!”“我沒有爸爸,我爸爸在我小的時候就不在了!我不記得他的樣子!”小孩子的眼睛里是沒有憂愁的,但我們聽了,心里總忍不住有一些默然。于是,也不再計較那婦人如何的面無表情,我們常常跑去買花,還拉上同學。你三枝,我兩枝的,買得不多卻也是常客。
那一年的寒假剛過,就是情人節。外面雪后初晴,冷得能凍掉鼻子。那婦人一早就推了一車的玫瑰來賣,小女孩也跟來了,凍得咝咝直抖,手里還握著一枝玫瑰,驕傲地告訴我們那是她挑出來的最好的一枝,她也要送人的。我們笑笑,10歲的小女孩也會有愛情嗎?
車上的玫瑰一律含苞欲放鮮紅欲滴,在雪地上分外耀眼,就像無數濃得化不開的愛情故事。4元一枝,要比花店里便宜一半,學校里好多平時不愛買花的同學都跑出來,拿上幾枝去裝點他們不夠浪漫的愛情。沒多久,一車的玫瑰便賣得所剩無幾,剩下的,多是些破損的殘花。
正要收拾回家,遠遠地跑過來一對情侶。看到空空的花車失望極了,那個妙齡女郎扭過頭剛要走,又停了下來。她看見了車后小女孩手里的那枝長柄的玫瑰,一枝獨秀,分外迷人。
“這朵花賣嗎?”“不賣!我要送人的!”,小女孩回答的干凈利落,透著無比的驕傲與自豪。“賣的賣的,4元一枝,小孩子胡鬧呢!”賣花的婦人收了錢,著急得作勢要追孩子。小女孩一下子跑了,沒跑多遠,腳一滑,就狠狠地摔在了雪地上。玫瑰花的刺戳到手心里,流出血來,在潔白的雪上觸目驚心。
終于,買花的情侶拿著花走了,賣花的婦人低頭忙著收拾。小女孩擦干了眼淚,在最后剩下的殘花里挑了半天,找出一枝來,那上面的花瓣幾乎掉了一半,只有半朵了。她怯怯地走到她媽媽面前,舉起手里的花:“媽媽,這半朵花送給你,你愛我,我也愛你!”一剎那間,賣花的婦人呆住了,良久,接過花,淚珠從臉上滾落下來。
我們都被小女孩的舉動所震撼了。有誰說過情人節的玫瑰只裝點愛情呢?
那一天,情人節的玫瑰,情人節的雪,印在了我們所有人的心里。
廣東省湛江市霞山區創新路二巷67號
編輯絮語:
生活,真實的生活里,并不缺乏寫作的素材。讀完《媽媽,送你半朵玫瑰花》一文,我們不禁為作者善于挖掘生活細節、做一個生活的有心人而拊掌喝彩。為寫好“半朵玫瑰花”,作者不惜筆墨,用三分之二的篇幅反復鋪墊,對賣花婦女的刻畫、寫女兒的天真、描繪情人節的熱鬧,無一不是為文章主旨服務的。當讀者的情感被引導沉浸于節日溫馨之時,故事情節卻陡然一變,如“抖包袱”一般,寫女兒對玫瑰花的不舍、寫婦人的追趕、寫雪地上的血、寫情侶的冷漠,然而當寫到女兒舉起手里的“半朵玫瑰花”說:“媽媽,這半朵玫瑰花送給你,你愛我,我也愛你!”時,誰都會為之而心酸、為之而動容。原來,這是作者的用心為文精巧構思啊!也許,這只是寫作技巧的熟稔運用。然而,重要的是文章中所抒發的那份純真的感情、那份天真的摯誠,才是真正打動我們心靈的東西。所以,“文貴乎真”是寫好作文的真諦之一,因為,再好的作文技巧的運用也是為文章的內容服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