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郡在2008年4月18日新加坡《聯合早報》撰文指出,解放權利要考慮以下幾個問題:
首先,要處理好中央和地方的關系。構建“和諧社會”首先要消除巨大的貧富差距,這就要求合理解構“權利”,科學分置“權力”。中國古代的封建王朝是中央集權。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以來也是中央集權,計劃經濟使得國家在一窮二白的情況下能夠迅速集中資源,恢復和發展經濟。然而,一旦體制固化,就會產生許多弊端。上世紀70年代末的改革開放就是要打破固化的體制。90年代初突破“姓資姓社”的束縛,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也是解放權利。1998年的政府機構改革,是在放權改革的基礎上集中權力和權利。集權改革使中央政府有強大的財力來做很多事情。然而,目前許多地方政府卻是“吃飯財政”,缺少發展力。很多地方政府不得不采取與民爭利的手段突出政績,因而加速了經濟過熱和粗放發展,也產生大量失誤和腐敗現象。權力和權利的集中,矛盾也集中。當前中國經濟發展重心下移,地方政府和企業成為發展經濟的主動力,從而使得權利分置和下移成為必需。因此,解放思想首先應該科學結構權力,合理配置權利。
其次,要處理好當政者與民眾的權利。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與此同時中央人民政府和地方人民政府相繼成立。“人民政府”結束了廣大人民“做牛做馬”的日子。幾十年來,中國各級政府為人民辦了許多實事好事。但在政府把“人民”擺在“當家作主”地位的同時,也成就了政府官員的“領導”地位。由于他們的權力缺少約束,“權力者”成為“權利者”。市場經濟是法治經濟,權力應該受到制約,法制和社會道德規范是每個社會主體的最高行為準則。在中國,人民代表大會是權力機構,各級政府是社會的公務和服務機構。服務是各級政府的最大權力。在英美國家,法律的基本原則就是基于民眾是社會中最弱勢的群體,充分保障公民權利是法律最基本的準則。而中國的傳統觀念是國家利益至上,在很大程度上忽視了民眾的權利。因此,解放思想就是要從根本上樹立各級當政者為民眾謀利益的“服務”觀念,各級執政者應將服務變成自覺行為。
再者,要求權力在陽光下運行。民主、自由和公平是現代社會公眾的最高要求,也是公民的基本權利。如果這些要求不能逐步得到滿足,就會產生矛盾,甚至激化。民主要在法律的框架下進行,充分尊重民眾的民主和自由,人人平等。因此,政府行使權力必須符合現代社會的共同價值觀。在法律范圍內放寬言論自由,讓民眾進行輿論監督。中國社會歷來缺乏民主觀,這不是民眾的過錯,也不是民主需要慢慢推進的借口。事實上,近幾年民眾利用互聯網發表言論,已經成為權力監督和促進社會進步的有力武器。此外,解放權利也要解放民眾的宗教信仰的權。經濟的全球化加速了全球多民族文化的融合。必須認識到,在全球范圍內,政治信仰在不斷淡化,這是一種進步。全球多民族文化以及不同宗教的融合是一種不可逆轉的趨勢,任何有悖于此的做法只能適得其反。中國是個多民族的國家,法律規定公民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國家要真正保障公民宗教信仰自由權,同時,應加強對宗教的認識和引導,才能爭取主動。
民主是國產的好
房寧在2008年《共鳴》第四期認為,關于民主政治發展的路徑,現在學術界討論很熱烈,概括起來說,有兩種越來越清晰的路子:一個是逐步擴大競爭性選舉,一個是采取參與、協商、監督的方式。我個人贊同后一個路子,原因是,競爭性選舉在中國現階段是不合適的。這一點其實恰恰是西方的經驗。
很多人看到西方民主的現狀,認為值得我們學習借鑒。但是西方民主是有歷史的,是經過長期發展而來的。目前這種民主體制,在多數西方國家是上個世紀才實行起來的。原因何在?基本原因是西方國家處于工業化、現代化進程中,當社會關系大變動,社會矛盾突出、社會分歧很大的階段,采取議會制、普選制等民主形式,一般效果都不好,有的甚至根本站不住腳。比如:法國現在是第五共和國,而當年它的第一共和國變成了第一帝國,第二共和國變成了第二帝國,第三共和國差一點變成了第三帝國,第四共和國是歷史上有名的混亂時期,平均半年就換一個政府,只有到了第五共和國,法國的民主政治才逐步穩定下來。這就說明,民主有一個階段性的問題,一定要考慮到它現實的條件。過去我們說,中國不能采取競爭性選舉是由于民眾的素質問題,我覺得主要不是這個問題,而是發展階段的問題。因為民主是實現國家發展、人民權利和幸福的工具,它本身采取什么形式并不是絕對的,而是要根據現實的需要來選擇。處于我們現在這樣一個階段,其實有個兩難。我們需要一種民主形式,以適應人們權利意識的增長,但是說句老實話,人民的權利意識也是雙刃劍——一方面它有正當性;另一方面,人民權利的實現又是受到歷史約束的,就是馬克思強調的,權利是一個歷史的概念,權利的實現是離不開社會條件的。如果脫離了實現條件,權利意識的增長反而會造成問題。
當人的權利意識通過某種政治形式被調動起來后,人們想當然地認為通過這種辦法能解決矛盾。的確這種辦法也解決了很多矛盾。但是它在解決矛盾的同時也制造了很多矛盾,或者說解決矛盾的速度遠遠低于制造矛盾的速度。“制造矛盾”可能不準確,但是它使矛盾顯現出來了。這是很有意思的一個現象,學術界眾口一詞,都說這是個好的民主形式,從道理上來講確實是個好形式,但是客觀效果不行。這種現狀發人思考,中國正處于社會轉型期,出現了大量的社會矛盾。這些社會矛盾是客觀存在,不能回避,一時也無法消除。的確應該有一種政治形式,來消化吸納這樣的矛盾。這是大家一般的思維,但這個是比較簡單化的想法。在歷史發展當中,當社會矛盾在短時間內無法得到比較好的解決的時候,就要等待。等待環境逐步改善,具備了一定條件之后,問題才能慢慢地得到解決。如果沒有耐心,好心辦了壞事,就會使一個民族失去解決矛盾的機會。發展民主政治,一定考慮社會發展的階段性。我認為這是中國民主政治建設需要注意的最重要的問題。
災后重建宜鼓勵社會力量參與
張劍荊在2008年6月6日《中國經濟時報》撰文指出,地震災區的大規模重建已經開始。國務院和各級地方政府,都在制定重建計劃。在重建工作中,各級政府顯然擔負著最重要的職責,是重建的主角。但是,災區重建還應當調動社會各方面的積極性,政府應當鼓勵社會力量參與重建,并為它們的參與創造必要的條件。
社會各方面力量的參與重建,具有以下作用:
首先,社會各方面力量的參與將加深災區同外部的聯系,成為推動災區變得更加開放的因素。在震前不為人知的偏僻小鎮、村落,由于地震與外界建立起了比較密切的聯系。因救災而被動員起來的社會力量,已經使災區不可能再封閉起來了。這些社會力量改變著這一地區的信息流,帶來了新的人流、物流和文化。他們的參與,為重塑本土文化提供了機會。因此,重建工作,是本土文化變革的契機。
其次,參與重建的各方面社會力量,為當地帶來了各種各樣的資源和富有特色的文化,這將使災區變得更加多元,更有活力,更為超前。地方政府需要以開放的胸懷,接納各種形態的重建參與者。在這方面,需要克服一種挑肥揀瘦的心理。根據報道,個別地方的官員更愿意接納現金,不太愿意捐贈者直接做項目。筆者認為,這樣的想法是不可取的。實際上,社會各方面力量的參與,將給災區帶來多方面的經驗。例如,各方面專家的參與,顯然會使災區在制定重建規劃時,汲取我國各地90年代以來城市化的經驗教訓,避開他們曾經走過的彎路。
第三,各種力量參與重建,為災區改革政府、實行善治,創造了難得的條件。活躍的社會各方面力量參與其中,給政府提出了較高的要求,他們希望災區政府改進服務,創造一種機制,確立明確透明的規則,以確保所有參與者平等競爭。
社會各方面力量參與重建,具有十分積極的意義,它將推動災區盡快走出陰霾,實現高水平、跨越式發展,使災難變成進步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