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漢語中的類固定詞語淺析

摘要：類固定詞語是一些準凝固性的四字格短語。類固定詞語與成語既有區別又有聯系，具有以下幾個特征：總體結構形式框架固定；語型意義復雜，但個體意義較為單一；構詞能力強；部分有成語化趨勢；語型數量龐大。在整個漢語詞匯系統中，類固定詞語的比率相當高，對類固定詞語進行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類固定詞語 成語 語型

一、成語和類固定詞語的研究概況

類固定詞語是相對于成語的概念提出來的。成語是漢語中很有特色的詞匯成分，學者們進行了大量的研究。1958年，馬國凡先生最早出版了研究成語的專著《成語簡論》。一般研究漢語詞匯的著作都對成語有所研究，如符淮青的《現代漢語詞匯》、武占坤與王勤合著的《現代漢語詞匯概要》和葛本儀的《現代漢語詞匯學》等都有對成語的論述；另外，一般高等院校的漢語教材也都有成語一節，如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的《現代漢語》等。學者們在研究成語的同時，往往忽視漢語詞匯體系中的另一種語言現象，即類固定詞語。近些年來才有學者注意到這一語言現象，胡明揚在《語言學概論》中曾提到部分成語的不固定現象；齊滬揚在《修辭學習》上發表的《有關類固定短語的問題》開始正式對類固定詞語的問題加以研究。張斌在其主編的教材《現代漢語》及著作《現代漢語語法十講》中對此也有論述。但目前學界對類固定詞語的研究遠不如對漢語成語的研究那樣深入。本文試對類固定詞語的研究提一些粗淺的看法，以就教于方家。

二、類固定詞語的特征

成語是漢語詞匯中非常獨特的部分，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的《現代漢語》中把它定義為“是一種相沿習用具有書面語色彩的固定短語”，把它的特征概括為：第一，意義具有整體性，即成語的意義往往并非其構成成分的簡單相加，而是在其結構成分的意義基礎上進一步概括出來的整體意義；第二，結構的凝固性，即成語的構成成分和結構形式都是固定的，不能任意變動詞序或抽換、增減其中的成分。類固定詞語是相對于成語的概念提出來的。張斌在其主編的教材《現代漢語》中，把類固定詞語界定為：“類固定詞語主要是指一些準凝固性的四字格短語，當然，也可以包括一些非四字格的固定格式?！蔽覀冑澩@一定義。類固定詞語的特征與成語有相似性，但更多的是相異性。

我們把類固定詞語的特征概括為以下幾點：

（一）總體結構形式框架固定

在結構上，類固定詞語中的一部分成分是固定的，不能改變的，如大量存在的“沒A沒B”式，其中“沒”和“沒”是不變的，而A、B位置的詞可以是適合語境的任意一個詞，例如：

沒大沒小 沒老沒少 沒日沒夜

沒心沒肺 沒完沒了 沒頭沒腦

類固定詞語中的固定成分奠定了其總體框架，這與一般成語是不同的。值得注意的是，有些類固定詞語是分別由兩種語型組合而成的。例如：

一上一下 七上八下 不上不下

忽上忽下 欺上瞞下 可上可下

這幾個類固定詞語既可以認為是由語型“一A一B”“七A八B”“欺A瞞B”“不A不B”“忽A忽B”“可A可B”構成的，也可以認為是由語型“A上B下”或“A上A下”構成的。

（二）語型的格式義和關系義復雜，但個體的具體義和實用義較為單一

類固定詞語中的固定成分奠定了總體框架，固定部分規定了整個短語的格式義和關系義，格式義和關系義往往比較復雜，同一語型構成的類固定詞語可能有的是指稱性的，有的是描寫性的。可變部分表示整個短語的具體義和實用義，個體短語的具體義和實用義較為單一。以“一A一B”為例：

“一A一B”語型構詞能力十分強大，A、B位置上可以是名詞、形容詞、動詞、方位詞、數詞等。

1.Ａ、Ｂ是名詞

（1）Ａ、Ｂ是兩個同類的單音節名詞，語型意表示：

1）整個的

一心一意 一生一世一心一德

2）數量極少

一針一線 一草一木 一絲一毫 一言一行 一山一水

一家一戶 一筆一劃 一板一眼 一朝一夕 一字一板

（2）Ａ、Ｂ是兩個不同類的名詞，語型意表示：

1）前后事物的對比

一薰一蕕（比喻好的和壞的有區別）

2）表示事物的關系

一本一利（指本錢和利息相等）一夫一妻

（3）Ａ、Ｂ是一個名詞拆分開后得到的兩個語素，語型意表示強調，如：

一模一樣 一驚一乍

2.Ａ、Ｂ是兩個同類的單音節方位詞，語型意表示相反的方向，如：

一東一西 一南一北 一前一后 一左一右

3.Ａ、Ｂ是動詞

（1）Ａ、Ｂ是同類動詞，語型意表示動作是連續的，如：

一瘸一拐 一歪一扭 一蹦一跳

（2）Ａ、Ｂ是相對的動詞，語型意表示兩方面的行動協調配合或兩種動作交替進行，如：

一問一答 一唱一和 一起一落 一張一弛

4.Ａ、Ｂ是兩個表意相反的形容詞，語型意表示相反的情況，如：

一好一壞 一高一矮 一優一劣 一胖一瘦

5.Ａ、Ｂ是數詞“五”和“十”，比喻毫無遺漏敘述某事，如：

一五一十

從事例中不難看出，類固定詞語的語型意義復雜，但個體類固定詞語所表示的語義大都是字面意義，而不像成語那樣結構凝固，語義濃縮，言內而意外。

（三）構詞能力強

類固定詞語的語型具有很強的能產性，也即構詞能力，一個語型可以派生出幾個甚至幾十個相應結構的詞語。如前文中提到的“一A一B”語型構成的類固定詞語不勝枚舉：

一心一意 一生一世 一心一德 一針一線

一草一木 一絲一毫 一言一行 一山一水

一家一戶 一筆一劃 一板一眼 一朝一夕

一男一女 一字一板 一本一利 一夫一妻

一模一樣 一驚一乍 一東一西 一南一北

一前一后 一左一右 一瘸一拐 一歪一扭

一蹦一跳 一問一答 一唱一和 一起一落

一張一弛 一跳一跳 一顛一顛 一好一壞

一高一矮 一優一劣 一胖一瘦 一五一十

一上一下 一早一晚

（四）部分有成語化趨勢

類固定詞語部分有成語化趨勢。張斌認為：“有些類固定詞語隨著可變部分的經常化，搭配關系的凝固化而漸趨定型，就變成了成語。”如：

百折不撓百思不解花天酒地歡天喜地

豪言壯語花言巧語

（五）語型數量龐大

在整個漢語詞匯系統中四個字的類固定詞語占相當高的比率，語型數量龐大。試舉一些常見的語型：

愛A不A：愛理不理 愛看不看 愛信不信 愛聽不聽

沒A沒B：沒老沒少 沒冬沒夏 沒完沒了 沒病沒災

不A不B：不聲不響 不男不女 不死不活 不清不白

大A大B：大手大腳 大恩大德 大江大河 大吵大鬧

小A小B：小門小戶 小聲小氣 小眉小眼 小打小鬧

四A八B：四通八達 四面八方 四鄰八舍 四鄉八鄰

千A萬B：千言萬語 千山萬水 千呼萬喚 千難萬險

前A后B：前因后果 前思后想 前緊后松 前仰后合

A天B地：歡天喜地 哭天喊地 冰天雪地 鋪天蓋地

可A可B：可喜可賀 可大可小 可多可少 可上可下

來A去B：思來想去 一來二去 走來走去 眉來眼去

屢A不B：屢禁不止 屢試不爽 屢見不鮮 屢戰不敗

其他的還有“邊A邊B”“又A又B”“有A有B”“是A是B”“如A如B”“時A時B”“或A或B”“無A無B”“連A帶B”“亂A亂B”等等，不一一贅述。

（六）口語色彩較濃

成語在書面語中使用的頻率較高，而大多類固定詞語則較常使用在口語中，口語色彩較濃，如前文列舉的語型經常在口語中使用。

三、結束語

在整個漢語詞匯系統中，類固定詞語占有相當高的比率，但這個比率到底有多大，有多少類固定詞語語型，目前學界沒有明確的統計。各種類固定詞語語型的構詞能力、凝固程度、表達作用和使用頻率等情況也比較復雜，這些也還需要做進一步地探討和研究。

參考文獻：

[1]黃伯榮 廖序東.現代漢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2]黃伯榮 廖序東.現代漢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3]張斌.現代漢語[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2.

[4]張斌.現代漢語[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2.

[5]葛本儀.現代漢語詞匯學[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1.

[6]胡明揚.語言學概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8.

[7]齊滬揚.有關類固定短語的問題[J].修辭學習，2001，(1).

（李冬梅，遼寧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