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和而不同為中國古已有之的政治智慧,這種智慧對當代中國的政治進步具有著十分重要的價值。和而不同實際上就是多元一體,包容差異。共和國就是這種政治智慧的當代體現,是當代中國政治進步的集中體現。和而不同相互聯系,缺一不可,它是當代中國政治進步的文化前提,是法治的、民主的共和國的文化靈魂。在當代中國的政治建設中,中國的政治文化價值與現代國家政治制度結合,必將使中國政治變革朝著更加健康的方向發展。
關鍵詞:和而不同;共和國;政治進步
中圖分類號:D6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02(2008)06-0010-06
和而不同是中華文明的杰作,是中國政治智慧的結晶。在《國語·鄭語》中,史伯曾指出:“夫和實生物,同則不繼。以他平他謂之和,故能豐長而物歸之,若以同裨同,盡乃棄矣。故先王以土與金、木、水、火雜,以成百物。”孔子講:“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所謂的“和而不同”首先要承認“不同”,在“不同”的基礎上形成的“和”(和諧、和合)才能使事物得到發展。從這些方面看,“和”與“不同”是相互聯系的,只強調“不同”或“異”,實質上這是一種部落主義的態度。部落主義畫地為牢,易于導致國家解體。它的極端形式就是“拒絕承認他人是個與自己一樣,擁有同樣權利的完整的人。這些態度利用‘差異’作為不能容忍、仇恨和滅絕其他人群的借口。許多人還使用‘差異’作為暴力政治斗爭的借口,他們沒有認識到,防御外人的柵欄也可能把自己變成囚徒”。反之,如果只強調“和”而否定“不同”,也就意味著運用強制性的手段對待差異和個性,對待持有不同價值取向的團體,或者演變成一種“掩飾的民族中心主義”或極權專斷。
將“和”與“不同(差異)”對立起來的態度,在人類歷史上都導致了社會與國家、個人與國家以及國際社會內部的矛盾和沖突,從根本上對人類社會的生存和發展是極為不利的。事實上,人類發展的歷史從來都是在多元的相互矛盾與共存中走過來的,人類社會中很多國家本身就是多元因素的組合。早在幾千年前,亞里士多德就表達了類似于孔子的和而不同的思想:“城邦是至高廣涵的社會團體”,“組成一個城邦的分子卻必須是品類相異的人們,各以所能和所得,通工易事,互相補益,這才能使全邦的人過渡到較高級的生活。”當今,隨著全球化的發展,各個不同國家大量地為不同文化、不同民族和價值群體所充斥時,多元一體,差中求和更構成當代政治文明發展的一種新趨向。“和”與“不同”不再像一些人認為的那樣是一種對立的關系,而是相伴而生的關系。“和”是“不同”的“和”,“不同”是“和”中的“不同”,也就是只有在與“不同”的共存中方有“不同”。
以“和而不同”觀點認識和組織一個國家的政治構成當代不少國家變革的新取向。不過,西方國家是從自由與多元政治的角度認識共和的,無論是多元文化主義的“異中求和”,還是自由主義者羅爾斯的“重疊共識”,抑或是哈貝馬斯在交往理論基礎上形成的“協商民主”模式,都試圖以西方的多元一體糾正著西方自由主義中存在的普遍主義的一元文化傾向,以保證國家的政治穩定。在中國,“和而不同”的政治智慧曾作為階級調和論而遭到批判,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它在當代共和國的政治建設中煥發了生機,成為了共和國政治進步的文化靈魂。可以說,“共和”就是“和而不同”,共和國的進步只有在“和而不同”的文化土壤中才找到它的文化資本。
一、和而不同的承認:共和國政治進步的文化前提
“和”與“不同”也即“和”與“異”是兩個相互聯系的方面,也就是“和”中包容了“異”,“異”不能離開“和”,“和”與“異”的結合構成了和諧與寬容,也構成了社會以及國家得以生存和發展的土壤。
從理想意義上看,“和”與“異”應該結合在一起,才會有政治文明與進步。當著兩者分離時,或是“同而不和”,結果是“同則不繼”,如《周易》云:“物不可以茍合而已”,強調多元的世界千篇一律,只能導致社會的停滯。世間之事如此,政治文明亦如此。或是以“不同”去“和”,導致的是“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
國家是一個多元利益的聯合體,不同利益團體的存在對社會與國家有利亦有弊。不可否認,不同利益群體之間會產生矛盾,甚至這種矛盾可能導致沖突。但一定的矛盾沖突恰恰是對原有的一些規則的突破,是對原有秩序的挑戰。在這種挑戰中,潛藏于原有秩序背后的深層問題得到暴露和爆發,促進了人們去思考更好的解決方案,從而解決矛盾,使對立的各方重新生活在一起。此外,多元利益的存在導致了一種相互依賴秩序的產生,從而使社會形成了一個自我制衡的體系,在這種自發的秩序中,人們進行著各種創造,推動著社會的進步。
改革開放以后的中國的進步來源于對計劃經濟時代的政治反思,特別是對“文化大革命”的反思。新中國建立無疑是共和國的良好開端,然而計劃經濟體制與革命時代的思維和組織方式結合,“和”與“異”出現了嚴重的分裂,“一”與“多”發生了嚴重的分離。在這種分離中,與“一”矛盾的“異”成為了斗爭對象。由此導致了共和國內部“斗爭”取代了“妥協”,一元排斥了多元,同質放逐了異質,共和國失去了“共和”。
共和國,原意是“人民的事業”,人民是由多種利益團體組成的,因而共和國本身就是多元的體現。這些不同的群體依靠的是“共和”而成為了“國”,憑借著“不同”促進了政治進步。由于共和國有這種精神在其中,它構成了政治權力的合法性源泉,因此當今世界上的不少國家都冠之以“共和國”。且不說這里有真有假,但共和國比起其他政治形式來,它承認了多元,講求“以和為貴”。然而,計劃經濟時代的中國,革命是它的思維方式,革命化、軍事化鑄就了中國只能采取一元化之道,奉“斗爭”為最高原則,這種本質上的“同而不和”導致了共和國政治上止步不前,更嚴重的是,它帶來了政治上的倒退:憲法成為論證個人崇拜的工具,公民權利被當成“資產階級法權”而遭受批判,成為了“繼續革命”的對象,共和國之“共和”變得有名無實。
共和國的劫難促使人們進行反思,鄧小平等一批中國共產黨人力挽狂瀾,重新將中國政治回歸到了共和國靈魂——“共和”上,“和而不同”這一中華政治智慧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首先,中國結束了一切人反對一切人的斗爭狀態,而進入到了人們和睦相處的時代。新中國成立以后,主要從上世紀50年代末以來把階級斗爭作為一種哲學,有所謂“階級斗爭一抓就靈”之說,實際上它導致了中國國內一切人反對一切人的斗爭。梁漱溟先生指出:“建國以來,一些重大的政治失誤,特別是‘文革’十年浩劫的發生,原因自然很多,而且十分復雜,但其中重要原因之一,即在于沿用了以武力奪取政權斗爭那種非常時期的觀念和方法,來處理取得政權后的政治上的問題,而未能進行必要的變革。”1978年12月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我們黨果斷地停止使用“以階級斗爭為綱”和“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口號,把工作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在當代中國政治進步上有著重要意義,它實現了新中國建國以后的政治轉型,主要表現為,在政治理念上,由注重“一分為二”的矛盾對立理念轉向到了以“合二為一”的矛盾同一理念;由“破字當頭”的政治原則轉向到了“立字當頭”的政治原則;由極端式的“矯枉過正”轉向為“無過無不及”的政治行為模式;等等。這些方面的轉變本質上就是:團結為大,“以和為貴”。以“和”字為核心的共和國精神重新確立起來,中國政治邁出了一大步。
其次,承認差異,包容差異。政治進步離不開開放,離不開解放思想和勇于實踐,離不開對人的欲望、利益要求和價值選擇差異上的承認。然而在計劃經濟時代,一切皆在政治的控制之下,一切都是統一化的。“文革”十年,一方面社會一片混亂,另一方面社會又以個人崇拜為核心,在斗爭哲學影響下高度千篇一律。個人的自由受到極大的擠壓,一切變革的空間受到了嚴密的控制,中國人生活在政治高壓之下。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實行改革開放的政策。人們的利益要求得到了承認,人們的改革與創新實踐得到了鼓勵,人們的個性得到了尊重,不同的價值觀的碰撞得到認可,“異者”不再是洪水猛獸,在人們求“異”中,共和國有了生機,共和國成為了改革創新,實現政治、經濟、文化與社會進步的政治保障。
二、和而不同與法治的共和國
“和而不同”可以是一種道德的“和而不同”和規范的“和而不同”。前者講求的是道德上的開放胸懷與包容精神,后者側重于通過一定的權威性規范將“不同”結合起來,各有界限,各得其所。在政治社會中,道德的“和而不同”側重于軟法層面上,也就是它建立在輿論、文化與人們的認同等方面,而作為硬法的憲法和法律則通過權利與義務的結合,體現和保障著“和而不同”。
然而“和”與“不同”本身就存在著張力,甚至在一定條件下發生著相反的運動。“和”本來是多元之“和”,異中求“和”。然而“和”也可能異化而走向與“不同”的分離。霍布斯的利維坦方式代表著一種專制化的傾向,統治者當著把人們交出的“權利”都集中到手時,他就脫離了人民而成為了凌駕于社會之上的專制統治者。而盧梭代表著另一種方式,他所創立的“公意”學說同樣也走向了“集體的專制”方面。在這里,個人將自己所有的權利交給包括自己在內的“全體人民”,“公意”獲得了至高無上的權威,同質性取代了異質性,一切“眾意”、“群意”和“私意”皆處在邊緣地位上。然而,當抽象的“公意”寄托于一定的權威時,集權的統治者也就成為“異者”的君主。社會契約中的“和而不同”在盧梭那里通過民主的形式變成了“同而不和”。于是在人類歷史上也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幕,一面是人民主權原則寫人憲法,另一面卻是王冠在頂,產生了皇帝拿破侖和各種打著民主招牌的獨裁者。如在印度尼西亞,憲法上規定了“主權掌握在人民手中,并全部由人民協商會議行使”;另一方面,蘇哈托又以不信仰“神道”為由而對共產黨采取了嚴厲的清洗政策。
歷史告訴人們,“和”與“不同”并非天然的和諧,“和”可能被抽象為絕對的個人權威與絕對的“同一”。從而排斥了“不同”或差異;“差異”也可能走向排斥“和”而自立門戶,如昔日的南斯拉夫與蘇聯解體以及非洲、中東等國家的一個又一個種族仇殺。
“和”與“不同”的對立在計劃經濟時代,由于普天之下莫非國有、社有、群有,因而授予了大大小小的黨政首腦以無上的權力。另一方面,憲法上賦予公民的權利又在一個又一個單位或集體的約束中被無情地壓縮和抽空。計劃經濟加革命專政,共和國應有的“共和”精神失落,人治發展到了高峰。進入到十年“文革”時期的中國,更是“破”字當頭,它在演出造反派一個又一個“奪權”鬧劇之時,憲法和法律更成為一紙空文,共和國沒有了法治權威,共和國中的多元“和”到一起只能依靠“專政”。
法治是“和而不同”的體現,是共和國的紐帶。法治之所以能夠承擔起這一重任,在于它在“個人自由和權利的適當范圍同政府為更大的利益而采取的行為的適當范圍之間”確立一個“分界線”,通過法律既可在保證“不同”(個人的自由與權利或群體的自由與權利)的權利的同時,防止相互侵犯,也可以通過法律的權威限定與約束政府官員的權力;既可以保障人們“共和”在一起,又保證“差異”存在的空間。因此,法治是共和國的紐帶,憲法和法律應該在共和國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威。
西方學者對法制的這一認識主要建立在國家和個人兩分的自由主義基礎上的,中國的法制是建立在馬克思主義基礎上的。它更多地從馬克思與列寧把國家視為一種“機器”的觀點,實際上更多地是從國家是一個相互聯系的有機體系上認識的。從而作為一種理論與中國的“和合”精神結合起來。不過在現代化的影響下,中國的法治理念在這種有機體系的理論與實踐中,吸收了西方法治精神的一些有價值的思想,鑄造了中國獨有的法治理念。
當代中國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民主共和國,這一共和國的政治進步首先是與中國共產黨的法治意識聯系在一起的。“共產黨自身的文明狀況直接決定人民這個聯合體以及國家權力和個人權利文明建設的性質和狀況。”經過“文革”后,中國共產黨的法治意識有了很大的提升,由此帶來了共和國法治上的進步。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揭開了這一序幕。在中國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同志提出把全黨的工作中心轉向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同時,也提出了“民主的制度化、法律化”的任務。他主張,“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須加強法制。必須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這種制度和法律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此后,鄧小平在多種場合提到了法制問題,從而為共和國的政治進步提供了有力的理論依據。不僅如此,改革開放以后的中國社會,憲法和法律地位日益獲得提升。這里有兩個重要的方面:
一是,任何政黨和領導人都要在法律中行為,這一原則的提出標志著共和國政治的進步。1982年憲法第5條規定,“一切國家機關和武裝力量,各政黨和各社會團體、各企業事業組織都必須遵守憲法和法律。一切違反憲法和法律的行為,必須予以追究。任何組織或者個人都不得有超越憲法和法律的特權。”1997年9月召開的中共十五大報告中明確提出,“依法治國,就是廣大人民群眾在黨的領導下,依照憲法和法律規定,通過各種途徑和形式管理國家事務,管理經濟文化事業、管理社會事務,保證國家各項工作都依法進行,逐步實現社會主義民主的制度化、法律化,使這種制度和法律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1999年憲法修正案中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實行依法治國,建設法治國家。”這些認識都表明中國越來越注重將法治置于權威的地位之上,共和國有了法治上的保障。
二是,明確規定了中國人權的保護原則。改革開放以后,中國在憲法上明確規定了公民的各項權利及其保護措施。其中,首先將生存權、發展權放在人權的首位,在改革、發展、穩定的條件下,全面推進人權的保護。其特點是:“在發展人權的基本方向上,堅持發展生產力和共同富裕的原則,立足于改善全國人民的生活和促進全國人民人權的發展;在促進人權的輕重緩急上,強調生存權、發展權的首要地位,同時兼顧公民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和個人、集體權利的全面發展;在促進和保障人權的方式方法上,強調穩定是前提,發展是關鍵,改革是動力,法治是保障。二十多年來,由于中國堅持了這條正確的發展道路,不僅使全國人民的生活狀況和精神風貌大為改觀,而且形成了一整套比較完備的保障人民民主權利的政治制度和法律體系,從而使人權建設在制度化、法律化的軌道上取得了長足的進展,人權狀況呈現出不斷改善的良好態勢。”
依法治權、依法治民促進共和國的“共和”建立在法治基礎上。沒有法治也就沒有共和國的政治進步。
三、和而不同與民主的共和國
和而不同有兩個重要的方面:一是“不同”,它是“和”的基礎,失去了“不同”也就失去了“和”;另一方面是“和”,這種“和”既含有“和諧”之意,也兼有“合作”之意。在傳統政治思想中,人們較多強調的是統治者有博大胸懷、包容差異的精神。在這種精神下,統治者與民眾之間,不同身份的人群之間要行事中庸,“己欲達而達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因而這種“和而不同”在政治上主要是實行“仁政”,在現代國家中,主要體現為“好政府主義”。在這里。“和而不同”主要發生在行政權力,甚至是君主統治的國家,因而這種“和而不同”又是建立在君主或統治者個人胸懷與意志意義上的國家。
現代國家政治上的一個突出特點就是民主政治的確立,可以說,當今不少國家為民主共和國,其基本精神體現了多元一體的寬和精神,而民主政治是“和而不同”的政治體現。
新中國的建立是近代以來的共和國發展的里程碑。在此之前,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曾經推翻了滿清政府的統治,建立了中華民國。不過這種國家本質上是資產階級的共和國。由于封建勢力、帝國主義勢力和官僚資本主義勢力的存在,決定了資產階級共和國并不能真正做到“民主的共和”,而只能是少數人的,甚至是以蔣介石獨裁統治為核心的共和國,這種共和國不過空有其名。
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建立起來的國家是無產階級領導的社會主義的民主共和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為人民實現當家作主提供了政治保障。這其中經歷了反右和階級斗爭時代,經歷了“文革”十年,但民主共和國的根本未變。但不能不看到,由于從上世紀50年代末以來,中國主要強調的是統一化或一元化,階級斗爭和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幾乎斷送了共和國的“民主”性。中國的改革開放使共和國重新在“民主”這一基礎上獲得了新的生機。
首先,中國恢復和發展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多黨合作制度。多黨合作制度是我們黨創立的不同于西方國家的政黨制度。然而從50年代后期,特別是“文化大革命”時期,這一制度受到嚴重的損害。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中國重新恢復和完善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在這種制度中,我們黨靈活地運用了民主集中制組織原則,一方面,確立了中國共產黨在多黨合作制度中的領導地位,另一方面承認了中國八個民主黨派在憲法和法律上的地位。鄧小平指出:“我們國家也是多黨,但是,中國的其他黨,是在承認共產黨領導這個前提下面,服務于社會主義事業的。我們全國人民有共同的根本利益和崇高理想,即建設和發展社會主義,并在最后實現共產主義,所以我們能夠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團結一致。我們黨同其他幾個黨長期共存,互相監督,這個方針要堅持下來。”
在恢復和不斷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過程中,政治協商與統一戰線的各項工作也獲得了巨大的發展。中國是一個超規模的社會,在這樣一個地區和人口差異巨大的社會中,中國共產黨要保持其在整個國家的領導核心地位,就必須把各民族、各團體、各階層的力量團結在自己周圍。這種團結和凝聚力的形成,不僅有利于鞏固黨的執政,而且有利于黨所領導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全面展開。因為,團結的民眾、穩定的社會、協調的利益是一個國家建設和發展的重要基礎。基于此,統一戰線以及作為其組織形式的人民政協在新時期具有了重要地位。它通過團結和民主的原則,將各個不同團體的人們聯合起來,不僅構成了人民民主共和國實現政治整合的基礎,而且也是當代中國公民實現有序民主的體現。
其次,進一步豐富和完善了人民參與的民主形式。進入近代以來,中國雖然受到了西方民主思想的影響,但影響范圍和深度都非常有限。連年戰火更沒有時間進行現代國家方面的制度建設。新中國的建立,中國大陸實現了統一,為中國民主政治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我國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政治協商制度等為共和國的建立提供了制度保障。但由于中國共產黨及其主要領導人依然采取的是革命的方式治理國家,人民參與政治的方式主要是動員式的大規模的群眾運動,發展到“文革”時期,形成了所謂的“大民主”的形式。其實,“大民主”本質上是大混亂。它在群眾斗群眾中,一方面“和”變成了“斗”,而“斗”又是在對領袖的愚忠中達到了高度的一致;另一方面又表現為“踢開黨委鬧革命”,“不同”導致了無政府。而共和國本來就非常幼嫩的一些民主形式受到了極大破壞:政協形同虛設,人大更難以行使共和國賦予的立法與監督政府的權威。
共和國是多元一體的體現,在共和國中,不同公民主體之間的關系是一種平等的關系,這些不同的主體能夠共同生活在一起,強制性的國家權力當然是必要的。但一個國家不能僅僅憑借強制性權威進行管理,還必須靠制度特別是民主制度進行管理。因此,“和”不是個體的簡單相加的“和”,而是在一定的秩序和民主協商中的“和”。而這種“秩序”在中國就是民主集中制與黨的領導。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民主真正體現了“和而不同”的精髓。新中國成立后曾一度延續了戰爭年代的群眾運動方式,以實現人民當家作主,結果導致了共和國在一次又一次的政治風波中搖擺前進,甚至發展到“文革”時,更使共和國內部關系緊張,而這不應是共和國所需要的。鄧小平同志指出:“歷史經驗證明,用大搞群眾運動的辦法,而不是用透徹說理、從容討論的辦法,去解決群眾性的思想教育問題,而不是用扎扎實實、穩步前進的辦法,去解決現行制度的改革和新制度的建立問題,從來都是不成功的。”
結束運用群眾運動的方式實現人民當家作主,運用民主的、制度的方式實現人民當家作主,是改革開放以后共和國的一個重大進步。具體而言,就是通過選舉制度、基層民主制度、村民委員會等制度,組織人民的有序民主有效地實現了多元一體,和而不同。通過這種方式,保證了民主基礎之上的集中,從而形成了“和”的局面;另一方面,在這種寬松有序的環境中,又調動了人們的創造精神,“不同”的精神得到了保護。
和而不同的精神體現在共和國的制度建設上。國家作為一種主權組織,其主權往往通過一定的職能性權力體現出來。不同職能權力之間,其中特別是立法與行政組織,以及行政組織內部的各個職能權力部門之間存在著不同的組合關系。在共和國中,不同的權力部門之間既具有各自的權限,又彼此配合,從而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在這里,中國已經注重了政府部門和人大部門、黨的部門和政府部門、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權限與聯結。改革30年,中國在這些方面已經進行了大膽的實踐。從而使中國的政治體制有了巨大的變化。中國的政府制度形式既不是美國式的以分權制衡為特點的權力體系,也不同于議會內閣制國家體系,而是由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以人民代表大會為最高權力機關的政權體系。在這種體系中,政府不同部門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通過分工合作而形成的人民民主政權體系,構成了共和國的核心,同時,通過民主集中制而形成的國家政權的組織體系與領導體制,真正體現了中華民族傳統的“和而不同”精神。
責任編輯:翟 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