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朱熹的德性倫理思想是建立在“理”的基礎之上的。朱熹主張重德輕欲,在治國德性上他提倡“仁者愛人”。朱熹還特別重視道德修養,認為“私欲凈盡,天理流行”是道德修養的最高境界,達到這種境界的人便是圣人。人們應當以圣人作為修養的模范、標準。他的德性倫理思想對于當今社會有一定的借鑒意義,我們要汲取其中的有益成分,為當代倫理建設做出貢獻。
關鍵詞:居敬;窮理;省察
中圖分類號:B8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02(2008)06-0071-03
朱熹是中國近古時代最偉大的思想家,他的思想學說系統宏大,條理縝密。宋人說他“尊德性”與“道問學”,明清學者論以“致廣大,盡精微,綜羅百代”。在中國文化思想史上,朱熹的思想學說與孔子的思想學說相映成輝,成為影響整個中國封建社會后半期統治階級思想最重要的理論。朱熹的德性倫理思想是建立在“理”的基礎之上的,他提倡德性的目的就是為了建立一個和諧而美好的社會秩序。
一、朱熹德性倫理思想的基礎——理欲論
朱熹首先對“理”作了三方面的規定:一是物之“所以然之故”或物之“所以為是物者”,是物之規律;二是物之“所當然之則”,是人應當遵循的行為規范;三是物之必然即“自不容己”者,“非人之所能為也”。朱熹認為,“所以然之故”和“所當然之則”,都是“非人之所能為也”的必然。他說:“天道流行,造化發育。凡有聲、色、貌、象而盈于天地之間者,皆物也。既有是物,則其所以為是物者,莫不各有當然之則,而自不容已,是皆得于天之所賦,而非人之所能為也。”他認為德性的目的就是維護社會的穩定,使人與自然、人與社會達到一種和諧的境地。他把“理”看作是至高無上的德性。他說:“未有天地之前,先有此理”,理是先于天地、先于人類而存在,這種超時空、超感覺的“理”是宇宙的主宰,一切倫理道德準則都是由它派生出來的。“宇宙之間,一理而已。天得之為天,地得之為地。而凡生于天地之間者,又各得之而為性。其張之為三綱,紀之為五常,蓋皆此理之流行,無所適而不在。”他說:“太極是個極好至善底道理,人人有一太極,物物有一太極。周子所謂太極,是天地人物至好底表德。”“其中含具萬理,而綱理之大者有四,故名之曰仁、義、禮、智。”這就是說,“理”不僅是諸種事物的根源,是根本的理,同時又是最高的道德準則,其中最主要的德性原則是仁、義、禮、智。要達到“理”的德性境界,必須做到“居敬窮理”。“居敬”就是做事專心致志,謹慎小心,不受情欲的干擾,不喪失心中的“天理”;“窮理”就是“格物致知”,即接觸事物,研究掌握其道理。他認為將君、臣、父、兄、弟、夫、婦、事師長、交朋友等不同的角色,規范在仁、忠、慈、孝、友、恭、和、柔、禮、信等方面,這種規范是先天的,符合“天理”的,每一個角色都應當嚴格遵守。“未有君臣,先有君臣之理。”只有恪守這種一一對應的倫理規范,整個社會就能順應天理,因而也就能達到一種和諧,社會就得以健康穩定的發展。反之,如果君臣、父子、兄弟、夫婦、師長、朋友之間的規范發生錯位,就將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整個社會的倫理道德和諧就將被打破,天理不存,天下就將“離亂不遠矣”。
朱熹主張重德輕欲,認為人欲是罪惡的,而天理才是崇高的。“夫人只是這個人,道只是這個道,豈有三代漢唐之別?但以儒者之學不傳,而堯、舜、禹、湯、文、武,轉相授受之心不明于天下,故漢唐之君,雖或不能無暗合之時,而其全體卻只在利欲上,此其所以堯舜三代,自堯舜三代,漢祖唐宗,自漢祖唐宗,終不能合而為一也。”這就是說,堯、舜、禹三代帝王心術是天理流行,社會上所有的現象都是至善的、光明的;而三代以后的帝王,心術都是人欲之私,社會的一切現象也都是混亂、黑暗的。而治世的目標就是鏟除三代后的人欲,恢復三代的天理。他強調天理并不是要消滅人欲,而是要使人欲服從天理,人的正當的欲望是與天理相符合的,只有不正當的欲望才與天理相違背,這時只要統治者注重自身的道德修養,只要把握好一種尺度,就能達到一種和諧的境地,這樣,世界就將處于一種美好的境界。
在治國德性上,朱熹提倡“仁者愛人”。他認為,求仁是人的道德修養的目的,只有戰勝了人欲,恢復了天理,便叫做仁。仁是“眾善之源、百行之本,莫不在是。此孔門之教所以必使學者汲汲于求仁也。”他認為只有實行德治,統治者才能使天下歸心,才能以靜制動,也才能“以寡而服眾”。這種治世態度最大的特點就是強調群體主義觀念,高度重視群體的功能,強調和諧的價值,著力培養一種克己奉公的道德意識,對于推動社會發展和維護社會穩定都具有積極的作用。在處世方法上,朱熹倡導對他人、對社會要有責任心,強調道德的自律,道德原則是經過自我反思后自覺自愿的結果,而非外在強制。
二、朱熹德性倫理的實現途徑——道德修養論
在修養功夫方面,朱熹主張“主敬涵養”,他不僅發展了程頤“涵養須用敬”的思想,也吸收了程門弟子及他自己的修養體驗。朱熹的“主敬”理論突出強調了“未發”,即人在無所思慮及情感未發生時,仍須保持一種收斂、敬畏和警覺的知覺狀態,最大程度地平靜思想和情緒,這樣就可以涵養一個人的德性;此外,朱熹也注意人在動的狀態中的“主敬”,這是貫穿于“未發”和“已發”、知和行的全過程。朱熹認為。人們學習和道德修養的目的,就在于“存天理,去人欲”。這一結論一方面有維護封建統治秩序的意味,但另一方面,在倫理學上則有用理性原則作為社會普遍道德法則的意義。
朱熹還特別重視道德修養,認為“私欲凈盡,天理流行”是道德修養的最高境界,達到這種境界的人是圣人。人們應當以圣人作為修養的模范、標準。他認為加強道德修養應該積極促使或誘導青年實踐、立志、堅毅、用敬、求知、踐實。他說:“學者大要立志。”對于立志,朱熹認為“為學須先立得個大腔當了,卻旋去里面修治壁落教綿密。”“凡人須以圣賢為己任”。立志是朱熹求知進學的出發點,因為志既立則學問可次第著力。“識得道理原頭,便是地盤。”不然,則無從下手。他還說:“其為學也,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居敬所以成始成終也。謂:致知不以敬,則昏惑紛擾,無以察義理之歸;躬行不以敬,則怠惰放肆,無以致義理之實。”道德修養貫穿于人的始終,而學校道德教育對于一個人道德品質的形成和完善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朱熹將學校劃分為“小學”和“大學”兩個階段,小學道德教育的主要內容就是將“忠”、“孝”、“悌”、“信”等一般的道德倫理規范“必使其講而習之于幼稚之時”。大學階段就要在此基礎之上“明其理”,即按照《大學》一書中規定的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步驟,使其“明明德”,最后達到“止于至善”的目的。
朱熹在道德修養方面繼承了孔孟的觀點,認為修養要著力于三個方面:即“言忠信,行篤敬,懲忿窒欲,遷善改過”;“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諸己。”朱熹認為我們能夠盡自己的心,盡自己的力,來實現道德上的至善,這就是忠。他說:“盡己之謂忠,推己之謂恕。”我們能夠推己及人,在積極方面,“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在消極方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就叫做恕。“忠是無一毫自欺處,恕是稱物平施處。”他解釋說:“施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忠恕之事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未嘗不同,則道之不遠于人者可見。故己之所不欲,則勿以施之于人。”忠恕相互聯系,“‘施諸己而不愿,亦勿施諸人’,非忠者不能也,故曰:‘無忠,做恕不出來’。”人們真正做到了“忠恕”就達到了“仁”的道德境界,“合忠恕,正是仁”。信者誠也。所謂誠,朱熹認為“‘誠者,天之道’。誠是實理,自然不假修為者也。‘誠之者,人之道’,是實其實理,則是勉而為之者也。”“誠之者,未能真實無妄,而欲其真實無妄之謂,人之道也。”
朱熹也十分重視內省在個體德性修養上的作用。他認為一個人要搞好自身道德修養,就應當“無時不省察”。所謂“省察”就是指動時和已發之時所應采用的功夫。“省察”又分為“精”與“一”兩種功夫。“精”指察認道心與人心的差別,不使二者有絲毫的混雜。“道心”是把人道的實現當作目的的那種心,如惻隱、羞惡、恭敬、是非等道德的感情都屬之。
所謂“人心”是把肉體的快樂實現當作目的的那種心,如飲、食、男女諸欲等肉體的欲望都屬之。“一”指堅守本心之正,頃刻不離。他說:“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所謂“獨”,是指人不知、己所獨知的那種境地。不僅獨居之時為“獨”,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中,心中一念已發而還未顯現于外,即尚未為他人所知,僅為自己所知的那種時所也是“獨”。我們在內心已動而尚未發為動作的這種時所,就應該立刻加以省察,辨別其是天理,還是人欲,而把天理保存起來,把人欲壓制下去。這樣我們才可遏制人欲于萌芽狀態,而不使之成長及猖狂。朱熹要求人們時時刻刻對自己的思想和行為嚴格地加以反省和檢查。如果不在“省察”的方法上下功夫,那么便會陷入“罪惡”的泥坑而不“自知”、“自覺”。為此他主張要經常省察自我,“實貫始終”,“無時不涵養,無時不省察”。
當前,倫理學的“生態轉換”和德性和諧能力的凸現為德性倫理的當代生存提供了理論向度;科學發展的形成和和諧社會的構建為德性倫理的當代生存提供了實踐向度;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和文明的多樣共存為德性倫理的當代生存提供了人性和文化向度。
人類在不斷地提升生存質量、改善生存狀態的同時,也在不斷地完善著自身的德性。正是在“成己成物”的過程中,人類成就了自身的理想人格,使人的存在更具意義和價值。朱熹關于德性的學說,在歷史上對于推動自然的和諧進化、社會的有序發展、人類的境界提升曾起過積極的作用,今天也必將為合理地解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實現“構建和諧社會”的美好理想,提供智慧的啟迪。
責任編輯:翟 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