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研究院藏《酒帳》:“四月十九日,寒食座設酒叁甕。支十鄉里正納毬場酒半甕。廿日,城東祆神酒壹甕。廿一日,支納呵梨勒胡酒壹甕。”
施萍亭先生《本所藏(酒帳)研究》云:“酒戶納酒,蔥戶納蔥,苽戶(瓜戶)納瓜,獵戶納獵物,可能什么都得交納……對外國商人可能征收實物稅。”“‘納毬場’三字令人費解。”
路志峻、林春、李金梅《漢唐間絲綢之路上的馬毬運動考辨》一文引S.1366(年代不明(980-982)年(此字衍文——引者)歸義軍衙內面酒破用歷》載“(四月)二十一,準舊,十鄉里正納毬場胡餅四十二枚。”并引段玉裁《說文解字注》日:“古多假納為內字,內者,入也。”結論是:“十鄉里正納氈場”也就是十鄉里正進入毬場,無疑就是舉行馬毬比賽,時間為每年四月中下旬,參賽人是各鄉的里正,這反映了唐宋時期馬毽活動的興盛與普及程度。
案:路先生等引《說文》段注,解“納”字為“入”,謂“納毬場”就是“進入毬場”,雖可避開施先生所說“交納”意,但S,1366尚有“支孔法律納毬杖面一斗貳升”的記錄,若依此解,是孔法律進入毬杖,則孔法律必有縮身之術,不然是不可能進入毬杖的,可知解“納”為“入”之悖謬。
考王充《論衡·程材篇》:“刺繡之師,能縫帷裳;納縷之工,不能織錦。”《太平御覽》卷819引《魏武令》日:“吾衣皆十歲也,歲歲解浣補納之耳。”又引《魏志》日:“太祖幃帳,壞即補納。”“納”即縫補、修補之義。施之敦煌遺書,“納毬場”即修補毬場,“納毽杖”即修補氈杖,并不是讓孔法律進入毬杖玩雜技也。
既然“納毬場”為修補毬場之義,則路先生等“十鄉里正進入毽場,無疑就是舉行馬氈比賽,時間為每年四月中下旬,參賽人是各鄉的里正”“胡并(餅,誤作“并”——引者)四十二枚,當年慣例對政務人員的定量是每餐胡并(餅,誤作“并”——引者)兩枚,則此次馬毬參賽者為21人,分兩隊,每隊10人。另一人為裁判”云云皆不根之論,洵郢書燕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