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與自治：司法介入管理型體育糾紛的限度

摘要：管理型體育糾紛，是體育糾紛的一種，是指由于體育行業協會根據內部規則對成員行使管理權限時而引起的爭議。司法介入管理體育糾紛既要維護法律的權威，又要尊重行業協會的自治權。提出司法介入管理型體育糾紛的理論和法律依據，以及司法介入管理型體育糾紛的原則等。

關鍵詞：法治；體育糾紛；行政訴訟；自治

中圖分類號：G80-05 文章編號：1009-783X(2008)04-0011-02 文獻標識碼：A

體育糾紛，又稱體育爭議，是法律糾紛和社會糾紛的一種，是從事體育活動的主體之間因利益分配、權力義務爭議而引起的一種緊張的社會關系。隨著我國體育事業的發展和市場經濟的繁榮，體育糾紛越來越多。就體育糾紛解決對渠道而言，絕大部分是靠仲裁、調解、體育行業協會內部處理和體育行政處理等非訴訟的途徑解決。近年來，采取訴訟途徑解決體育糾紛也開始逐漸被人們采用，如松日俱樂部訴中國足協行政不作為、姚明訴可口可樂公司肖像權侵權案等，這些案例也引發諸多專家學者對司法介入體育糾紛的關注。本研究擬在分析管理型體育糾紛基礎上，探討司法介入管理型體育糾紛時，如何在維護法治和自治之間尋求恰當的平衡點。

1 關于管建型體育糾紛

關于體育糾紛的分類很多，參照對體育的傳統分類，將體育糾紛分為競技體育糾紛、社會體育糾紛和學校體育糾紛。按照糾紛涉及不同法律關系為分類標準，將體育糾紛分為憲法性質的體育糾紛、行政性質的體育糾紛、民事性質的體育糾紛和刑事性質的體育糾紛。在本研究中，為了研究的方便，根據體育糾紛爭議的內容，將體育糾紛分為競爭型體育糾紛、合同型體育糾紛、管理型體育糾紛以及保障型體育糾紛。本研究僅就管理型體育糾紛處理中司法介入進行探討。

所謂管理型體育糾紛，是指由于體育行業協會根據內部規則對成員行使管理權限時而引起的爭議。管理型糾紛主要有三大類：一是基于不平等主體關系而形成的管理與被管理型糾紛，基本上是由于行政處罰引起的；二是平等主體之間基于監督權而產生的委托管理型糾紛，也稱為委托合同糾紛；三是基于體育行業協會內部自治權而產生的內部管理糾紛，也稱為內部紀律糾紛。前兩種糾紛實際上不屬于行業協會的內部糾紛，行業協會的內部糾紛就是行業協會內部紀律處罰糾紛——就整個體育內部而言，管理型體育糾紛大多數是因為運動員或俱樂部不服其所屬的體育行業協會對其作出的紀律處罰而引起的，如對比賽中判罰不服引起的糾紛；對延誤比賽、棄賽、罷賽、非正常比賽的處罰不服引起的糾紛等等。

2 司法介入管理型體育糾紛的依據

2.1 理論依據

我國的體育行業協會由于其固有的官民“二重性”特征，自然承擔了對體育事務進行管理的職能。這就決定了我國體育行業協會在處理內部糾紛的復雜性，不能單單靠哪一種手段解決所有的糾紛。我國體育行業協會與其成員之間的管理與被管理關系既不是傳統法學中的行政管理法律關系、單純行使行政權，也不是單純的民事法律關系而只享有民間自治權，而是一種特殊的法律關系。體育行業協會在對本行業進行非自律性行業管理的時候。行使的是一種公權，而非私權，既有自治特性，又有行政權特性。體育行業協會作為法律法規授權的組織和社團法人，兼具法律法規授予的管理權和按照行業規章的自律管理權兩類管理權。兩類管理權有所區別：作為行業協會，其自律管理權是依據章程規定對本項目競技活動進行管理，包括對競賽規則、裁判及其規則，以及競賽本身的管理等。這種管理多是一種專業技術性強的管理，主要依據自律性的競賽規則實施，基于行業協會行使自治權而產生的糾紛，稱為內部紀律糾紛；而作為法律法規授權的組織，其享有法律法規授予的管理權是依據法律法規的規定行使的，包括對整個行業的組織和宏觀管理、對相對人的注冊管理、對相對人的賽場外處罰等。這種管理涉及相對人法定的人身權和財產權，尤其是涉及注冊許可、勞動就業、經濟處罰等的管理權，是一種法定的公權力。這兩種管理權產生糾紛的解決方式有所不同，前者是行業協會行使自治權，按照章程規定，由行業協會自行解決對于此類糾紛大部分可以依照章程尋求內部救濟，且有的行業協會章程中以行使行業協會自治權為由，規定了內部糾紛解決方式的排他性，即排除法院的干預，如中國足球協會章程中規定“會員協會、注冊俱樂部及其成員，應保證不得將他們與本會、其它會員協會、會員俱樂部及其成員的爭議提交法院，而只能向本會的仲裁機構訴訟委員會提出申訴”；后者則只能按照法律的規定，通過司法機關依據法定的行政訴訟程序解決，但如何在行業協會自治權和司法介入二者之間尋求恰當的平衡是解決此類糾紛的關鍵。

2.2 法律依據

我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1條規定：“公民、法人或其他組織對具有國家行政職權的機關和組織及其工作人員的行政行為不服，依法提起行政訴訟的，屬于人民法院行政訴訟的受案范圍。”可以看出，行政訴訟審查的對象包括“具有國家行政職權的機關和組織及其工作人員的行政行為”，即只要是行使行政職權的行為，不管其行為主體是否是國家行政機關，都可以納入行政訴訟的受案范圍，也就是說可訴行政行為的主體不僅僅包括行政主體(行政機關和法律、法規授權的組織)，而且包括大量的具有國家行政職權但不具有公法人資格的非政府組織和機構。因此，體育行業協會在履行管理職能時與行政相對人發生糾紛時，完全可以通過行政訴訟解決糾紛。

3 司法介入管理型體育糾紛的限度

3.1 尊重行業協會自治權，用盡內部救濟

為了維護行業協會的自治權，對于行業內部的自治權，包括成員之間的糾紛與不服處罰的糾紛，在向法院起訴之前，應當首先通過行業內部裁決程序解決，即用盡體育行業協會內部救濟原則。設立該原則的主要目的是節約司法資源，避免一些由內部機制就可以解決的當事人的權利救濟問題進入司法程序，浪費寶貴的國家司法資源，另外，用盡內部救濟原則，在某一方面也是對被訴一方當事人的管理權限(行政管理權限、行業管理權限)和管理秩序(行政管理秩序、行業管理秩序)的一種維護。

當然，用盡行業協會內部救濟原則也是有限制的，那就是在情況緊急的時候，如果不進行司法干預，可能會使當事人的權利受到不可挽回的損失，在這種情況下，法院可以不受該原則的限制。直接和受理當事人提起的訴訟。

3.2 尊重行業協會的事實認定

司法介入管理型體育糾紛，尊重“以事實為依據，法律為準繩”法律原則。司法機關面對糾紛中的事實問題，大部分和體育運動項目進行過程中發生的技術性爭議有關，例如球員對裁判員出示紅牌的處罰不服等。由于體育運動具有一定的專業性，而司法機關一般不具有這方面的專業知識。對此，應由行業協會來認定糾紛中涉及的專業技術方面的事實問題，司法權不應干預。司法機關要做的事情主要是進行法律問題認定，包括是否越權、濫用職權、法律適用是否適當、程序是否合理等。

3.3 體育仲裁協議效力優先

體育糾紛的當事人可以在糾紛發生前后通過訂立仲裁條款或仲裁協議，將糾紛提交仲裁機構仲裁，從而排除法院的管轄。《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第33條規定：“在競技體育活動中發生糾紛，由體育仲裁機構負責調解、仲裁。”《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5條規定：“當事人達成仲裁協議，一方向人民法院起訴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但仲裁協議無效的除外。”從我國目前的實踐看，真正獨立與中立的體育仲裁機構尚未建立。

那么在我國建立起來了獨立的體育仲裁機構之后，當事人約定由其仲裁糾紛的，或者體育行會的章程或規則規定有關糾紛由中國體育仲裁機構管轄的，法院對此糾紛不應當受理。《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20條規定：“當事人對仲裁協議的效力有異議的，可以請求仲裁委員會作出決定或者請求人民法院作出裁定。一方請求仲裁委員會作出決定。另一方請求人民法院作出裁定的，由人民法院裁定。”在確定其有效后，應當駁回起訴，由體育仲裁機構受理，如果仲裁協議無效，法院可以就案件的實質問題進行審理。

4 小結

隨著我國體育社會化和市場化步伐的加快，體育利益主體日益多元化，體育糾紛出現越來越頻繁，社會關注度較高。對此類糾紛解決，有利于保護糾紛中當事人的權利，也有利于我國體育事業的健康發展。對于管理型體育糾紛中基于行政處罰而引起的糾紛完全可以引入司法解決途徑，“司法是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但由于體育事一個特殊的行業，在司法介入管理型體育糾紛時，必須要在法治和行業協會的自治之間尋求合理的平衡，做到既尊重行業協會的自治權，又維護法律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