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北方,兩軍對峙。安營扎寨后,將軍要親自刺探敵情。
這是一場發生在臘子山口抵御外族入侵的戰爭。每逢遇到這樣重大的戰役時,將軍才會親自去偵察。
將軍回來的路上發生了意外,平地跳出絆馬索,將軍栽下馬來,兩側山坡上,敵軍如從天降,二十多個馬前侍衛瞬間做了刀下鬼,將軍被活捉。
幾經輾轉,將軍被押到異族后方,關進了滴水成冰的牢房。
異族首領幾次提審將軍,沒挖到一丁點兒有價值的線索。
誘降,將軍不為金錢和女色所動。
將軍被打入死牢,等待處死。關在牢中的將軍不能入睡,思緒萬千。趕走異族的使命沒有完成,不能死。將軍決定越獄。
那是一座土牢,將軍想挖墻逃生。他拿出暗藏的半只碗,趁黑夜開始在墻上挖洞,但將軍很快發現,自己插翅難逃。異族人造牢費盡心機,他們砌的是空心墻。里墻和外墻之間的夾層里,已經灌滿了沙土,只要挖透了里墻,沙土就不斷地從洞口涌出來,挖不通不說,很快就會被看守發現
吾命休已。將軍仰頭長嘆,做好丁死的打算。
三天后將軍將被處死——牢頭向將軍透露了這個消息。將軍將死置之度外,只是遺憾于沒能完成驅逐異族的大業。
將軍請求洗澡更衣,連洗兩天——死也要死得干干凈凈。
在是否讓將軍洗澡的問題上,正副兩個牢頭發生了矛盾,牢頭說可以通融,副牢頭說按牢典規定絕對不行。官大一級壓死人,最后,副牢頭拂袖而去,牢頭命人給將軍擔來兩桶水,
晚上將軍脫了衣服,面向南方跪下,口中默念,手撫南征北戰留下的傷口,久久沒有住身上灑水。
看守搖搖頭,偷笑著轉身走了。
第二天晚上,將軍忍刺骨的寒,還是脫了衣服,跪向南方口中念念有詞。
看守搖搖頭,偷笑著轉身走了……
第三天早晨,陽光普照,地上皚皚白雪,雪中殺出一條小徑,將軍縱馬揚鞭狂奔著,像一支離弦的箭。
將軍一口氣跑了三百里,跑過臘子山口,跑回了大營。
將軍披掛升帳,帳下跪著偏將畢達。
將軍面青如鐵,大聲斷喝:畢達,你可知罪?
畢達起身,面不改色,高聲道,我乃異族皇帝愛將兀珠兒,在你中原已蟄伏五年,這次本想誘捕你而逼你退兵,如今事已敗露,死而無憾。言畢,頭撞柱自盡。
將軍令人抬出厚葬,然后拔寨起兵,直發敵營。
將軍親自拔劍沖鋒,三軍喊聲震天,大敗異族軍隊,三天內殺退敵軍三百里。異族首領率殘兵瘋狂北竄逃命去了。
安營扎寨,士兵押來兩個俘虜,說要見將軍。
一個牢頭,一個副牢頭。
二人跪下,口中稱愿意歸順。
將軍端坐,言道,多虧了救命之恩!
二人面面相覷,不明何意。
將軍大笑,高聲道,你們給我洗澡水呀!我在墻上鉆一個洞,灌水后沙土結冰,再用碗挖出洞來逃生啊!
二人大悟,面露輕松之色。
將軍大叫一聲,來人,把牢頭拉出去砍了,讓副牢頭更衣聽命。
牢頭大叫冤枉,為何殺我而不殺他?
將軍微微一笑,只說,畢達命已休矣。
牢頭身子一哆嗦,口中急曰:悔不該酒后亂說,害了兀珠兒將軍!一閉眼,被拖出去斬了。
將軍大勝,班師回朝。路上,已為將軍馬前侍衛的副牢頭低聲問:將軍為何不殺我?將軍閉目養神,只淡淡地說,汝乃講原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