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當代藝術——出發?中轉?到站?
廣州在中國當代藝術地域格局中,顯得比較獨特。相較于北京、上海兩大文化重鎮,廣州的當代藝術顯得相對沉寂。但與北京、上海兩地相比,廣州卻有相對較大的自由性。廣東美術館作為官方美術館,卻擔當著整合廣州乃至整個廣東當代藝術資源的角色,這種現象在北京、上海是不可想象的,在北京、上海擔當這種角色的是民間的藝博會、畫廊、拍賣公司等等。當然,由美術館整合當代藝術資源,也可能是環境迫使所為,即廣州本地整合當代藝術的角色如藝博會、畫廊、拍賣公司的能力還較為薄弱。
此次在廣東美術館開幕的“廣州站——廣東當代藝術特展”是廣東美術館策劃的“85以來現象與狀態系列展”的第三回。先前廣東美術館已經舉辦了“極地到鐵西區——東北當代藝術展1985-2006(2006)”和“從西南出發——西南當代藝術展1985-2007(2007)”兩個大型回顧展。但本次聚焦廣東本土的“廣州站”,除了文獻展部分,具有強烈的回顧性質外,展覽部分主要還是以展示老人、新人的近兩年的新作為主。展覽共邀請了王度、徐坦、鄭國谷、黃小鵬、段建宇等40多位藝術家參展,除了80年代中后期的藝術家,90年代和2000年涌現出來的藝術家也都參與其中。而從地域上看,基本上包括了在廣州、深圳、陽江等地活躍的藝術家和從廣東走出去的海內外的藝術家。

在展覽開幕當天,在王璜生、皮道堅的主持下,還舉辦了“廣州站——出發?中轉?到站?”的學術研討會。楊小彥、陳侗、皮力、王南溟、黃專、魯虹、殷雙喜等評論家、策展人、學者及王度等藝術家在學術研討會上,針對廣東當代藝術的歷史、現狀和未來進行了針鋒相對的爭論。
吳冠中把“女兒”嫁給上海美術館
吳冠中,作為中國現代繪畫史上不可忽視也無法取代的人物,其作品屢屢在蘇富比、佳士得等國際大拍賣行拍出天價,且畫價還在不斷的飆升中。近年,吳冠中先后向中國美術館、香港藝術館等國家級展館捐贈重要精品近20幅。今年的4月29日吳冠中又有驚人之舉,將66件精品無償捐贈給上海美術館。而此事一公布,幾個捐畫事件的參與者——捐贈藝術家吳冠中、接受捐贈方代表上海美術館館長李磊、兩位見證人批評家水天中及藝術家王懷慶成為各個媒體追逐的對象,問題主要集中于以下幾個方面:
為什么要把66件作品捐出來
吳冠中:現在我89歲了,來日無多。自己的這些作品就像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女,想在自己有生之年為它們找個好的歸宿。現在我把它們捐給上海美術館,就輕松了。至于我作品是好是壞,那就讓歷史來考驗了。后人如果覺得好,就繼續留在那里;如果覺得不好,就剔除出去。這些是我一直留在身邊的東西,是我最好的作品,我要把最好的畫留在祖國,我的藝術是屬于人民的。
李磊:春節之后,吳冠中先生打電話給我,和我談到,自己年紀大了,馬上就要九十歲了,人不可能一直活下去,有些事情必須考慮。許多自己喜歡的作品,一直不舍得賣,她們都是我的女兒,要為女兒找個好的歸宿。當時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并不敢奢望真正得到這批作品,只當作是吳冠中先生對于我的信任,
水天中:作為一個把自己的藝術與“吾土吾民”緊密相聯的藝術家,吳冠中捐贈作品之舉完全合乎他的思想、感情發展邏輯。
王懷慶:吳先生這個決定既是理性的,經過深思熟慮的,也是很富于感情色彩的。這也是
上海美術館給吳冠中承辦了一個永久的展覽。
為什么選擇上海美術館?
吳冠中:上海的文化工作跑在前面,藝術活動比較多,交流很方便。我的作品中國美術館已經有了,重點放在上海,最重要的作品在上海。
上海是中國南方的一個城市。我是南方人。小時候聽人說‘海派’就是‘胡搞’的,后來理解‘海派’是創新的,是海納百川的,對中國現代文化藝術的推動作用巨大。我對海派京劇的周信芳佩服得五體投地。海派文化思想開放,容易接受外來的東西,敢于創新,這和我的藝術精神是一致的。上海有我許多知音。2005年,上海美術館為我操辦回顧展,他們的專業精神讓我很佩服。
李磊:這主要是出于吳冠中先生自己的考慮,我想主要是來自幾個方面,一是,上海這座城市發展比較快、具有開放的傳統。在這個多元文化匯集的城市,他的藝術和這個城市性格十分匹配;二是,吳冠中先生認為,上海美術館的管理和學術都做的比較規范,對上海美術館十分信任;三是,來源于和吳冠中先生良好的交往, 2005在上海美術館舉辦了吳冠中藝術回顧展,吳老對這個展覽十分滿意,因此之后保持密切聯系。
水天中:上海美術館當然是一個理想的保管、研究和展示作品的場所。但作為生活在北京的人,我為北京失去收藏這些作品的機遇而惋惜。
畫作今價值幾何?
“要捐贈就捐贈最好的,把最好的留給國家”吳老所認為最好的30件油畫、36件彩墨作品,市值是多少呢?在不考慮質量的情況下,按照雅昌網吳冠中的拍賣史數據粗略算一下市值約1.5億元左右,何況這些作品每件都是吳老認為的精品,價值可能遠超出這些。但是再多的錢對于吳老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你可以說此次的捐贈是在生前為身后之名所作的一個決定,但事實是國家無償得到了這些藝術珍品,是國家之福,觀眾之福。
模仿里希特?基本上很難!
——里希特個展現身中國美術館
點數對中國當代藝術影響最深遠的藝術家,格哈德·里希特必定是其中之最。如果沿用“撞車”的說法(即不同的藝術家作品在呈現形態上或構思方式上出現雷同),那么里希特就是一輛被中國當代藝術撞得遍體鱗傷的經典老爺車。

里希特大名在中國早已如雷貫耳,但大多數國人都未曾親見其原作,而5月中旬,這架老爺車終于首次開臨中國美術館。格哈德·里希特個展以及同時舉辦的“靈動的風景:穿越德意志藝術時空”展同時開幕。德國大使館、駐華文化部和中國文化部、中國美術館的官員均到場發言致詞祝賀,里希特的重要程度可見一斑。 而開幕式現場,德國收藏家布爾達和贊助商朗格表業當場捐助共5萬歐元善款予地震災區,展現了藝術合作之外的跨國界的人道關懷。
展覽現場,記者聽到最多的觀眾評論是:1.這是個展么?風格差別太大,簡直不像同一個人創作的。2.這不是某某(中國藝術家)的作品么,太像了!
的確,里希特正是以風格轉變的迅速和徹底而聞名,從照相寫實、純抽象、超現實、波普等等均有涉獵。而且當細細品味每件作品時,觀眾會發覺里希特將他試驗過的每種風格都發揮得足夠淋漓盡興,這一點足以讓大部分他的追隨者慚愧。
而幾乎他的每一件作品中都可以看到某一位中國藝術家作品的影子,尤其是照相繪畫風格被廣泛模仿以致到了泛濫的程度,“滿街里希特”并不是夸張。德累斯頓美術館館長馬丁·羅特在被問及這個問題的時候,很善意而無奈的笑了,他說,我們不要把這種雷同稱之為“抄襲”,而是“影響”或者“巧合”更加合適。而里希特的復雜性決定了,即使要真正全面地模仿里希特,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
對話德累斯頓國家藝術收藏館館長馬丁·羅特教授(Professor Dr. Martin Roth)
藝術財經(以下簡稱藝財):為什么會選擇這個時間在中國美術館辦里希特的展覽?
馬丁·羅特館長(以下簡稱馬丁):我們很久以前就開始與中國美術館的合作方建立關系,大概4,5年前就開始計劃此事,已為之努力了很長時間,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第二,2008年是德累斯頓城的中國年,德累斯頓在歷史上就和中國有著親密的關系,我們是在亞洲之外擁有最大的陶器收藏的美術館,和中國有著很長遠的貿易往來,如陶器買賣,而大約四五百年前,德累斯頓就有中國建筑和中國文化遺跡,如今的青年人中也流行著有趣的時尚,就是效仿中國的一些文化。第三,2008年正值奧運會,德中文化交流是奧運會的文化活動之一。
藝財:這次展覽的作品的來源是哪里?
馬丁:德國這邊有三個國家級美術館參與:柏林、慕尼黑和德累斯頓,他們是德國最重要的美術館,在這件事上一直是長期通力合作的。除他們之外還涉及了多個合作方,一個私人美術館和三個私人收藏家也提供了展品。其中德累斯頓美術館中的藏品是當中最古老的,也是最珍貴的。說服和協調各個美術館以及私人收藏家為一個在德國之外的展覽出借展品,花費組織者們不少功夫。
藝財:為何里希特本人沒有來中國?
馬丁:里希特是個非常害羞的人,他曾經跟我說,如果一個屋子里超過五個人,他就不想說話了,所以他也不是個好老師,哈哈。另外也是怕舟車勞頓。
藝財:里希特在中國享有盛名,那么在德國當代藝術中,他占據了怎樣的地位,重要性在哪里?
馬丁:德國曾經有一代優秀的藝術家都出生在德累斯頓,而他們大部分去了德累斯頓大學。比如伊門多夫,比如里希特。他們這一代藝術家在年輕的時候相互影響,如今都非常的成功,而相互之間的競爭也很激烈,甚至到今天這種競爭還存在著,也極大地影響了里希特的創作。但是伊門多夫的風格基本是流行(Pop)的,有些表面化,這和里希特不同。里希特的作品需要更多的思考才能理解,相對深刻,有更多的背景,所以更加符合德國人的思維結構。

藝財:里希特是如今身價最高的當代藝術家之一,而他的作品也被中國藝術家廣泛地模仿,模仿他風格的藝術家有一些也已經成為中國市場的頂級藝術家,您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馬丁:里希特無疑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當代藝術家之一,這個毋庸置疑,他的作品真的非常棒。我曾經來過中國7次,在一些藝術工作室和藝術院校看過許多藝術家的作品,我意識到了你說的模仿。當我看到一些學生作品時,我就說:“哦,這是Richter的作品啊,哈哈。”學生們告訴我他們很崇拜里希特,喜愛他的作品,甚至喜歡他選擇從寫實派到抽象派的兩條路的選擇,喜歡他不同時期作品變化的方式。關于這個話題,中國老一代的藝術家和年輕的一代都是如此。
但不能武斷地說,是中國藝術家抄襲或模仿了里希特,他們大多生于里希特之后,通過學習他的藝術,根據自己的主題和思路,將里希特的方式改變成自己的風格。而里希特也不容易模仿,他涉獵了繪畫、攝影和裝置各個方面,而且在每個方面都很強。學習他的人是在向他的方向努力,但運用了別的藝術媒介或者只在一個方面完善深入下去。里希特還在繼續他不同的創作方向,總是不斷有更好的創新,這一點是別人很難學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