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讀過美國作家克里騰登一篇《母親的價格》的文章,文中說如果把母親所做到的各項工作量化,母親相當于一種“技術性的中級管理”工作,如果母親的工作可獲薪水,合理的年薪約為6萬美元。
克里騰沒有來過汶川地震后的中國,如果她看到廢墟中那些中國母親,或許會修正自己的看法:母愛是無價的。上帝不能到每家,于是他創造了母親。在這次慘絕人寰的、連上帝都無能為力的汶川地震中,大地和天空都坍塌了,這些中國母親卻用自己柔弱而堅韌的軀體撐起了另一片生命的天空。
我看過那幅在網絡上被四處轉載的照片,一位母親在綿竹市漢旺鎮一所在地震中倒塌的中學廢墟中,凄愴呼喚盡快救出埋在廢墟中的兒子。那發自心底的呼喊,仿佛也來自我的喉管;那滂沱的淚水,也和我禁不住流下的淚水匯聚在一起。在人類災難面前,那些用整個心靈呼喚孩子的母親,她們的兩行淚,一行是黃河,另一行是長江。
這一類母親讓我愴然涕下,還有一類母親,她們樸實無華,人們或許不知道她們的名字,但她們用愛的姿勢書寫了人間最美麗的詩篇。女作家冰心寫道:我是紅蓮,你是荷葉,當心中的雨點來的時候,除了你,誰是我在無遮攔天空下的蔭蔽?在令人悲愴的地震中,那些母親,那些蒼翠的荷葉,卻以最堅強的姿勢撐起了一片生命的天空,給孩子。
這是一則在網絡中傳播很廣的故事。一位母親被垮塌下來的房子壓死了,搶救人員透過那一堆廢墟的的間隙看到,她被壓得變形了的身體保持著這樣的的姿勢:雙膝跪著,整個上身向前匍匐著,雙手扶著地支撐著身體,有些象古人行跪拜禮。人們把擋著她的廢墟小心清理開,在她的身體下面躺著她的孩子,包在一個紅色帶黃花的小被子里,大概有3、4個月大,毫發未傷,抱出來的時候,他還安靜的睡著。
隨行的醫生在被子里發現一部手機,屏幕上有一條已經寫好的短信:“親愛的寶貝,如果你能活著,一定要記住我愛你。”在場的每個看到短信的人都落淚了。由于通訊遭震災破壞,這是一條無法發出的短信,也可能是這位母親用最后的力氣寫完這短信后就離開人世,到天國去了。天堂里沒有地震。
一位叫龔晉的志愿者,在救援現場看到這樣的場景:一名年輕的媽媽雙手懷抱著一個三四個月大的嬰兒蜷縮在廢墟中,她低著頭,上衣向上掀起,已經失去了呼吸,懷里的女嬰依然愜意地含著母親的乳頭,吮吸著。在母親粘滿灰塵的雙乳中,女嬰的小臉紅撲撲的。很難想象,這位母親在彌留之際怎樣將乳頭放進女兒的嘴里;更難以想象,一個死去的媽媽還在為自己的孩子喂奶。如果沒有龔晉這位見證者,心靈逐漸冰冷僵硬的我們根本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奇跡。是的,這是奇跡,是母親用愛創造。也只有愛,才能創造這樣振聾發聵的奇跡。
剛讀到新華社傳發的一則圖文報道:5月16日,四川江油縣公安局女民警蔣小娟在地震災民庇護所為一名地震災區孤兒喂奶。蔣小娟義務為一些急需哺乳的地震災區孤兒喂奶,卻“狠心”把自己才6個月大、同樣需要母乳喂養的孩子交給父母照料。
特大地震災難制造了很多孤兒,也創造出很多像蔣小娟這樣的母親。一個母親在地震中倒下了,就有許多個母親在廢墟中站立起來,用人間的大愛,組成這個世界上最燦爛的陽光。如果說她們是天使,派她們來的卻是她們自己,她們心中不可遏制的同情心,像陽光一樣明亮的愛心。
人間有愛,地震的廢墟上就站起了許多個母親和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