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大地震中,距唐山市中心僅65公里的青龍縣47萬人無一人傷亡,被稱為“青龍奇跡”。這個奇跡的產(chǎn)生,應該歸因于三個人的“越軌行為”。
第一個越軌的是國家地震局華北組組長汪成民。
1976年7月,國家地震局的一行人到北京市地震隊聽取匯報。汪成民等人堅持認為大震將近,但他們的意見沒有得到重視。1976年7月14日,全國地震群防工作經(jīng)驗交流會在唐山召開。汪成民是一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他要求在大會上做震情發(fā)言,主持會議者“沒同意”。但他仍然利用晚間座談的間歇。作出了一次“越軌”行為,“把震情往下捅”。他焦急萬分地指出,1976年7月22日至8月5日之間,京津唐渤張地區(qū)將有5級以上的地震,下半年至明年,華北可能出現(xiàn)8級地震。
第二個“越軌”的是青龍縣科委主管地震工作的王春青。
當年23歲的王春青在這個會上一連呆了四天。16日晚上,王春青在宿舍內(nèi)接到通知,說剛剛從北京趕來的汪成民要開一個座談會,可以去,也可以不去。那年7月的唐山異常悶熱,唐山附近的會議代表都回家去了,剩下的一些代表有的也逛街去了,有的躺下休息沒有起來。但萬幸的是,王春青去了。他將汪成民的講話記錄在了筆記本上——他沒有想到,20年后,他的筆記本成了一份珍貴的歷史資料,在聯(lián)合國總部的會議廳展出。王春青聽了通報后,從唐山火速趕回縣里,把這消息告訴了青龍縣“一把手”冉廣岐。
第三個越軌的,也是最為關鍵的。就是這位冉廣岐。
面對地震預報,冉廣岐頗費掂量:其一,發(fā)布臨震預報,全縣47萬人都出來,如果不震,豈不是一個大笑話?!其二,那時正是“批鄧”高潮之時,發(fā)布臨震預報,影響了“批鄧”大方向,這個罪名可不輕。其三,縣里沒權(quán)發(fā)布臨震預報,只有向省上、地區(qū)請示,但當時正亂著,誰管這個事?半年也批不下來。強烈的責任心驅(qū)使著冉廣岐也要來一次“越軌”行為。
冉廣岐冒著丟掉烏紗帽的風險,于7月24日晚召開了縣委常委緊急會議,決定召開800人的大會,布置防震工作。向全縣人民“捅出臨震消息”,要求全縣干部必須“將震情十萬火急地通知到每一個人”。經(jīng)過幾天動員,全縣進入臨震狀態(tài),學校在操場上課,商店搬入防震棚售貨,機關單位改在防震棚辦公,廣播反復介紹防震知識。然而,百里外的唐山及其它各縣卻渾然不覺。
三天后,大地震發(fā)生了,而處在“震中”的青龍縣成功地預防了!在此次地震中,青龍房屋倒塌18萬間,但47萬青龍百姓安然無恙。無人傷亡的青龍成為唐山的后方救急醫(yī)院,還派了救援隊,拉著食品、拉著水趕赴唐山。據(jù)說,震后冉廣岐大病了一場。他遙望唐山。黯然淚下!
從捅出地震預報的汪成民,到帶回地震消息的王青村,再到親自拍板決定的冉廣岐,三個人的“越軌行為”串在一起,造就了—個“無一傷亡”的奇跡。
后來,有人問冉廣岐,“您是有功之人,為什么不想提這事呢?”冉廣岐回答:一是自己不想王婆賣瓜;二是大地震過了一些日子后,承德地委書記有話:唐山砸了個爛酸梨,青龍卻無一人傷亡,這讓國家地震局不好說。從此,這事就壓下了。
20多年后,冉廣岐接受張慶洲采訪時說:“我也有老婆孩子,也有自己的事業(yè)。我心里頭,一邊是縣委書記的烏紗帽,一邊是47萬人的生命,反反復復掂哪。不發(fā)警報而萬一震了呢?我愧對這一方的百姓。嘴上可能不認賬,心里頭過不去——一輩子!”
漏報的一萬種理由,都抵不上—個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