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系統方法論看,勞動價值論的基本規定是哲學思維分析和數學與模型分析,因此,勞動價值的數學與模型分析必須堅持以唯物史觀為基礎的數理表現,它的實際運用范圍則集中地體現于實現經濟本質分析與經濟運行分析的統一。具體而言,勞動價值論對于價值創造、價值決定的說明,實則是科學解析了商品生產的內在邏輯,而其對于價值運行的一般分析,則可能為邏輯一致的經濟理論體系奠定堅實的基礎。在當前,勞動價值論的數理發展應當更加廣義化和應用化,以增進理論貼近現實的內涵。
關鍵詞:勞動價值論;價值創造;價值決定;本質;運行;模型
中圖分類號:F0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848-2008(02)-0059-07
一、問題提出
關于數學與模型方法在政治經濟學中的運用,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工作者之間有著分別不同的看法,歸納起來,主流的認識有兩種:第一種觀點認為,數學與模型方法對于以生產關系為研究對象的政治經濟學是基本無用的,數學與模型分析是一種形式邏輯,而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方法論以辯證邏輯著稱,分析的重心是經濟制度而不是經濟運行;第二種觀點認為,數學與模型方法不是政治經濟學的主要方法,但可以起到輔助手段的作用,數學形式雖然不能用來解釋生產資料所有制、產權、合約等等概念,更不能解釋其體現社會生產關系的本質,但當數學邏輯形式比語言邏輯形式能夠更好地反映經濟現象和經濟變量之間的關系時,則應當得到廣泛的使用。這兩種認識割裂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系統方法論內部的哲學思維分析和數學與模型分析之間的內在聯系。
就哲學思維分析而言,作為思想方法的運用和最高層次的思維,其偏重于定性分析和辯證邏輯,但實際上定性分析和辯證邏輯從來不排斥定量分析和形式邏輯,相反,定性分析和辯證邏輯的進一步發展使一定形式的定量分析和形式邏輯又作為其必然的表現。《資本論》規定政治經濟學研究主要采用以“抽象法”為主的系統方法論體系。馬克思說:“分析經濟形式,既不能用顯微鏡,也不能用化學試劑。二者都必須用抽象力來代替。”[1]這一方法,馬克思集中地稱之為“科學抽象法”。馬克思這樣地規定:“研究必須充分地占有材料,分析它的各種發展形式,探尋這些形式的內在聯系。只有這項工作完成以后,現實的運動才能適當地敘述出來。這點一旦做到,材料的生命一旦觀念地反映出來,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就好像是一個先驗的結構了。”[1]通常科學抽象法被解釋成關于研究方法與敘述方法的統一的方法體系,它的內在結構是:具體——抽象——具體,也就是建立具體總體與思想總體形式之間以抽象為中介的總體聯系和表現。另一方面,數學與模型分析被解釋成一套關于“假定——結論”的完整的邏輯演繹形式,它的內在結構是:抽象——抽象,因而被看作是純粹邏輯演繹。在講到“數字公式及其意義的問題”時,列寧指出:“公式本身什么也不能證明;它只能在過程的各個要素從理論上得到說明以后把過程加以表述。”[2]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講到“真正的實證科學”時,也明確地指出“抽象與哲學不同,它們絕不提供可以適用于各個歷史時代的藥方或公式”,“這些抽象本身離開了現實的歷史就沒有任何價值”。[3]
關于哲學思維分析和數學與模型分析的科學關系,只能總體在政治經濟學的方法論層次中予以解決。就政治經濟學的經濟哲學層面而言,哲學方法論決定了唯物史觀對于勞動價值論的轉化,這里,唯物史觀是既定的,勞動價值論是可調整的,唯物史觀具體化為方法論;而就政治經濟學的經濟學層面而言,經濟學方法論進一步決定了勞動價值論對于具體經濟理論體系的轉化,這里,勞動價值論是既定的,勞動價值論是可調整的,勞動價值論相應具體化為經濟學基本方法體系,如基于勞動的演化——博弈、平均——邊際分析以及成本——收益等等。[4]從“哲學”到“數學”,既實現把哲學方法論轉換為經濟學方法論,又實現辯證邏輯與形式邏輯的內在結合,從而科學抽象法將科學實證分析方法內含于其中。所以,就勞動價值論對于政治經濟學體系的表現而言,勞動價值論必然要化為唯物史觀方法論基礎上的具體形態的數學與模型分析,以完成對過程的各個要素的從理論上的詳盡說明。這一分析包括兩個基本層面:價值本質分析和價值運行分析。價值本質分析的基本內容是價值形成原理分析,包括價值的微觀形成和價值的宏觀形成。由于價值形成解決的是價值范疇的科學性問題,也就是圍繞價值范疇的客觀邏輯原則(如確定性、傳遞性和通約性)而展開的對于價值形成的分析,因而需要在分別不同的系統層次詳察這一過程,而不能局限于抽象價值概念,泛泛而論[5]。大體說來,價值微觀形成是在價值創造層次解決價值的如何形成問題,這一過程是把由哲學方法論所總體形成的關于勞動二重性的一般原理和看法具體化為“勞動創造價值”的一元論體系;價值宏觀形成是在價值決定層次解決價值形成的表現問題,這一過程則是把“勞動創造價值”一元論體系進一步具體化和確定為價值量的一般決定體系。價值運行分析的基本內容是研究價值變動和表現,也就是研究各種外在因素對于價值創造、價值決定的擾動和影響,包括對價值內部構成要素的變動及其表現的擾動和影響。總體看,價值本質分析和價值運行分析是相輔相成的,共同構成經濟本質分析和經濟運行分析的理論基礎,并作為邏輯打通經濟本質分析和經濟運行分析的方法基礎。
二、價值創造
價值微觀形成(或“價值生產”)的規定性限定價值創造所要解決的根本問題是價值規定的質與量的統一性,也就是實現“勞動創造價值”和“勞動如何創造價值”的理論與邏輯統一。根據這一規定,馬克思把研究勞動價值論的對象限定于人類商品生產,并構造了總體的價值創造公式:
V=V[P(L)]
式中,V代表總體意義的價值或一般抽象價值,P代表具體形式的社會生產條件或生產方式,L代表抽象人類勞動或勞動方式。
這表明價值創造并非抽象和任意的,我們將價值實體規定為無差別人類勞動是對一定條件和形式下的人類生產特別是商品生產進行簡單抽象的結果,進一步是對一定形式的人類勞動方式進行抽象的結果。在這一過程中,價值創造的抽象形式將隨著商品生產的現實差別分別取得不同的具體形態,并通過對商品生產方式的歷史演變類型的概括,可以大體歸納出如下三種基本類型(如表1)。
表中,商品生產被歸納為三種基本類型,不同類型的商品生產對應不同的勞動方式以及價值創造方式。在以個體勞動為基礎的商品生產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簡單商品生產”中,價值的形成取得了更為直接和純粹的形式,在這里,決定價值創造的生產條件是直接和同質的,不存在部門間的流動,因而只是單一部門內部的局部價值形成。簡單商品生產類型可以說是產生于自然經濟社會,而廣泛存在和發展于商品經濟社會,在所有制類型上則對應于個體所有制經濟。在以雇傭勞動為基礎的商品生產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古典(資本主義)商品生產”中,價值的形成取得了一般的形式,在這里,“資本”(以k表示)一般代替了具體形式的社會生產條件或生產方式,并在全社會范圍內開始確立其主導地位。由于古典商品生產類型本身直接是商品經濟社會的產物,它的進一步發展也就必然使商品經濟的形式得到普遍發展乃至成熟化,簡單而言,資本主義正是整體借助于對這一生產形式的特別有效的歷史利用,也就是通過實現商品生產在本質方面的社會一體化,具體完成了自己的歷史崛起和飛躍發展。所以,根本不同于簡單商品生產類型的局部價值形成,古典商品生產類型在人類歷史上首次實現了價值的真正意義的社會形成,其在所有制類型的對應物則是資本家所有制經濟。
與商品生產的三種基本類型相適應,勞動在價值創造的形態上依次采取了抽象人類勞動的直接形式、社會平均形式(馬克思也直接稱為“簡單勞動”)以及企業形式。從表1所列示的數學模型形式看,企業總體勞動創造價值仍然以“雇傭勞動創造價值”為總體的社會約束條件,而以“個體勞動創造價值”為其一般的形式和條件。這進一步表明現代商品生產類型是在古典商品生產類型基礎上的發展,它既以古典商品生產類型為價值實現的社會條件,也以簡單商品生產類型為補充的規定和形式。三種基本類型的內部關系可以設定為:在歷史向度上的時間大體繼起以及在現實向度上的空間并存。這三種類型的現實結合相應也就可以用一個總體模型形式加以表達:
max V=V(ηαLc,hαLs)
s.t. L=ηαLc+hαLs
0≤α≤1,0≤η≤1,0≤h≤1
式中,LC、LS分別代表復雜性勞動和簡單性勞動;經濟系數α、η、h分別代表生產組織的經濟外部化程度、經濟系統的交易費用以及經濟系統的交易效率[6]。
這里,商品生產類型的分野取決于經濟系數的不同取值。當α=0,并且0<η<1、0 max V=V(Lc,Ls) s.t. L=Lc+Ls 由于L成為Lc、Ls的簡單累和,表明勞動的復雜性、簡單性的區分僅僅存在于勞動內部,完全是一種功能區分,而不構成勞動類型間的分別,由此,上式可以一般寫成為“V(L)”的形式。說明簡單商品生產類型的判別僅僅是從勞動產品作為商品出賣這一規定進行的,就投入而言,投入要素的商品化程度相對很低,其顯著特征是勞動投入完全沒有商品化,而生產資料的商品化程度對應地也極低。 當α=1,并且η=0、h=1時,商品生產為古典商品生產類型。即存在: max V=V(Ls) s.t. L=Ls 馬克思在這里一般地提到,資本主義歷史過程具有使“一切生產部門的勞動都已盡可能地化為簡單勞動”的趨勢特點[7]。說明古典商品生產類型集中考察的是一切投入均為商品化購買要素的經濟情形。并且,由于資本家事實上既是一般生產資料的交易者,也是勞動力商品的交易者,這使得商品交易本身內化為資本交易的一個內在成分,因而現代經濟學所使用的交易費用概念在古典商品生產體系中或以一般地予以抽象掉。馬克思在《資本論》中以資本生產的總公式提供了對這一解說的系統說明。進一步,雖然在《資本論》第二卷中,馬克思提出了“流通費用”問題,但堅持其對價值創造不產生真正的影響,而相應構成價值實現的具體內容。 當0<α<1,并且0<η<1、0 max V=V(ηαLc,hαLs) s.t. L=ηα+Lc+hαLs 這里,L體現為對Lc、Ls的社會加權與累和,從而實現了勞動的真正協同。經濟系數α的0-1值域范圍(相應也導致η、h的0-1值域范圍)則決定了企業企業要素的兩種基本類型:購買和投資。在這當中,尤其是勞動投入要素由于交易費用的種種因素制約,必然會在投資形式上占據很大的比重。這表明與簡單商品生產基本不依賴于市場機制而古典商品生產完全依賴于市場機制根本不同,現代商品生產則謀求與市場機制的互補性發展。因此,可以概括的說,現代商品生產作為成熟商品經濟類型即市場經濟的產物,它的發展必然進一步使市場經濟的形式更為成熟化,從而奠定現代經濟社會的發展基礎,相應在所有制類型上廣泛對應于企業所有制經濟。 三、價值決定 所謂價值宏觀形成,就是指價值決定及其宏觀表現,意味著價值決定本質上是一個宏觀現象——也就是由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相應,價值宏觀形成的規定性限定價值決定要進一步解決價值規定性本身——作為社會的質的規定——向社會的量的規定的轉化問題,即實現價值創造和價值決定的理論與邏輯統一。根據組織商品生產客觀存在的三種基本類型,可以認為勞動價值論體系中的價值決定相應具有三個基本層次或階段,其中,在前兩個層次或階段中,一般而言,企業與價值決定無關,企業只是一般生產單位或生產和交換組織。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具體探討了“兩種含義”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從而實際地給出了關于第一、二層次或階段的價值決定的遞進分析。 馬克思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是在整體抽象掉需求條件,也就是在簡單假定供求平衡的條件下對價值決定的分析。根據這一規定,某一使用價值的價值——并且“經濟學所知道的唯一的價值就是商品的價值”[8],乃是由同一部門內的“社會必要勞動量,或生產使用價值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所決定的,“在這里,單個商品是當作該種商品的平均樣品”,“因此,含有等量勞動或能在同樣勞動時間內生產出來的商品,具有同樣的價值量”,或者說,“一種商品的價值同其他任何一種商品的價值的比例,就是生產前者的必要勞動時間同生產后者的必要勞動時間的比例”。[1]因此,可以設定如下模型公式: Vq=Vt.t 式中,Vq代表單位商品價值量,Vt代表單位時間價值量——也就是實現在單位商品中的勞動量,t代表社會必要勞動時間。[9] 由于這里設定單位時間價值量為一恒定值——其本身是一定歷史發展階段的產物,所以,任意的交換價值即可以一般表現為: Vq1=Vq2=t1/t2 進一步,馬克思還一般設定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決定式: t=Q/f 式中,Q、f分別表示為商品生產量以及社會勞動生產力。 所以,馬克思這樣系統總結道:“因此,如果生產商品所需要的勞動時間不變,商品的價值量也就不變。但是,生產商品所需要的勞動時間隨著勞動生產力的每一變動而變動。勞動生產力是由多種情況決定的,其中包括:工人的平均熟練程度,科學的發展水平和它在工藝上應用的程度,生產過程的社會結合,生產資料的規模和效能,以及自然條件。”[1] 這樣,商品價值量的總的決定公式就可以寫作(其中VQ表示為總生產商品時間價值量): Vq=Vt·Q/f=VQ/f 這一公式,也就是馬克思所說的“可見,商品的價值量與實現在商品中的勞動的量成正比地變動,與這一勞動的生產力成反比地變動”。[1] 在仍然保持社會需要不變的假定,以及進一步設定社會總供求平衡的靜態條件下,馬克思從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的基礎上提出了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Ⅱ。馬克思說,“這后一過程同前一過程相比,要求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有更高的發展”,也就是“只有不同部門的資本的競爭,才能形成那種使不同部門之間的利潤率平均化的生產價格”[7]。根據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Ⅱ概念的科學確立,價值決定模型可以是: max m(t)=V [k(t)]-k(t) s.t. max f=q(t)/t;minVq=V(q)/q 其中,約束條件可以一般地解作:q/t=dq/dt;V/q=dV/dq。這也表明資本家追求剩余價值(m)最大化,正是通過實現社會勞動生產力最大化以及相應的單位商品耗費勞動最小化兩個最為基本的條件來保障的。 從求解模型,便可得到以上一般的價值(市場價值或市場生產價格)決定關系式:Vq=Vt·t。說明正是由于資本才真正使價值決定的內在實質得以歷史顯露,使“價值調節供求關系”的抽象法則能夠一步步在歷史中發展,也就是由“市場價值調節供求關系”發展到“市場生產價格調節供求關系”。關于這一點,馬克思在《資本論》第3卷中具有系統的闡述[7]。 進一步,關于企業參與價值決定的現代商品生產,即可以在第二層次或階段的模型公式分析的基礎上,進行如下的改進: max NU(T)=VU(Q)-LU(T) s.t. Q=Q(T);Q/T=dQ/dT 其中,NU、VU、LU分別代表社會凈效用、社會商品效用以及社會勞動效用。 求解模型,最終得到關于市場生產價格(Vq)向市場價格(P)進一步轉型的一般關系式:Vq/P=λ/f(這里λ一般表示為貨幣效用)。[10] 關于將社會需要因素一般納入價值決定考慮之中的想法,最初在恩格斯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大綱》中得到闡述,但恩格斯便是仍然集中于圍繞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兩種含義的內部關系進行,即“生產費用對效用的關系”,而“勞動對效用的關系”旨在一般放松社會需要不變假定的條件[11]。可見,價值規定由社會抽象勞動的單純凝結關系推進為“勞動對效用的關系”,使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價值取得了更為現實的實現形式。 四、價值創造的運行 在《資本論》中,馬克思確立“勞動的復雜性程度”是價值創造的主要擾動和影響因素。馬克思聲明:“簡單平均勞動雖然在不同的國家和不同的文化時代具有不同的性質,但在一定的社會里是一定的。比較復雜的勞動只是自乘的或不如說多倍的簡單勞動……經驗證明,這種簡化是經常進行的。一個商品可能是最復雜的勞動的產品,但是它的價值使它與簡單勞動的產品相等,因而本身只表示一定量的簡單勞動……各種勞動化為當作它們的計量單位的單單勞動的不同比例,是在生產者背后由社會過程決定的,因而在他們看來,似乎是由習慣確定的。”[1]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認為,“馬克思在這里確證的是今天的資本主義社會中每天在我們眼前發生的簡單的事實”,馬克思的意思是指“一小時復合勞動的產品同一小時簡單勞動的產品相比,是一種價值高出一倍或兩倍的商品”,恩格斯還特別強調了馬克思在這里所加的注解,即“讀者應當注意,這里指的不是工人得到的一個工作日的工資或價值,而是指工人的一個工作日對象化的商品價值”[8]。因此,馬克思提出復雜勞動對簡單勞動的倍加命題包括兩層含義:其一,從價值創造的外部實現看,復雜勞動可以要求“支付較高工資”,其全部可能的解決辦法是——“在私人生產者社會里,培養熟練的勞動者的費用是由私人或其家庭負擔的,所以熟練的勞動力的較高的價格也首先歸私人所有……在按社會主義原則組織起來的社會里,這種費用是由社會來負擔的,所以復合勞動的成果,即所創造的比較大的價值也歸社會所有”[8]。其二,從價值創造的運行看,由于價值構成總是可以分解為k和m或c、v、m三部分內容,因此,無論從企業決定經濟運行的角度還是從市場決定經濟運行的角度,復雜性勞動對簡單性勞動創造價值的擾動和影響均必然具體地包含在m之中。這里集中討論馬克思倍加命題的第二方面。由此,可以設立如下的總體勞動創造價值分析模型: m=m++ε m=m(Ls1) =(Ls2) ε=ε(LC) 或m=m++ε m=m(Ls1,Ls2,ε) =(ILC1,ILC2,ε) ε=ε(IILC) 或m=m++ε m=m(Ls1,Ls2) =(ILC1,ILC2) ε=ε(IILC1,IILC2) 這里,剩余價值構成被解析為三部分基本內容:一般平均項(或絕對剩余)——以m表示,一般超額項(或相對剩余)——以表示,以及特殊超額項(或超額剩余)——以ε表示。對應的勞動構成是:簡單性勞動的一般構成包括直接生產勞動(Ls1)和直接交換勞動(Ls2),復雜性勞動的一般構成包括技術勞動(ILc1)和管理勞動(ILc2),而“第二類復雜性勞動”(IILc)則應視為復雜性勞動的特殊構成[9]。 進一步而言,根據左邊的分析模型,簡單商品生產建立自己勞動基礎之上,在這里產生了初步的社會勞動分工和產業分化,商業是個體生產者組織相對剩余生產的可靠的產業憑借形式,復雜性勞動通過相對偶然的超額剩余生產形式進行歷史成長。根據中間的分析模型——其區別于右邊分析模型之處在于使“ε”作為資本家社會權力或意志進入一般剩余價值生產過程,資本家勞動僅僅構成“個別價值”,它的本質是價值的社會實現。關于利息、企業主收入以及監督工資所對應的勞動性質,馬克思給予的深刻剖析是:“資本家作為資本家所要執行的特殊職能,并且恰好是他在同工人相區別和相對立中具有的特殊職能,被表現為單純的勞動職能。他創造剩余價值,不是因為他作為資本家進行勞動,而是因為除了他作為資本家的屬性以外,他也進行勞動。因此,剩余價值的這一部分也就不再是剩余價值,而是與剩余價值相反的東西,是所完成的勞動的等價物。因為資本的異化性質,它同勞動的對立,被轉移到現實剝削過程之外,即轉移到生息資本上,所以這個剝削過程本身也就表現為單純的勞動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執行職能的資本家與工人相比,不過是在進行另一種勞動。因此,剝削的勞動和被剝削的的勞動,二者作為勞動成了同一的東西。剝削的勞動,像被剝削的勞動一樣,是勞動。”[7]根據右邊的分析模型——其區別于中間分析模型之處在于假定資本家意志完全退出一般剩余價值生產過程,因此,這里的IILC可以再分解為社會出資勞動IILC1和社會創業勞動IILC2。這樣,現代商品生產所賴以進行的經濟系數α、η、h的現實值域范圍開始得到真實體現,也就是說,不僅ILC就其性質而言,可以一般選擇采取市場方式或企業方式進行創造價值,而且IILC就其本性而言,也更多考慮依托于企業生產方式來進行創造價值。 五、價值決定的運行 在基本假定企業不參與價值決定的情形下,毫無疑問,在馬克思看來供求是擾動和影響價值決定的主要因素。 首先,對于市場價值決定的擾動和影響而言,馬克思認為局部市場供求的變動可以通過對于部門內部生產條件的篩選作用來具體影響價值決定。馬克思認為,“供求以價值轉化為市場價值為前提”,具體而言,它的作用機制是:第一,如果供求完全平衡,“那么,市場價值就會由中等條件下生產的商品的價值來決定”,“盡管這個價值,對兩端生產的商品來說,表現為一種強加于它們的平均價值”;第二,如果求大于供,“那么,市場價值或社會價值就由在較壞條件下生產的大量商品來調節”,并且,“只要需求稍占優勢,市場價格就會由在不利條件下生產的商品的個別價值來調節”;第三,如果供大于求,“那么,市場價值就由在最好條件下生產的那部分商品來調節”,但同時,“市場價值決不會同在最好的條件下生產的商品的這種個別價值相一致,除非供給極大地超過了需求”[7]。可見,這里供求通過擾動價值決定本身來影響價格,而價格總歸與價值一致。 其次,對于市場生產價格決定的擾動和影響而言,馬克思則認為:“當供求是在資本主義基礎上發生的時候,當商品是資本的產品的時候,供求以資本主義生產過程為前提,因而以和單純的商品買賣完全不同的復雜化了的關系為前提。這里問題已經不是由商品的價值到價格的形式上的轉化,即不是單純的形式變化,而是市場價格同市場價值,進而同生產價格的一定的量的偏離。”[7]說明局部市場供求對于部門內生產條件的篩選作用已經一般讓位于社會總供求對于市場價格的調節作用。馬克思進一步地這樣來分析:“根據以上所說可以看出,市場價值(關于市場價值所說的一切,加上必要的限定,全都適用于生產價格)包含著每個特殊生產部門中在最好條件下生產的人所獲得的超額利潤。把危機和生產過剩的情況完全除外,這一點也適用于所有的市場價格,而不管市場價格同市場價值或市場生產價格有多大的偏離。就是說,市場價格包含這樣的意思:對同種商品支付相同的價格,雖然這些商品右以在極不相同的個別條件下生產出來,因而會有極不相同的成本價格。”[7]也就是說,通過供求的擾動和影響,局部價格水平與價值從而產生偏離,但就社會總體而言,價值總額仍然決定著價格總額的大小,與其相等。 《資本論》所限定的分析框架無疑是:“商品按照它們的價值來交換或出售是理所當然的,是商品平衡的自然規律,應當從這個規律出發來說明偏離,而不是反過來,從偏離出發來說明規律本身。”[7]因而它整體適合于對簡單商品生產和古典商品生產進行分析。馬克思指出,在這一分析中,假定供求一致和社會需要不變乃是“為了對各種現象在它們的合乎規律的、符合它們的概念的形態上來進行考察”[7]。而在“勞動對效用的關系”的分析框架里:由于企業參與價值決定,價值決定本身的說明要在價值與價格的相對偏離中進行,因為對于價值一價格關系式“Vq/P=λ/f”來說,價值決定恰恰是在一定的社會需要變化(以“λ”反映)與相應的社會供求變動(以“f”反映)中來進行的,一定的λ 、f的一定關系必然反映在確定的企業勞動協同創造價值的行為之中,反映在總是處于可變狀況的“Vt”之中,而最終在一定形式的Vt(Lc,Ls)——也就是勞動時間價值量的社會選擇之中體現出來。從經濟主體(勞動要素的人格化)的角度,可以對這一過程在價值創造的運行上進行說明。比如一般考慮人力資本、企業家參與價值決定的情形,可以設定如下“折中”的總體勞動創造價值分析模型: m=m++ε m=m(LS1,LS2,ε) =(ILLC2),其中IILC2=IILC2(ILC1,ILC2) ε=ε(IILC1),其中IILC1=IILc1(LS) 其中,資本家團隊(IILC1)為物質資本之間的一個特別合約,企業家團隊(IILC2)為人力資本之間的一個特別合約,資本家團隊與企業家團隊進而形成關于社會價值生產與分配的一個特別合約[12]。 這里,“勞動對效用的關系”原理一般形成這樣的分析鏈條:Vq—f—Vt—VQ—λ—P。可見,“企業家”——作為真正的企業因素——的加入,改變了經濟運行的微觀基礎,使價值決定不僅在宏觀層次進行,同時也在微觀層次進行,在一定形式的勞動微觀結構中進行。在一般假定“∑ε=0”的條件下,馬克思考察了價值決定的總量運行——也就是關于物質資本的社會再生產理論。從這一理論出發,價值決定(從而也就是國民收入決定)分析與經濟增長分析是內在相關的,但馬克思的目的只是旨在說明資本主義難以實現持久和穩定的經濟均衡增長,因此,真正要實現馬克思經濟學的“辯證均衡”——也就是由均衡與非均衡組成的統一體系[13],則必須一般加入人力資本分析因素,進一步,如果放松“∑ε=0”假定,那么,企業價值創造必然成為價值決定分析的中心所在,宏觀經濟分析甚至應該直接建立在企業價值構成的基礎之上[14]。這表明只有在“勞動對效用的關系”框架里,價值決定才可能得到總體和科學的分析。 六、結束語 迄今為止的政治經濟學發展始終與其對于勞動價值論的有效運用和科學拓展緊密相聯系。在這當中,政治經濟學的發展可以被解析為:唯物史觀思維方法—科學勞動價值理論體系—政治經濟學分析方法—政治經濟學研究內容—政治經濟學敘述形式。這是一個開放的唯物史觀與勞動價值論相互嵌入的歷史邏輯過程,因而需要勞動價值論成為一定形式的哲學思維方法和數學與模型方法進行結合的邏輯典例,也就是成為使理論與方法、方法與內容、內容與形式有機統一的理論體系。為了全面地勝任和完成這一理論使命,因此,作為對馬克思理論遺產——“如果事物的表現形式和事物的本質會直接合而為一,一切科學就都成為多余的了”——的忠實繼承[7],勞動價值論不僅要強化對于經濟本質分析的指導,即本身要化為唯物史觀思維方法的一個具體化形式,以此為基礎,而且還要強化對于經濟運行分析的指導和表現,從而不可避免地要進一步化為一套完整的方法工具體系。歸根結底,作為基本命題,勞動價值論的數理品質不只涉及的是勞動價值論本身的具體數學表現,更為重要的是,旨在為經濟理論體系的各個主要分支提供服務乃至奠定數理基礎,從而為進一步的理論經濟學對于應用經濟學的統領服務。 參考文獻: [1] 馬克思.資本論[M].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2] 列寧全集[M].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3]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M].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 許光偉.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研究的兩個層面——兼談馬克思主義對西方經濟學教學的指導[J].理論學刊,2006(7). [5] 楊繼國.價值運行論綱[M].福建:廈門大學出版社,2004. [6] 許光偉.理解科學勞動的價值論——分工、交易與勞動創造價值[J].經濟評論,2006(5). [7] 馬克思.資本論[M].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8]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M].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 許光偉.論復雜勞動與簡單勞動協同創造價值——關于馬克思主義勞動價值論現代化的一般思考[J].當代經濟科學,2003(2). [10] 許光偉.企業價值構成問題再研究——理論建構與解析[J].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5). [11] 許光偉.試論勞動對效用的關系——由恩格斯的價值命題說起[J].制度經濟學研究,第8輯,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5. [12] 許光偉.人力資本、企業家參與價值決定——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企業視角剖析[J].當代經濟科學,2006(6). [13] 楊繼國.馬克思經濟學“辯證均衡”理論體系初探[J].當代經濟研究,2005(7). [14] 許光偉.企業價值構成問題再研究——理論建構與解析[J].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5). 責任編輯、校對:李斌泉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