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技術進步角度的我國紡織服裝產業發展分析

摘 要： 在人民幣升值、出口退稅率下調、要素成本不斷上漲的情勢下，目前我國紡織品服裝 生產所具備的成本優勢正在逐漸弱化。文章通過對影響我國紡織服裝產業發展的因素的分析 ，認為產業結構升級緩慢是影響我國紡織服裝產業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原因。而推進紡織行業 的技術進步，著重培養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是促進我國紡織服裝產業深化發展的重要途徑 。

關鍵詞：紡織服裝產業 比較優勢 要素稟賦 技術創新

中圖分類號:F062.9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08)02-057-02

一、我國紡織服裝產業現狀

紡織服裝產業作為典型的勞動密集型產業，依托我國豐富的勞動力資源優勢，在國際競 爭中處于有利地位并得到迅速發展，并且為我國經濟增長做出了較大的貢獻。根據中國紡織 工業協會統計數據，2006年我國紡織品和服裝進出口總值為1651.36億美元，與上年同比增 長22.66%，占全國外貿進出口總值的9.38%，貿易順差達到1290.34億美元，占我國貿易順差 的71%。低廉的勞動力成本僅是形成紡織服裝產業競爭優勢的可能條件。隨著國際貿易范圍 的不 斷擴大，生產要素在國際間的自由流動使得這種靜態的比較優勢在國際競爭中并不一定能夠 形成動態的競爭優勢。影響產業結構變動的因素有很多，產業結構的變化受著很多因素的影 響和制約，比如社會最終需求結構、能源供給結構、技術進步、以及國際經濟環境等。

隨著我國經濟的不斷發展和相關產業結構的變化，我國的勞動力、資本、技術等要素稟 賦結構都已發生變化，因此我國各種產業的比較優勢也隨之發生了變動。筆者根據歷年紡織 服裝進出口數據計算后發現，我國紡織服裝產業的顯性比較優勢指數已經開始逐漸下降。隨 著經濟和科技的發展，我國商品的出口結構不斷得到優化，我國產品出口的重心開始由勞動 密集型產品向資本密集型產品以及技術密集型產品偏移；我國紡織服裝產業在保持快速發展 的同時，也受到了產能過剩、成本上漲、原材料緊缺、人民幣升值以及出口退稅率下調等一 系列問題的影響，使得目前我國紡織品服裝生產所具備的成本優勢正在逐漸弱化。導致我國 紡織服裝行業利潤較低，企業面臨較大的壓力。以占紡織行業銷售比重1／4左右的棉紡行業 為例，2006年我國棉紡織行業平均利潤率只有3.4%，約64%的棉紡織企業利潤在3%以下，利 潤率高于6%的企業僅占總數的11.5%。

二、我國紡織服裝產業發展面臨的困境

伴隨著紡織服裝業的高速成長，中國紡織品服裝在世界市場上的份額不斷擴大，形成了 一定的優勢，為我國應對“后配額時代”日益激烈的國際競爭提供了有利保障。但是隨著產 業的不斷發展，各種不利因素使得我國紡織服裝業的優勢呈現弱化趨勢。主要表現在以下方 面：

1．要素成本持續上升。要素資源價格，尤其是勞動力成本上漲對紡織服裝行業運行帶 來較大影響。近年來，我國紡織行業的生產原料、勞動力成本、能源成本逐漸上升，而市場 競爭壓力的不斷增加使得企業無法通過產品價格轉嫁成本，致使銷售成本增速高于銷售收入 增速，銷售成本占銷售收入的比重逐漸上升，行業盈利能力逐漸削弱。據統計，1988年至19 98 年10年時間，中國紡織業的勞動力成本增長了230%，到2002年已經增長了4倍多，增長速度 高于其他新興的紡織服裝出口國。2002年，中國紡織業平均工資水平已達到印度的1.12倍， 巴基斯坦的1.86倍。

根據國家發改委統計，2007年1～5月，紡織行業平均利潤率為3.66%，其中，棉紡 、服 裝、化纖的利潤率分別為3.58%、4.29%和3.43%。在統計的42220家紡織企業中，虧損企 業達 8984家，占統計總量的21.28%。2007年一季度我國紡織行業規模以上企業的銷售成本占 銷售 收入的89.4%，比2000年提高近8個百分點。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產業規模的不斷擴張帶來 的勞動力的緊缺還將導致這一差距持續擴大。同時，由于受到企業社會責任SA8000標準認證 的沖擊，我國紡織服裝業的低勞動力成本優勢將難以為繼。

2．資源環境對我國紡織服裝產業發展形成約束。我國是最大的紡織生產國，雖然我國 擁有豐富的紡織原料，但是由于產能不斷擴大，致使原料資源缺乏日趨嚴重，進口依存度大 幅提高。2006年的棉花產量高達673萬噸，2006年進口量達364萬噸，同比增長41.8%，中國 棉花市場對外依存度達35%，我國已是世界最大的棉花進口國。

其次，紡織行業生產過程中能耗過高增加企業成本。我國工業水重復利用和再生利用程 度較低，技術比較落后，用水效率較低。據國家環保總局統計，我國印染企業的單位產品耗 水量一般是發達國家的3倍左右，而水的重復利用率卻落后于制造業平均水平，僅為7%；規 模以上企業用水量達到95.48億立方米，占全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用水總量的8.51%。另外， 由于我國紡織業的水耗居高不下，污染問題較為突出，印染廢水占全國紡織廢水排放量的80 %，印染行業排放廢水總量位于全國制造業排放總量的第5位，紡織服裝產業成為我國資源和 能源消耗以及環境污染較為嚴重的產業之一。

3.人民幣升值及出口退稅率的下調給紡織服裝出口企業帶來挑戰。長期以來，我國紡織 品服裝出口數量型增長特征較為明顯，價格優勢是保障我國紡織服裝具備國際競爭力的重要 因素。2006年人民幣持續升值，與2005年7月匯率改革前相比，升值幅度近6%。雖然目前行 業內的企業通過產品不斷升級、向下游轉嫁和控制成本費用等方式積極抵御負面因素的沖擊 ，但其產品在國際市場上的價格優勢仍受到影響。2007年1～5月我國棉紡織品及服裝累計出 口251.21億美元，按人民幣平均升值2.5%計算，不考慮其他因素的影響，棉紡織品及棉服裝 行業已損失47.73億元人民幣，其中棉紡織品損失13.21億元。

其次，紡織服裝行業出口退稅率將再次下調，即由11%下調到9%。在不考慮其他因素的 情況下，出口退稅率下調2%將直接導致行業毛利率下降2%，對出口企業利潤壓縮，僅棉紡織 品業利潤總額就減少10.6億元，對于低利潤運營的棉紡織行業有著較為重大的影響。這些宏 觀政策的變化無形中加大了成本，尤其對部分以量取勝的紡織出口企業的出口增加了壓力。

4.貿易壁壘對我國紡織服裝產品出口的影響。隨著關稅壁壘的減少，非關稅壁壘問題日 益 突出。根據WTO2006年底報告，截至2006年，中國已連續13年成為世界上遭受反傾銷調查和 被實施反傾銷措施數量最多的國家，中國成為反傾銷的最大受害國。另外據商務部統計，截 至2006年10月份，我國遭受國外貿易保護調查案件815起，涉案金額約為230億美元，我國 紡織品服裝出口面臨的貿易摩擦不斷處于上升狀態，出口環境的不確定性影響到我國紡織服 裝產業的長期健康發展。特別是2007年以來，我國紡織品服裝出口大量增加，由于中歐、中 美紡織品協議即將到期，一旦協議終止，有可能再次造成我國紡織品出口量大增的局面，從 而為歐美利用特保反傾銷措施限制進口提供依據。

另外，技術性貿易壁壘對產品出口的影響也越來越大。例如，歐盟《關于化學品注冊、 評估、許可和限制制度》(REACH)從2007年6月1日起開始實施，由于歐盟的新化學品政策大 大提高了紡織品中化學品含量的檢驗測試費及使用合格化學品的價格，我國出口商為了達到 出口國的環境標準，不得不增加有關環境保護的檢驗、測試、認證和鑒定等手續及其相關費 用。這將使我國出口產品的成本和企業的經濟效益受到影響，導致紡織服裝產品出口成本的 不確定性增加，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我國紡織品出口在歐盟市場的競爭力。

三、對產業發展困境的原因分析

我國紡織服裝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下目前尚處于低附加值的制造業環節，由于產業結構升 級緩慢，使得要素稟賦結構與技術結構不適應，導致資源配置發生扭曲，同時產品價格受到 影響，這是使得我國紡織品服裝產業的顯性比較優勢逐漸弱化的重要原因。具體表現在以下 幾個方面：

1. 產業結構升級過程中技術進步緩慢。技術進步作為產業結構升級的內在動力，技術進步 不足，導致在產品層次上，出口產品過度集中于低檔次、常規市場，過分依賴低成本低價格 和以量取勝的競爭模式，產品同質化嚴重。對產業結構而言，使得產業結構布局不合理，產 能過剩與原材料供應不足現象并存。2006年國家將紡織行業列為潛在產能過剩行業，規模 擴張帶來的資源緊缺已經成為制約我國紡織行業的瓶頸。我國紡織服裝產業在高附加值環節 的競爭優勢和國外相比尚有一定差距，相比與歐美國 家紡織品企業占到企業銷售總額的3%～5%的研發投入，我國企業的投入比例不到1%。即使與 我國其他制造業相比較，利用研發人員的人均研發經費、人均專利申請量和人均發明專利擁 有量作為比較指標，我國紡織服裝產業除了在紡織服裝、鞋帽制造業研發人員人均專利申請 量，化學纖維研發人員人均研究經費上高于制造業平均水平；在其他研發人員人均研究經費 、專利申請量、發明專利擁有量上都達不到我國制造業的平均水平。

企業自主創新投入較少以及產出水平較低是我國紡織服裝產業結構升級緩慢的重要原因 ，而這種現象往往使企業陷入惡性循環。企業獲取的利潤較低，很難有多余資金投入到產品 的研發中，而沒有研發投入，企業更越容易陷入產品的同質化競爭。自主創新能力薄弱、技 術進步緩慢使我國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步履維艱，長此下去，我國在國際產業分工中處于中低 端環節的現狀難以改變。

另外，我國紡織產業技術裝備水平不高，多數企業的核心技術和關鍵設備基本上依賴國 外，高端機械缺乏，特別是缺少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核心技術，使得我國紡織服裝產業勞動 生產率相對較低，這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紡織服裝產業的成本優勢，且容易使企業之間陷入 同質化競爭的惡性循環。技術創新不但可以提高企業的邊際收益，還有利于突破綠色壁壘， 提高我國產品的國際競爭力，有利于改變傳統的高消耗、高污染的生產模式，減少能源消耗 和環境污染，有利于資源優化配置，推動產業結構升級。

2.復雜多變的國際環境決定了我國紡織服裝產業發展的曲折性。由于我國出口的紡織服 裝商品大多為勞動密集型產品，在國際市場上頻繁遭遇貿易壁壘，主要有以下兩點原因：

首先，目前我國企業缺乏統一的技術標準，在已有的國家標準中，采用國際標準和國外 先進標準的不足一半，高新技術標準嚴重缺乏。另外再加上我國企業對服裝質量檢驗及環境 標志認證認識不足、缺乏先進的檢測技術與設備、印染行業的設備和技術落后等原因，無法 滿足進口國為了保護本國消費者的利益對進口紡織品服裝設立的技術標準，加大了遭遇國外 技術性貿易壁壘的可能性。

其次，我國紡織品服裝產業依然以粗放型的增長方式為主，產品同質化嚴重。大部分出 口企業不能很好的應對國際環境的變化，抵御市場風險的能力較弱。同時由于我國紡織 服裝出口企業生產成本較低，以低價格作為在國際競爭中獲勝的手段，同時我國紡織服裝產 業產能過剩加劇了出口市場的無序競爭。發達國家往往為了保護國內的紡織服裝產業，減少 失業，迫于當地企業壓力，對我國紡織服裝商品設立各種壁壘，削弱了我國出口產品在國際 市場上的競爭力。

3.我國紡織服裝產業目前仍處于全球價值鏈的低附加值環節。2006年，我國紡織品服裝 出口中，一般貿易方式出口為1058.13億美元，而同期來料加工貿易額為113億美元，進料加 工貿易額為235.15億美元，加工貿易在我國紡織品服裝出口中仍占有很大比例。目前我國 紡織服裝產業雖然在規模和成本上占據一定的優勢，但是由于產業層次低，企業缺乏技術創 新，在國際分工中仍處于低附加值環節，產業具有高投入、低效益的特征。

近年來，發達國家紡織服裝產業為了降低生產成本持續向發展中國家轉移，發達國家放 棄了成本高利潤低的生產環節，以貼牌及外包的方式將生產轉移到發展中國家，而牢牢掌控 住附加值較高的研發與品牌管理環節，攫取高額利潤。據統計我國服裝行業從棉花生產、紡 紗、織布、印染到成衣，所有環節僅占全球產業鏈價值的17.5%，物流2%，政府稅收18%，國 外品牌價值2%，零售環節占到50%。因此，推動紡織服裝產業結構調整，加強技術創新，在 國際競爭中逐漸占據價值鏈條的高附加值環節，對于繼續發揮我國紡織行業的競爭優勢，保 持紡織行業持續健康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通過以上分析，我國紡織服裝企業對初級要素過度依賴，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了企業技術 進步的速度，導致產業結構升級緩慢。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著重強調技術進步在形成產業優 化升級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優化勞動力資源，提高人力資本水平，加強企業的技術創新，靠 不斷的專業化和生產要素升級，促進我國紡織服裝產業深化發展。

四、我國紡織服裝產業深化發展的路徑選擇

新貿易理論將技術視為一種內生變量，技術進步通過其內在的創新和擴散機制不斷擴張 經濟社會的生產力前沿邊界和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技術進步也是獲得產品壟斷差異和規模經 濟的—個重要因素。企業獲得先進技術主要通過兩種渠道：其一是自主創新；其二是技術引 進。

首先，企業自主創新能力較弱、技術進步緩慢使我國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難以根本轉變 ，企業核心競爭力得不到有效提升，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緩慢，從而導致我國在國際產業分工 中處于中低端環節的局面難以改觀。企業可以通過增加研發投入加強通過技術創新，重點 開發附加值較高的高科技產品，從而提高產品附加值及市場占有率；采用產品差異化、市場 差異化策略，爭取在更細的專業分工中取得市場優勢，逐漸在國際競爭中占據高附加值環節 。

其次，隨著我國工業化進程加快和對外開放程度的不斷提高，我國逐步融入了國際產業 分工體系，成為吸引利用外資最多的國家之一。同時擴展了我國參與國際分工以及獲得外部 資源和先進技術的渠道，對我國產業成長、技術進步以及結構調整產生了重大影響。跨國公 司作為先進技術創新與擴散的主體，他們在對東道國進行直接投資的過程中，會產生技術外 溢。主要通過以下兩種途徑：第一，跨國公司將技術直接轉移到東道國投資企業，促進企業 技術進步；第二，外商投資紡織服裝企業在與當地其他企業的合作過程中，往往會通過技術 合作以及人力資本流動等方式提升相關上下游合作企業的技術水平。通過將引進的技術消化 吸收，并在此基礎上結合我國生產要素的低成本優勢，積極在國際分工中實現產品價值鏈的 關鍵環節的突破，從而達到優化產業鏈，提高我國紡織服裝業的國際競爭力的目的。另外， 我國有實力的企業也可以“走出去”，利用東道國勞動力和優勢資源尋求與當地企業的合作 ，利用當地企業的地緣優勢，及時掌握市場信息，實現優勢互補、資源共享。

除此之外，產業的發展還需要有很好的經濟環境與之相匹配，只有降低交易成本，提高 交易效率才能充分發揮這種效應，因此，應該加強政府作用，完善技術創新機制。由于市場 機 制和產權制度并不完善，有可能導致經濟主體創業激勵的不足和行為的短期化，經濟主體也 就難以持續獲得較多的比較利益。因此，制度因素成為抑制我國紡織服裝產業發展的重要瓶 頸 ，技術創新機制作為幫助企業提高技術創新能力的重要制度保證，持續的技術創新可以促使 企業獲得持續發展，并且能夠將我國紡織服裝產業擁有的比較優勢向競爭優勢轉化。

通過市場制度和政府政策對經濟主體的經濟活動加以指導，可以減少交易過程的不確定 性和降低交易成本，并有可能提高交易效率。而技術結構的變化應該與相應的要素稟賦的構 成相適應。在市場機制的作用下，隨著要素稟賦結構和比較優勢的動態變化，不斷調整產業 結構，我國紡織服裝產業也會不斷得到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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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江南大學 江蘇無錫 214122)

(責編:賈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