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飛/編譯
德國大學以治學嚴謹而聞名世界,國學大師季羨林與朱德元帥都曾在德國哥廷根大學學習。但如今,面臨來自全世界大學(以美國大學為主)的競爭壓力,為了“經世致用”,德國大學只有做出艱難的自我變革,許多曾經輝煌一時的人文學科將被迫關閉。
人文學科正在衰落
上個世紀90年代,56歲的奧地利人戈登·魏塔克成為德國哥廷根大學的語言學教授,專心研究南北美洲那些正在消失的印第安土著語言。他幾乎是見證了美洲印第安語言存在的最后歷史。但從今年開始,哥廷根大學要求學生通過學習市場前景看好的非洲語言、東南亞語言來拿學位,而印加語、阿茲特克語等美洲語言被放棄了。但在2019年退休前,魏塔克依然會繼續研究他的南美部族語言,盡管沒有學生。
“哥廷根再也不會產生出下一代的語言文化學者了。一切都停止了。”老教授傷心地說。魏塔克和美洲語言學在哥廷根的命運,揭示了許多德國大學內正在悄悄發生的歷史性變革。很多聞名世界的人文學科專業研究院系將在德國消失,最主要的原因是財政壓力。這種變革的目的也是為了讓德國大學更加適應現代社會的需求(主要是經濟需求),優化教育體制結構,與美國等世界知名大學競爭。
在變革中,小學科壓力最大。所謂的小學科,諸如阿爾巴尼亞研究、東方語言學、印地語、日耳曼語言學等,絕大多數屬于人文學科,往往全世界只有三四所大學在研究,每所大學的相關專業也只有一名教授,都是非常狹窄的研究領域。但并非所有小學科都是冷門,比如伊斯蘭學現在就很火。
根據德國學院聯盟的統計數字,1995至2005年間,德國大學的人文學科教授數量減少了663個,占總數的11.6%。聯盟主席說:“根本無需討論語言與文化學研究是否存在危機,危機已經出現了。”
但是哥廷根大學校長卻不這么認為,他是位頭腦冷靜的生物化學家。“我們的小學科研究世界領先,這是我們的財富。”但事實是,實用主義研究正風行德國大學。去年,第一批被德國政府授予“精英”學校稱號的三所大學都是理工類大學——兩所在慕尼黑,一所在卡爾斯魯。即使是以人文學科研究聞名的哥廷根大學,也開始著重強調它在自然學科方面的成就。一切的變革,都是為了研究如何在全球化的世界中保住德國的經濟實力。
哥廷根之前,漢堡大學和柏林大學就已經在上世紀90年代關閉了它們的美洲語言學科。德國人曾經是美洲語言學研究的先驅,正是德國人讓美洲的學者意識到了自己家門口的“學術寶藏”,而如今,德國人必須要放棄自己開創的事業了。
軟肋:缺少資金
魏塔克教授的“下崗”也暴露了德國教育研究體制的欠缺。德國缺少私立基金,也缺少像美國石油大亨洛克菲勒或汽車大王福特那樣愿意資助人文科學研究的資本家。如果國家不買單,就沒人搞研究了。
魏塔克抱怨說:“德國人想建成像美國的哈佛、耶魯那樣的大學,可我們沒有美國那么好的社會資源。在德國,沒有人會資助你進行毫無經濟回報的研究,在美國卻有。”
法蘭克福大學的副校長安德烈斯·古德說:“坦率地講,很多小學科的確正在從德國一些大學里消失。”今年,法蘭克福大學與另外兩所大學合作,將進行近東、東南亞和東歐的語言文化學研究。此次合作打破了以往的慣例,三所學校將相關的資源和人員整合在一起,再分別劃歸給三所學校,法蘭克福大學得到的是東南亞課題。研究中東的阿拉伯學者說:“如果你自己做的話,你需要研究從穆哈默德一直到本·拉登的所有人。現在我們不要那么麻煩了。”
可是馬爾堡大學卻不得不把它優勢的東歐學研究轉讓給吉森大學。很多終身奉獻于東歐學的馬爾堡大學教授聯名反對,但是校方依舊堅持改革。好在這一次,德國新法令授予了大學管理層“改革權”,變革才得以順利推行。
[編譯自美國《國際先驅論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