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生嬰兒在醫院突然失蹤
2008年2月29日,農歷正月二十三。膠南市區還是張燈結彩,一派濃厚的節日氣氛,市民們還沉浸在春節、元宵節后的歡樂之中。隨著夜幕的降臨,從膠州灣海面上騰起的濃濃霧靄很快使火樹銀花的膠南市城區彌漫出一種夢幻般的美麗。然而,突然發生的一起盜竊嬰兒案卻給這座美麗祥和的海濱小城投下了一縷恐怖的陰影。
當晚20時03分,膠南市公安局110報警服務臺接到一個重大警情。報警人是膠南市A醫院婦產科的一位女護士,稱在19點左右,一名剛出生的男嬰在婦產科8號病房被人偷走……
一個出生才一天的男嬰,被人從地處鬧市的醫院婦產科病房盜走,這在膠南市還是第一次。案情緊急,北京路派出所的十幾名民警和聯防隊員根據110指揮中心的指令迅速趕赴現場,對A醫院進行了全面封鎖,以防犯罪嫌疑人帶著嬰兒逃離醫院。
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劉學宏和刑警大隊長盧清民火速帶領刑技人員趕到了A醫院,緊急組織民警和醫院的保衛人員對醫院內外的近百輛車輛進行了檢查,并對醫院大樓及各個角落進行了全面搜索,但沒有發現犯罪嫌疑人和被盜嬰兒的蹤跡。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已經帶著嬰兒逃離了醫院。
被盜男嬰下落不明,生命安危難以預料,這讓副局長劉學宏和刑警大隊長盧清民都心急如焚,而同樣令他們心急如焚的還有被盜男嬰的母親張燕。張燕是剖腹產,刀口還沒有愈合,如果她知道連名字都沒來得及起的兒子被人偷走了,肯定經受不住這種殘酷打擊,一旦放聲大哭導致傷口裂開,會危及她的生命安全。為防止張燕發生意外,劉學宏和盧清民曉之以理,勸說她丈夫馮偉祥與她婆婆,在未找到嬰兒之前一定不要讓張燕知道,并緊急協調醫院以“嬰兒因洗澡嗆水發生點小毛病需在嬰兒觀察室觀察治療”為借口先穩住她的情緒。其實,這也僅僅是個無奈的應急措施而已,如果短時間內營救不回被盜的嬰兒,張燕在刀口愈合后怎么能不去觀察室看望自己的寶貝兒子呢?
人生之痛,莫過于骨肉分離。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剛來到人世一天就離開了父母和親人,這對被盜男嬰的爸爸馮偉祥和奶奶無疑是一個災難性的打擊。馮偉祥望著妻子身邊那張空空的嬰兒床,心里難受得像在滴血,可又不敢把兒子被盜的實情告訴妻子,只得強忍著悲痛陪伴著妻子,數著分秒企盼著公安民警給他帶來喜訊。而馮偉祥的母親因孫子被偷走痛不欲生,哭著哀求民警一定幫她找回孫子,說孫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就堅決不活了。
一個因嬰兒被盜引發的家庭悲劇,已經在醞釀之中。
膠南市公安局長隋剛和政委孔繁霈迅速趕到案發現場,聽取案情匯報后,當即緊急研究具體的偵破方案,迅速從刑警大隊和北京路派出所抽調了20多名精兵強將成立專案組,由副局長劉學宏、刑警大隊長盧清民具體指揮,并將這一重大警情匯報給青島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請求緊急向各市局發布協查通報。
為防止犯罪嫌疑人乘車逃離膠南,隋局長指示立即啟動快速反應系統,對同三高速公路膠南出口、204國道、泰薛公路等進出膠南市區各關鍵交通要道實行全面管制,嚴密盤查由膠南開往青島、黃島、膠州、諸城、日照等相鄰縣市方向的車輛;同時緊急調集民警趕到膠州火車站、青島火車站和青島輪渡碼頭,以防犯罪嫌疑人乘輪船或火車逃走。
嬰兒父親馮偉祥及奶奶提供了那個冒充女護士盜竊孩子的犯罪嫌疑人的相貌特征:20多歲的年齡,身高1.65米左右,大約有5個多月的身孕,膚色白凈,長發,扎著獨辮子,戴近視眼鏡,上穿黑色毛衣,下穿黑色褲子,腳穿米黃色半筒平底皮靴,自稱“于靜”,本地口音……
對交通要道嚴密封鎖秘密守候的同時,專案組決定連夜開展一場全城大搜捕,迅速從城區5個派出所調集了100余名民警和聯防隊員,以治安大清查為名,對城區所有的大小旅館、出租房進行過篩式的“大拉網”;調集50多名交警,對正在城區營運的出租車進行嚴密盤查;命令各鄉鎮派出所緊急組織警力上路堵截,以防犯罪嫌疑人通過鄉間公路逃出膠南。夜幕籠罩下的膠南大地上警燈閃爍,為抓捕犯罪嫌疑人布下了恢恢天網。根據案情分析判斷,被盜走的男嬰出生才24小時,身體還相當虛弱,護理稍有不慎就會導致嬰兒患病或夭折,而犯罪嫌疑人冒著這么大的風險盜走嬰兒,肯定不希望費盡心機盜竊得手的男嬰成為一個病嬰或死嬰,很可能并沒有急于逃離膠南市城區,而是躲藏在城區某處,一來逃避膠南警方的圍追堵截,二來也可等嬰兒的身體健康一些再帶著嬰兒外逃。
然而,參戰民警5個多小時的全城大搜捕,并沒有把那個盜竊男嬰的“于靜”拉進“網”,在車站碼頭守候的民警也沒有發現犯罪嫌疑人的蹤跡,除卻焦急和疲憊,一無所獲。
40小時破獲盜竊男嬰案
盡管外圍圍追堵截沒有收獲,在醫院查看監控錄像的專案民警卻查到了犯罪嫌疑人作案的幾組畫面:14時12分,一名身穿紅色羽絨服、戴著針織帽的女子從門診樓大廳進入,手提白色塑料袋,腳上穿的正是米黃色半筒靴,邊打手機邊穿過急診護士室,走到婦產科一樓;14時17分,在一樓大廳內又開始打電話,后進入護士站向一名護士詢問情況后再次打電話;15時19分,進入一樓衛生間,兩分鐘后出來時,白色塑料袋不見了;15時34分進入一樓,兩分鐘后出來時已經換了綠色手術隔離服,開始在婦產科病房區走動;18時50分,從一樓護士站處抱嬰兒回8號病房;19時3分,從一樓8號病房抱出嬰兒匆匆從西門離開……
從監控錄像拍攝到的這組畫面來看,這個“紅衣女郎”就是偷走男嬰的犯罪嫌疑人“于靜”無疑。然而,畫面比較模糊,加之戴著帽子,根本無法看清楚其面目,比較清楚的是那身紅色羽絨服和那雙米黃色半筒平底靴。為盡快弄清這名“紅衣女郎”的真面目,專案組民警通過戶口管理系統調出了膠南市名叫“于靜”、年齡相仿的所有女子照片,符合條件的共15人,經受害人辨認,都被否定。隨后又調出了山東全省100多名符合條件的“于靜”,仍然被受害人否定。顯然,這個盜走男嬰的“于靜”肯定是假名字。
3月1日上午,專案組請來了青島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模擬畫像專家。根據監控錄像上“于靜”的形體特征和受害人提供的相貌特征,專家很快給那個神秘的“于靜”畫出了模擬畫像,得到了兩名受害人確認。專案組領導緊急將模擬畫像復印500張,由城區5個派出所組織警力在大街小巷張貼,并要求民警持模擬畫像深入轄區摸排“于靜”,重點摸排有新生嬰兒的家庭。同時,通知全市所有醫院加強防范,以防那個沒有落網的“于靜”再次冒充護士到其他醫院實施盜嬰作案。
3月1日上午11時許,北京路派出所所長崔志明在摸排中獲取了一條重要線索:2月29日上午,膠南市人民醫院有一名新生男嬰差點被一位“女護士”騙走!
這一重要線索引起了專案組領導的高度重視,立即命令兩名民警趕到人民醫院查看該院的監控錄像,很快從錄像中發現了一位“紅衣女郎”在人民醫院婦產科活動的多幅畫面,因為面部都太模糊,很難確定其與在A醫院作案的“紅衣女郎”是不是同一人。
針對這一情況,專案組領導緊急安排民警拿著“于靜”的模擬畫像找到在人民醫院差點被騙走兒子的李先生。李先生看后說很像,而他的母親卻認為不像。老人說,自己與那個“女護士”接觸時間較長,對那個女人印象也很深,年齡應該在40歲左右,根本不像畫像上這么年輕。民警又讓李母觀看醫院的監控錄像,老人堅持認為,監控錄像上的女人衣著打扮倒差不多,可年齡肯定不一樣。
李母提供的這個重要情況,讓專案組領導甚感震驚。因為在膠南市人民醫院的監控錄像中,他們看到了幾組令人驚詫的畫面:在那位“紅衣女郎”幾次打手機時,其不遠處多次出現兩個形跡可疑的男子,專案組由此判斷這很像是個專門盜竊拐賣兒童的犯罪團伙。尤其是那位“紅衣女郎”在兩家醫院的表現竟然是那樣鎮靜自如,很“職業”。莫非是有兩個盜竊拐賣兒童犯罪團伙同時流竄到膠南?根據有關資料顯示,近年來外地新生嬰兒在醫院被盜的案件時有發生。兩個盜竊拐賣兒童犯罪團伙同時流竄到膠南,也不是沒有可能。果真如此,警方遇到的就不僅是“于靜”這個反偵查能力很強的犯罪團伙,而在人民醫院盜嬰未遂的女人很可能還要在膠南的某家醫院實施盜嬰犯罪。為防止其他醫院再發生盜嬰案,專案組緊急安排警力到所有醫院進行調查布控,以期將犯罪嫌疑人當場抓獲。

為徹底搞清A醫院和人民醫院監控錄像中的兩個“紅衣女郎”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專案組領導把兩家醫院的監控錄像仔細地比對查看,終于發現在人民醫院監控錄像中那位“紅衣女郎”左腳穿的米黃色半筒平底靴與在A醫院作案的那個“紅衣女郎”左腳穿的米黃色半筒平底靴一模一樣,由此認定這個在人民醫院偷嬰未遂的“紅衣女郎”就是在A醫院偷嬰得手的“紅衣女郎”。
出現在兩家醫院的“紅衣女郎”,總算被確定為同一個人,由此排除了兩個盜竊拐賣兒童犯罪團伙同時在膠南作案的可能,這讓專案組成員們長出了一口氣。然而,他們并沒有輕松多少,因為他們還不知道“于靜”和被盜的男嬰到底在哪里,被盜男嬰的處境如何,何時才能破獲案子、成功解救出被盜的男嬰!膠南市是一個有近百萬人口的沿海開放城市,來膠南市經商和務工的外來人員高達20多萬。要從上百萬人里撈出那個盜走男嬰的“于靜”,成功地解救出被盜的男嬰,無疑是艱難的。假如“于靜”是一個專門盜竊拐賣兒童的流竄犯罪團伙的成員,那這起男嬰被盜案偵破的難度就更大了。
此案能否迅速偵破,對膠南公安偵破大要案的戰斗力無疑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3月1日上午11時許,被聘為“治安信息員”的出租車司機劉某向專案民警提供了一個重要情況:2月29日當晚19時許,他開“黑出租”的朋友楊某在膠南市A醫院西門口等客時,一位穿紅色羽絨服的女人抱著一個嬰兒搭乘楊某的“黑出租”到了膠南市人民醫院。根據這個重要情況,專案組民警找到了楊某。據楊某講,那位抱嬰兒的女人上車后詢問去臨沂要多少錢。當他說要800元車費時,那女人嫌車費太貴,便讓他送到了膠南市人民醫院。 楊某還證實,抱嬰兒乘坐他出租車的女人與從A醫院抱走男嬰的“于靜”的相貌特征極其相符。
這個重要情況,讓專案組民警為之一振,卻很快讓他們的心頭倏地涌起一陣緊張。豐富的刑偵經驗告訴他們,那個盜走男嬰的“于靜”及同伙肯定已經順利逃離了膠南市。因為,從楊某提供的情況分析,“于靜”抱著盜竊的男嬰到人民醫院是在19時左右,而警方接到報警是20時05分,從接警到堵截點上的民警到崗堵截相差了近一個小時,那個“于靜”正是在這個時間空隙乘坐接應的車輛逃脫了堵截抓捕的。不過,那個“于靜”向出租車司機楊某詢問去臨沂車費這個細節,倒引起了專案組領導的極大興趣,認為那個“于靜”極有可能來自于臨沂地區。
根據這一重要線索,專案組領導迅速增加警力圍繞膠南市人民醫院開展工作。民警終于從監控錄像中發現,在29日19時許,一名“紅衣女郎”抱著一個嬰兒在人民醫院院內下出租車后,又換乘另一輛紅色出租車離開醫院。經對人民醫院醫務、保安人員進行詳細詢問,確定那輛紅色出租車是29日上午11時許進入醫院的,一直停到19時才拉上那位“紅衣女郎”離開醫院。他們極有可能是盜嬰案的同伙,專門接應“紅衣女郎”。
因當晚霧氣太大,監控錄像中的嫌疑人的外貌更為模糊,無法看清其面目,而那輛紅色出租車的車牌在錄像中僅能看清“魯Q”。盡管如此,專案組的領導和民警們還是欣喜異常。因為拉走“紅衣女郎”的那輛“魯Q”紅色出租車是臨沂市的。一下子縮小了偵查范圍,無疑讓專案組的領導和民警看到了偵破此案的一縷勝利曙光。據此,專案組民警在繼續圍繞人民醫院開展調查訪問的同時,緊急調集警力加強了膠南市城區及大珠山收費站等處的監控錄像調取查看的力量,重點查看29日19時后開往臨沂方向出租車的詳細資料。
3月2日上午9時,調取查看204國道膠南市大珠山收費站監控錄像的民警發現了一輛在2月29日19時13分通過大珠山收費站開往臨沂的“魯QL”車牌的紅色出租車,是沂南縣的車輛。同樣是因霧氣太濃,車牌號碼十分模糊,車里的情況更是看不清楚,車型倒很像在膠南市人民醫院發現的那輛“魯Q”紅色出租車。9時30分,民警又從錄像中查看到一輛“魯QMXXXX”的紅色出租車于2月29日20時11分通過大珠山收費站開往臨沂方向,這是臨沂市莒南縣的車牌號,副駕駛座上坐著一位穿紅色羽絨服的女子,車型與在膠南市人民醫院錄像中的那輛“魯Q”紅色出租車極為相似。民警立即將這一情況報告了專案組。專案組領導緊急安排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畢忠剛帶領民警趕赴莒南縣開展工作。遺憾的是,民警費了很大力氣查找到了這輛出租車,但司機有足夠證據證明,該車是去青島經濟開發區接了一位女客戶,經過對出租車司機和那位穿紅色羽絨服的女客戶進行詢問查證,兩人都不具備作案時間,只好將其排除了。
因在膠南市人民醫院發現的那輛“魯Q”紅色出租車是在2月29日上午11時許開進醫院的,專案組領導決定查清該車上午通過大珠山收費站的資料情況。在大珠山收費站查看監控錄像的民警根據專案組領導的指示,將2月29日的監控錄像由當晚的19時往前查看,終于發現在29日上午10時37分有一輛車號牌為“魯QLTXXX”的紅色“羚羊”出租車由西通過大珠山收費站進入膠南市,而且車后玻璃上的一個呼車號碼十分清楚。民警立即讓收費站長叫來了當晚值班的收費員,讓其幫助辨認29日上午錄像中的這輛車是否就是29日19時13分通過收費站的那輛紅色出租車。沒想到這位收費員對那輛紅色出租車印象特別深,不僅肯定就是那輛出租車,還說那輛出租車后排座上坐著一個穿紅色羽絨服的女人,還抱著一個很小的孩子……
這是個令人激動的信息!專案組領導立即將這個可喜的信息通報給了在莒南縣摸排線索的副大隊長畢忠剛,要求他火速移師沂南縣,順線抓獲“紅衣女郎”及其同伙,務必成功解救出被盜嬰兒。
這是一個艱巨的任務!作為一名老刑警,畢忠剛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能把被盜嬰兒安全地解救出來,即使抓獲了犯罪嫌疑人也難以消除惡劣的社會影響,更難以避免因孩子被盜而引發的家庭悲劇。他越想越揪心,在趕往沂南縣的路上一直苦苦思索著抓捕犯罪嫌疑人與解救嬰兒的錦囊妙計。
由于懷疑那名開車到膠南市接應“紅衣女郎”的出租車司機是同伙,畢忠剛和沂南警方制訂了詳細的抓捕和解救方案,決定對那名出租車司機實行秘密抓捕。根據出租車后玻璃上的呼車電話號碼,交警以找其為一起交通事故取證為由,順利地找到了出租車司機韓某。令畢忠剛沒有想到的是,沒等盤問,韓某便說:“你們是從膠南來找孩子的吧?”
就憑韓某這句話,畢忠剛意識到,這起影響惡劣的盜竊男嬰案很快就要告破了。經過一番仔細詢問確認,韓某確實沒有參與這起盜竊男嬰案,而且連犯罪嫌疑人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犯罪嫌疑人花400元錢租用了他的出租車。
韓某還是一位很有正義感的人,對那位租用他的車到膠南盜竊嬰兒的女人很是憤慨,主動提出要帶領警方去抓捕那個女人。女人是在她家的胡同口下的車,韓某知道她住的那排房子的位置,這既節省了時間,又減少了很多難度。
當天19時許,韓某帶領民警來到犯罪嫌疑人的住處。然而,抓捕并沒有如想象的那樣順利。因韓某只知道租他出租車的那個女人住在那排平房,可那排平房共有3戶居民,具體哪戶他就說不清楚了。正在畢忠剛焦急時,一位協助抓捕的沂南刑警講了一個辨別的好辦法。原來,沂南縣有個老風俗,誰家生了男孩要在大門口插上兩面小紅旗——紅布條,以避邪。畢忠剛經過秘密觀察,東頭那戶房子上還真插有兩面小紅旗,于是迅速帶領3名刑警和沂南的5名刑警悄悄包圍了這戶人家。誰知進屋一看,這家的兒子已經過滿月了。
人世間竟然會有如此多的巧合。這場因巧合而導致的錯誤抓捕,引起了畢忠剛的極度不安。他懷疑出租車司機韓某是不是記錯了房子的位置,萬一因這次錯誤的抓捕驚動了犯罪嫌疑人,會使安全營救男嬰增加很大的難度。而那位出租車司機卻信誓旦旦地保證,租他車的女人肯定是這幾戶中的一戶。可為什么那個盜竊男嬰的女人沒有按當地風俗在房子上掛紅布條呢?莫非這個女人的家竟是盜竊拐賣兒童犯罪團伙的秘密窩點?

為避免打草驚蛇,畢忠剛亮明身份,詢問這家房主,知不知道西邊兩家鄰居誰家最近生了個男孩。房主講,他的西鄰是個租房戶,聽說男的在醫院工作,女的懷孕好像快生孩子了。
房主的話讓畢忠剛心里有了底,他斷定那個盜竊男嬰的“紅衣女郎”就是這房主的西鄰,急忙安排抓捕的民警悄悄包圍了過去。院門關著,守候民警一直等到21時,才發現有一婦女開門要出門。畢忠剛對其亮明警察身份,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即匆匆進了正房,一眼瞥見一穿黑毛衣的少婦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衣架上醒目地掛著那件紅色羽絨服,在東間床上躺著一名熟睡的嬰兒。就地訊問得知,少婦名叫王小冉,對2月29日到膠南市A醫院盜竊男嬰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此時,距離接警剛好40個小時!
不料,民警在解救被王小冉盜竊的男嬰時,卻遭到了她婆婆的極力阻撓,說什么也不讓民警抱走她的“寶貝孫子”。
今天——3月2日晚上,是王小冉“生”兒子的第三天,她婆婆包了餃子慶賀她的“寶貝孫子”過三日。當她聽女兒講她的“寶貝孫子”的確是從膠南偷來的時,立時號啕大哭……
被盜到200公里之外的男嬰,經過警方40多個小時的緊張解救,終于在母親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毛發無損地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感動得他的奶奶硬要給公安民警磕頭!說是公安局的領導和民警們救了她一家人的命;父親馮偉祥抱著失而復得的兒子,激動得熱淚盈眶,給公安局送來了錦旗,還在公安局大門前燃放鞭炮,以表感恩之情;而膠南市A醫院的領導和職工也都十分感激,說如果不是公安局迅速破獲了這起盜嬰案,那對醫院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公安局聞警出擊,異地抓捕,迅速破獲盜嬰案,解救出被盜男嬰,瞬間的成功感很快一掃而光,因為案情與專案民警當時的判斷有很大的出入,犯罪嫌疑人竟是單獨作案!
為挽救瀕危婚姻 少婦飲鴆止渴
剛滿22歲的王小冉,出生在膠南市一個教育世家。因是家里唯一的女孩,自小就嬌縱任性,成為家里的“小女皇”。她的小學和初中是在玩樂中上完的,學習成績平平,高中自然也就考不上了,教育世家的優良基因似乎在她身上沒有一點顯現。
望女成鳳的父母,不惜花大錢把王小冉送進了青島某衛生學校,期望把女兒培養成為一名優秀的護士,用學到的一技之長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到時候再圓一樁美滿的婚姻。然而,正處在花季的王小冉并沒有按照父母的這個良好意愿發展,早早地偷吃了禁果,為她的人生悲劇埋下了不幸的種子。
2003年10月,王小冉到膠南市B醫院實習。盡管她剛剛17歲,可良好的營養不僅使她擁有1.65米的個頭,也催生了她的性成熟。那窈窕的身材、白皙的臉龐、水靈清澈的雙眸,加上時尚的打扮、開朗的性格,花季少女的青春魅力,讓許多年輕男子都覬覦著采摘這朵含苞待放的“紅玫瑰”。
最先向王小冉發起“愛情”進攻的是許家瑋。時年23歲的許家瑋,出生在沂南縣一個農民家庭,作為某醫學院的本科生,也在B醫院實習。因兩人都是學醫的,裝在腦子里的那些生理知識和性知識,讓他們的性意識更加超前和開放,兩人相識不久就墜入了愛河,并且很快同居在了一起。
2004年2月,王小冉發現身體異常,到醫院檢查后才知道已經懷孕4個多月了。在實習期間就懷孕,王小冉十分害怕被父母知道,更害怕張揚出去影響她和許家瑋的畢業,只好偷偷跑到日照市人民醫院做了人工流產。為保守“秘密”,王小冉手術后拖著虛弱的身子照常上班,誰也不知道這位18歲的實習女生已經飽嘗了早孕的疼痛和煎熬。因王小冉獨自忍受痛苦,為許家瑋解決了“棘手問題”,許家瑋對王小冉愛得更深了,兩人的愛情由此進入了“激情燃燒的歲月”。
2004年7月,二人都順利完成了學業,卻又要面對人分兩地的現實。許家瑋畢業后回到老家沂南縣,被分配到某醫院當了一名外科醫生。王小冉畢業回到膠南后卻沒有如愿當上護士,只好待業在家。盡管沂南縣與膠南市相隔200多公里,但并沒有影響到王小冉與許家瑋愛的纏綿。在2005年4月,王小冉又懷孕了。因王小冉剛滿19歲,還不到《婚姻法》規定的結婚年齡,許家瑋便以領不出結婚證為由再次勸說王小冉到青島某醫院做了人工流產。
其實,王小冉與許家瑋的婚戀,雙方家長都很不支持。膠南市是一個沿海開放城市,經濟繁榮,交通發達,又是全國“百強縣(市)”,而沂南縣地處沂蒙革命老區,仍是山東省的欠發達縣。王小冉的父母當然不愿唯一的女兒嫁到偏僻落后的沂南,可王小冉根本不聽父母的勸告,非許家瑋不嫁,父母只好含淚默許了她與許家瑋的婚姻。不料,許家瑋的母親更是反對。因許家瑋家境十分貧困,為供他念完大學,父母都累彎了身骨,愁白了頭發,好容易盼到兒子畢業當上了醫生,說什么也不同意兒子娶一個沒有工作的媳婦。許家瑋因王小冉兩次流產,要拋棄王小冉還實在有些于心不忍。
因為許家瑋母親的極力反對,王小冉與許家瑋的戀情只得由公開又轉到了秘密。2006年3月,王小冉忍受不了兩地分居的那種“忽冷忽熱”的生活,也擔心許家瑋會愛上別的姑娘,索性去沂南縣城租房子筑起了一個晝夜廝守的愛巢。她企盼到了結婚年齡就來一個未婚先孕,將“生米做成熟飯”,以此迫使許母同意她與許家瑋結婚。然而,一年多的“秘密婚戀”過去了,她卻一直沒有懷孕,直到2007年5月總算才有了身孕。當王小冉心情激動地拿出化驗單向許家瑋報告這個“喜訊”時,不料許家瑋卻長噓短嘆,顯出了滿臉的惆悵和淡漠。原來,許家瑋的親朋好友都勸他盡快與王小冉分手,娶一個有正當職業的姑娘,可他又實在無法對相愛了5年的王小冉道出“分手”兩個字。
許家瑋還是狠下心對王小冉提出分手,王小冉立時氣得臉色煞白,聲淚俱下地責罵許家瑋:“你這個玩弄女人感情的流氓騙子!我17歲就把一切給了你,小小年紀為你兩次流產,這又為你懷孕了,你竟然要拋棄我,難道你的良心和人性都被狗吃了?許家瑋,你敢拋棄我,我就死給你看!”
許家瑋知道王小冉的剛烈脾氣,也知道王小冉是深深地愛著他的,如果真要分手,還真會把她逼上絕路。為防悲劇的發生,影響到自己的聲譽和前途,許家瑋只好懷著滿腹的無奈匆匆與王小冉舉行了簡樸的婚禮。
王小冉以“死”抗爭來的婚姻并沒有給她帶來多少幸福與快樂,她苦苦地掙扎在那片愛情的“沼澤地”里。因為王小冉自小就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在王家是個說一不二的“白雪公主”,可沒想到在許家,她竟成了一個無人憐憫的“丑小鴨”,尤其讓她不能容忍的是,那個滿臉皺紋的農村婆婆竟然一直不肯接納她這個兒媳婦,經常埋怨兒子不該給她娶來一個讓親戚朋友都笑話的吃閑飯的兒媳婦。
王小冉與婆婆經常狼煙四起,許家瑋總是站在他母親一邊,這讓王小冉十分傷心。同時,許家瑋總是對王小冉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為丁點事兒就朝她甩臉子發脾氣辱罵不止,多次動手打她,還經常把“一定得給我生個兒子”掛在嘴上。言外之意,如果不給他生個兒子,就會危及到他們的婚姻。
王小冉為此很是悲傷。她做夢也沒想到,原來狂熱追求她的許家瑋會變得如此冷漠和寡情。只有這時,她那顆受傷的心里才泛起了一連串的后悔。她后悔小時候不該不聽父母的話,憑自己的智商,要是好好學習考上個名牌大學,也就不會與許家瑋在膠南邂逅相愛;她后悔不自重自愛,早戀早婚,讓自己年紀輕輕就當了一個在家吃閑飯的“多余人”。當然,她更苦惱的是命運對她的不公,要是在大學生畢業包分配的年代,有她那張衛生學校的文憑,當個護士很簡單,在膠南找個理想的男人也很簡單,根本用不著嫁到這個偏僻落后的沂南縣,更用不著死氣白賴地嫁給許家瑋這個薄情郎!

每當想到這一連串的后悔和苦惱,王小冉腦海中總會跳出與許家瑋離婚的念頭,可一想到那些離婚女人的悲劇,嚇得她只得把這個可怕的念頭打消。王小冉眼中的當今社會,稍微有點社會地位的男人拿離婚根本不當回事,受到傷害的總是那些女人。王小冉心里很明白,許家瑋作為一名持手術刀的外科大夫,要是與她離了婚,再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也很簡單,而她再找一個理想的男人卻很難。為此,王小冉決定不能重蹈那些離婚女人充滿悲哀的覆轍,即使忍氣吞聲也要維系與許家瑋的婚姻,而且把維系婚姻的砝碼押在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上。王小冉一相情愿地認為,只要她生出一個健康的孩子,就會緩解她與許家瑋的感情危機,要是生出個男孩,她與許家瑋的婚姻也就會柳暗花明了。
2007年11月,王小冉已經懷孕快7個月了。一天早上,許家瑋要王小冉到醫院去做B超,看看到底是個男孩還是女孩。王小冉擔心萬一是個女孩,許家瑋會逼迫她把孩子打掉,懂些醫學常識的她害怕再次流產導致失去生育能力,就不愿去做B超。為此,許家瑋很是惱火,對王小冉一頓怒罵后才上班去了。王小冉氣得流著眼淚在屋里收拾衛生,因過于生氣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腹部立時劇烈疼痛,下身已見紅了。王小冉意識到肚子里的孩子要小產了,急忙出門攔下一輛出租車去了日照市人民醫院。其實,王小冉完全可以在許家瑋所在的醫院處理孩子的小產問題,可為了不讓許家瑋知道孩子會小產的事實,她竟然冒著生命危險舍近求遠。因為她知道,要是讓許家瑋和許家的人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了,她與許家瑋的婚姻也就很快走到盡頭了。
王小冉在日照市人民醫院流產當天就回了家。為不讓人發現她流產了,索性把那件毛線裙子掖在肚子上,把肚子撐得鼓鼓的。為防止晚上被許家瑋發現,王小冉以懷孕月份大了不宜同房為借口與許家瑋分房而寢,并且和衣而睡,竟然把許家瑋和許家的人蒙騙了兩個多月,誰都不知道她那越來越大的肚子是隨著衣物的增多而變大的。
這次流產時,醫生曾告訴她由于多次流產很可能導致生育能力的喪失,王小冉為此極度恐慌。因為她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小產了,要是再沒有了生育能力,她與許家瑋的婚姻也就等于被判了“死刑”,由此失去了這個讓她悲觀失望卻又不能離開的丈夫。為此,王小冉晝夜都掙扎在這種痛苦的煎熬里,苦思冥想怎樣才能讓她那“大肚子”衣物變成一個大胖小子。隨著預產期的一天天臨近,王小冉的焦急也在一天天加劇,急得她嘴上都起了泡。終于有一天,王小冉突然想起了“貍貓換太子”的故事,由此忽發奇想,何不去偷一個男嬰作為自己生的兒子?這樣一來可以對許家的人隱瞞住小產的真相,二來也滿足了許家瑋一心要她生個男孩的愿望,以此挽救與許家瑋那瀕臨毀滅的婚姻。
王小冉對她的這個“忽發奇想”激動得兩眼發亮,可一陣激動過后,緊接著便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因為她突然想到,那個“偷男嬰”計劃一旦失敗,被公安局抓著是要判刑的。于是,她急忙找了一本《刑法》,心急火燎地翻找有關法律條款,當她看到拐騙兒童罪要被判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時,嚇得她那剛剛消遁了的冷汗倏地又冒了出來。她知道,要是為盜竊男嬰蹲了監獄,那許家瑋肯定是要跟她離婚的。
怎樣才能不被公安局抓著呢?王小冉經過一番苦思冥想突然茅塞頓開,何不從網上搜索一下,有沒有從醫院盜竊男嬰“成功”的案例。于是,她急忙在網上搜索起來,還真讓她搜索到了一個成功案例。此案發生在2004年7月3日,一位名叫劉蓮妹的產婦在廣東省順德市某醫院生下男嬰不到48小時,小寶寶就被一名“女醫生”以做“肝功能檢查”為由,從男嬰的媽媽身邊抱走離開產房,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犯罪嫌疑人至今也沒有落入法網。順德市人民法院判定醫院賠償劉蓮妹夫婦經濟損失、精神賠償費共計69566.5元。
王小冉看完這個“成功”案例很是興奮,也對那個盜走男嬰的“女醫生”佩服得五體投地。為總結經驗教訓,王小冉又從網上搜索到了一個盜竊男嬰失敗的案例。此案發生在2007年6月26日下午,一名在浙江溫州某醫院出生僅28小時的男嬰,在母親和奶奶的眼皮底下突然失蹤了。當地警方通過對醫院的排查,發現是一名自稱孕婦的女子作案。6月28日下午1時許,當地警方根據群眾舉報,在車站將準備逃亡的犯罪嫌疑人抓獲,并成功解救出了被盜男嬰。
為確保“盜男嬰”計劃的成功,王小冉對以上正反兩個案例進行了反復分析和研究,借鑒兩個案例的經驗和教訓,決定一要冒充女護士,因她是衛生學校畢業,懂得一些護理嬰兒的知識,容易騙得男嬰家人的信任;二是要裝扮成一個孕婦,因為她有過7個多月孕婦生活的體驗,會裝得很像,讓男嬰家人根本不會想到一名孕婦會偷孩子。那幾天,她睜眼閉眼都在謀劃這個“盜男嬰”計劃,直到她認為偷嬰作案的每個步驟和具體細節都天衣無縫。
2008年2月29日是王小冉的預產期。可在2月27日上午,王小冉卻不惜以400元的高價從沂南縣租了一輛出租車偷偷回到了膠南市老家。在回老家的路上,王小冉才給許家瑋打手機說回娘家了,一直蒙在鼓里的許家瑋責怪她,說預產期快到了,怎么還敢亂跑。
其實,王小冉這次悄悄回到膠南市,就是要在老家實施她的“盜男嬰”計劃,她要在膠南市某家醫院偷一個剛出生的男嬰抱回沂南,然后再告訴許家瑋說這孩子是在膠南市某醫院生的,而且膠南警方很難把嫌疑的視線聚集到她這個沂南少婦身上。
披著天使的外衣行竊
28日上午,王小冉順利來到膠南市,到人民醫院進行了秘密“踩點”后住在了她哥哥家中,并向哥哥要回了她在B醫院實習穿的那套醫院手術室用的綠色隔離服,說有位同學開私人診所要借用。為了保證偷嬰后及時離開膠南,王小冉以400元的高額租車費,預約沂南縣的出租車司機韓某務必于29日上午11點之前在人民醫院等候接她回沂南。
29日上午,王小冉拎著那個裝有隔離服的白色塑料袋來到了膠南市人民醫院。因為她畢竟才22歲,盡管進行了近兩個月的心理素質訓練,可真要實施作案時,她還是緊張得一陣陣冒冷汗,一顆怦怦亂跳的心怎么也克制不住。為穩住自己的緊張情緒,王小冉在醫院走廊里走了好幾個來回,在長條椅上坐下又起來了好幾次,直到覺得心情確實平穩下來了,這才悄悄溜進門診樓二樓女廁里,換上了那套綠色手術隔離服,接著去了婦產科四樓,徑直走進了靠近西面樓道的416房間。
因為昨天“踩點”時,已經查明靠近門口的那張床的嬰兒是個男孩,于是就仿照廣東省順德盜嬰案中那位“女醫生”的作案伎倆,先是對產婦和她陪床家人一個勁地夸獎孩子,又把小孩抱起來親了親,表現出非常喜歡孩子的樣子,還說她也快要生了,要是也生個男孩,會把公公婆婆高興得像唱大戲一樣。見女護士如此夸獎和羨慕自家的小孩,男嬰的父母和奶奶都高興得滿臉是笑,心里也樂得像開了花。
王小冉發現男嬰的家人果然對她沒有絲毫戒備,心里的緊張感也就很快消失了。憑著在衛校學的那些知識,給嬰兒家屬講了一大通嬰兒護理方面的知識,忽悠得嬰兒的父母和奶奶都對她感激不盡。為盡快找到機會把嬰兒偷走,王小冉就謊稱對嬰兒做高壓氧可以增強嬰兒的免疫力,極力勸說嬰兒的家長應該給嬰兒做個高壓氧。
嬰兒的奶奶高興地抱著嬰兒跟著王小冉去前面的門診樓。本來她們是可以坐電梯的,可王小冉害怕被監控錄像拍下她偷嬰兒的過程,便領著嬰兒的奶奶一直爬樓梯,結果奶奶累得都走不動了。此時,王小冉可以借著幫助老人抱嬰兒之機偷走嬰兒,不料,嬰兒的奶奶怎么也不讓她抱。因為婦產科的護士多次告訴她,為了嬰兒的安全,除了嬰兒的親屬,其他任何人不能隨便抱嬰兒,包括護士在內。

正在王小冉為此尷尬時,嬰兒的父親也很快跟了上來。王小冉只好領著他們到門診樓二樓。這時,她聽到嬰兒的父親在打手機向婦產科護士長詢問嬰兒是否需要做高壓氧,她立刻意識到這個男嬰已無法偷走,加之發現醫院里的監控錄像太多,索性放棄了這次行動,找借口到二樓衛生間換下了隔離服匆匆溜走了。
盡管王小冉在膠南市人民醫院盜竊男嬰失敗,可并沒有灰心喪氣,竟然從失敗中總結了一個很重要的教訓:不能照搬廣東那個 “女醫生”盜竊男嬰的“成功經驗”,要想方設法取得嬰兒家屬的絕對信任,這才是最為重要的。為此,王小冉重新調整了騙取嬰兒家屬絕對信任的“新思路”。時間不等人,下午2時,她又來到了膠南市A醫院,繼續她盜竊男嬰的“精彩表演”。
A醫院坐落在膠南市東部新區,是一家新建不久的三級綜合性醫院。2008年2月28日20時30分,膠南市隱珠辦事處居民馮偉祥的妻子張燕在該醫院婦產科剖腹產生下了一個胖小子,樂得全家人都把幸福和喜悅蕩漾在心里,寫在了臉上。
29日下午3時許,馮偉祥正在8號病房里悉心照顧身體虛弱的妻子,母親正在逗她的寶貝孫子。這時,進來一個穿著綠色手術隔離服的女護士,拿來兩個小塑料盒,要馮偉祥接好嬰兒的大便和尿樣送去化驗室做常規化驗。
其實,這個“女護士”就是王小冉。為了確保這次盜竊男嬰的成功,王小冉可謂絞盡了腦汁。她溜進A醫院婦產科后,對每個病房都進行了仔細“偵查”,發現在一樓8號病房只住著一位產婦,偷偷查看住院記錄,知道了產婦叫張燕,2月28日20時30分剖腹產生下了一個男嬰,其丈夫叫馮偉祥,家住膠南市隱珠街道辦事處。當把這些資料看完之后,王小冉當即決定把8號病房的那個男嬰作為“目標”。因為她通過仔細觀察,8號病房不僅只住著張燕一位產婦,還與婦產科護士辦公室距離遠,一樓走廊西頭的大門與醫院西大門相隔很近,盜竊男嬰得手后可以很快逃離該醫院。尤其這位產婦是剖腹產,自己不能下床,家屬的陪床護理任務就會很重,這些都為她盜竊這個男嬰提供了極為理想的條件。
精明的王小冉知道,要騙取馮偉祥一家人的絕對信任,首先要讓他們一家人都認為她是婦產科的護士,讓婦產科的護士認為她是馮偉祥的親戚,她要在醫患雙方的“誤解”中完成這次盜竊男嬰案。為促成這種“誤解”,王小冉主動與護士們搭訕,說住在8號病房的張燕是她的親戚,生了個小男孩,特意趕來祝賀,還要護士多給予些關照。淳樸的膠南風俗,親戚朋友在醫院生了孩子,都會到醫院賀喜,加之王小冉穿著隔離服,讓婦產科的護士們都認為她是醫院的醫護人員,對她也就沒有絲毫的懷疑;而馮偉祥和母親都親眼看見王小冉與婦產科的護士們有說有笑的,都認為王小冉也是婦產科的護士。
為了保險再保險,王小冉并沒滿足于已經達到的效果,她決定再在馮偉祥身上蒙上一層特殊的“感情色彩”。通過住院記錄她知道馮偉祥是隱珠街道辦事處的,那么,他肯定是在隱珠中學上的初中,而她的一個同學的同學王萌就是在隱珠中學上的初中。按年齡推測,很可能與馮偉祥是初中同學。為此,她決定以王萌為引子,讓馮偉祥認為他們曾經是同學,要是有了這種同學關系,那馮偉祥一家人肯定對她絕對信任了。
王小冉在走廊里深思熟慮一番之后,就滿臉熱情地來到了8號病房,先與馮偉祥的母親閑聊,說她叫“于靜”,丈夫在膠南市人民醫院當大夫,還說她懷孕6個多月了,全家人都盼望她也能生個男孩。她與馮偉祥的母親聊著聊著突然將臉轉向了馮偉祥,“馮偉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于靜,咱們是同學……”
“你是于靜?我怎么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馮偉祥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護士會是他的同學,還能喊出他的名字,可在他的腦海里怎么也沒有閃跳出于靜這個名字來,只好紅著臉問:“你是哪一屆的?”
“我低你一屆。那個王萌你大概也忘記了吧?”王小冉半開玩笑半動真地揶揄馮偉祥,“看來在上初中時,我在你心目中還真沒有占上位置哩!”
碰巧的是王萌真是馮偉祥的初中同學,而且他還記得,所以,他向王小冉詢問了王萌的近期情況,王小冉告訴馮偉祥說王萌現在青島上大學,并說她與王萌一直保持著密切聯系。
其實,王小冉根本不認識王萌,是聽她的一個同學說有個叫王萌的女同學在隱珠中學上的初中。沒想到人世間竟然有這么多的巧合,王小冉這派胡言亂語竟然找到了王萌的真同學馮偉祥。
此時的馮偉祥做夢也沒有想到,“于靜”這個讓他沒有印象的“女同學”正要向他那剛出生的寶貝兒子伸出罪惡的黑手。
王小冉并沒有因馮偉祥這個“同學”遺忘了她而流露出絲毫的不悅,依然滿臉熱誠地對馮偉祥和他妻子張燕講述護理嬰兒的知識,并親自給嬰兒換尿布。因王小冉的肚子已經高高地隆起,加之她又裝出了孕婦那種挺著大肚子行走不便的樣子,這讓馮偉祥的妻子和母親都很受感動,說在醫院里很少有她這樣的“熱心護士”,而馮偉祥對“于靜”這位“女同學”的熱誠幫助也顯出了滿臉的感激。
此時,王小冉認為已經取得了馮偉祥一家人的信任,可以開始實施她的計劃了。她決定找個理由先把馮偉祥的母親調離病房,然后以幫助嬰兒到產房洗澡為名將嬰兒偷走。她知道,到產房給嬰兒洗澡是不允許男人跟隨進產房的,這樣即可讓馮偉祥在病房里等候,等待中她就可以偷走嬰兒。
王小冉便以嬰兒沒有換洗的衣服為借口,勸說馮母應該回家找幾件換洗的衣服。馮母不知其中有詐,當即就要兒子騎摩托車帶她回家給孫子拿換洗的衣服去了。
王小冉沒想到她的這個“調虎離山”計會把馮偉祥也調離了病房,高興得兩眼都發直了。為不失去這個天賜良機,王小冉顯出了她的“熱心”,很是關切地對張燕說:“嫂子,嬰兒出生快24小時了,再不洗澡會嚴重影響嬰兒的發育,我抱孩子到產房給他洗洗澡吧?”
“你有孕在身也不方便,等我丈夫回來再去洗吧!”張燕拒絕讓王小冉抱嬰兒去洗澡,并打手機讓丈夫快回來。
王小冉沒有想到年輕產婦會拒絕她的這片“熱心”,讓這個“天賜良機”化為了泡影。此時,王小冉意識到要從張燕懷里抱走嬰兒已經不可能了,只好決定等馮偉祥回來再尋找機會,于是對張燕謊稱說她要換衣服下班了,就走出了病房。
王小冉溜進女廁所脫下了手術隔離服,換上了她的紅色羽絨服,很快又回到了8號病房,剛給張燕講解了幾句產后應該注意的事項,馮偉祥和母親就回來了。
有句成語叫“樂極生悲”。馮母因兒媳婦給她生了一個胖孫子,一直處于歡樂至極的狀態中。回來后,她突然發現孫子的左眼角有點發紅,就急了,問王小冉是不是胎記,王小冉說不是胎記,可她還是不信,竟然托王小冉抱著嬰兒去婦產科問問大夫。這給王小冉創造了機會。
有過一次失敗的王小冉很珍惜此機會,可又擔心萬一跑不出醫院就被馮偉祥發現怎么辦?經過一番思量,最后還是認為借給嬰兒洗澡之機偷走孩子較為穩妥。因為在王小冉看來,馮偉祥一家人能讓她單獨把嬰兒抱出去找大夫看胎記,說明他們應該很信任她了,再抱嬰兒出去洗澡絕對沒問題。于是,王小冉果斷地把嬰兒又送了回8號病房,說請大夫看了,嬰兒眼角上發紅不是胎記,住幾天就消失了,自然又贏得了馮家的一片感激聲。
面對馮家人的善良和感激,王小冉的心里猛地泛起一股惻隱之情。此時,她突然想到把這個寶貝男嬰偷走會給馮家帶來多么嚴重的傷害,也意識到自己的罪惡行為一旦敗露,不僅要去蹲大獄,而且會由此加速她婚姻破碎的步伐。然而,當她想到如果偷不回這個男嬰,就無法向丈夫及許家的人交待,等待她的只能是婚姻的破碎。她焦躁地思忖了片刻,最終還是把心一橫,下定決心要把這個男嬰偷走。

果然不出王小冉所料,當她提出要抱孩子洗澡時,馮母不僅滿口答應,還顯出了感激之情。為防止馮家人產生懷疑,王小冉讓馮偉祥和母親準備好嬰兒換洗的衣服在病房里等著,半個小時后再到產房門口去接嬰兒。此時的馮偉祥和他母親哪里知道,全家人的心肝寶貝將要不翼而飛。
王小冉擔心馮偉祥和他母親不放心,會跟在她身后,邊走邊回頭張望,發現他們根本沒有出門觀望,便抱著嬰兒匆匆溜出了醫院的西門口,急匆匆地鉆進了一輛白色“黑出租”……
惦記兒子,馮偉祥在病房里等了十幾分鐘就坐不住了,與母親拿著嬰兒的衣服來到婦產科門口等候“于靜”抱著孩子出來。此時,一位護士從婦產科出來,馮偉祥急忙詢問“于靜”給他兒子洗完澡沒有。
那位女護士聽后很是驚詫,說醫院根本沒有叫“于靜”的護士,婦產科也從來不在晚上安排給嬰兒洗澡。說著,這位女護士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領著馮偉祥母子跑到嬰兒護理室一看,里面根本沒有“于靜”和嬰兒的蹤影,隨后又跑到院子里尋找,也沒有找到“于靜”和嬰兒。因過于驚慌和忙于尋找被盜的男嬰,竟然忘記了報警。
當膠南市公安局110報警服務臺接到報警時,已是20點03分,離王小冉盜走男嬰離開A醫院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讓警方失去了最佳的堵截抓捕時機。
其實,根據A醫院的監控錄像顯示,王小冉是19時03分抱著盜竊的男嬰走出醫院西大門的。一上車,王小冉即讓在人民醫院等候的沂南縣出租車司機韓某,要他快把車暖風打開提升車內溫度,別凍著她剛出生的孩子。
王小冉是在29日19時08分,乘坐韓某的出租車逃離膠南市區的。在車里抱著男嬰的王小冉,此時已陶醉在“偷嬰”成功的喜悅里,憋在她心里的那些痛苦和屈辱全被這喜悅驅趕得一干二凈。隨著出租車風馳電掣,王小冉的思緒很快飛到了沂南那個讓她充滿絕望又充滿希望的家。她仿佛看到,對她已經薄情的丈夫許家瑋正在門口迎接她這位“許家功臣”的勝利歸來,張開雙臂迎接他的寶貝兒子親吻不夠;仿佛看到,她那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婆婆也抱著寶貝孫子對她眉開眼笑……
一直處在亢奮中的王小冉,本想在回家的途中把“喜得貴子”的喜訊打手機告訴丈夫,可為了給他一個驚喜,只告訴許家瑋說她已經在回家的路上,要他一定在家等候她的特大喜訊。
王小冉是22時回到家的。當她抱著孩子從車里下來時,許家瑋驚詫得直瞪眼睛,大聲詢問王小冉這孩子是誰的。王小冉故意裝出產婦那種羸弱憔悴的樣子,說兒子是她2月28日凌晨1點在膠南市人民醫院生的。許家瑋一聽是個男孩,高興地抱著兒子直喊“濤濤”。因為王小冉懷孕時,許家瑋就給孩子起好了“濤濤”這個名字了。當晚,王小冉那向來不登門的婆婆聽說兒媳婦給她生了個大胖孫子,連夜趕來,又是給兒媳婦做營養飯菜,又是給孫子洗尿布,眉里眼里都是笑。而王小冉竟然以“功臣”自居,裝模作樣地在家里坐起了月子。
許家“喜得貴子”的喜悅僅洋溢了一天多,即隨著王小冉手上的那副錚亮的手銬而變得天昏地暗……
當民警要將王小冉押解回膠南時,氣急敗壞的許家瑋竟把王小冉紅色羽絨服兜里的20多元錢掏出來掖進了自己的口袋,并用那兩只迸射著憤怒的眼睛告訴了他想對王小冉要說的話。
此時的王小冉對丈夫剛才那無情的舉動顯出了滿臉的絕望,隨著一絲苦笑,兩行悔恨的淚水滾動在她那瘦削的臉頰上……
2008年3月15日,王小冉因涉嫌拐騙兒童罪被依法逮捕。等待王小冉的必將是法律的嚴正審判。
為我們的孩子構筑“安全島”
膠南警方迅速破獲了王小冉制造的這起盜嬰案,并成功解救出被盜嬰兒,讓與孩子分離40個小時的馮偉祥一家重溫得子之喜,也讓一直高度關注孩子安危的熱心市民們放下了心頭之石。然而,新生嬰兒怎么會在親人和眾多護士的眼皮底下被偷走了呢?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隔離服遮掩了醫護人員的眼睛。王小冉穿著手術隔離服在婦產科活動,竟然沒有引起醫護人員的警覺。當王小冉抱著男嬰去找大夫確診嬰兒臉上發紅點是不是胎記時,一位護士曾質問王小冉“你怎么抱人家的嬰兒”,可王小冉僅憑一句是“親戚”就把那位護士的疑問搪塞了過去。其實,A醫院的女醫務人員之間大多數都互相認識,對王小冉這個陌生的護士,而且還穿著隔離服到病房看望“親戚”的嬰兒,竟然沒有引起絲毫的懷疑,想當然地認為是自己的同事。如果當時有位警惕性高的護士對王小冉質問一句“你是哪個科室的”,那王小冉肯定會支支吾吾,落荒而逃。
其次,王小冉騙取了馮家人的絕對信任。當她提出要抱嬰兒去洗澡時,馮家人竟然百分之百放心。將新生嬰兒給陌生人抱,本來就存在安全風險,馮家人竟然心懷感激地讓王小冉把嬰兒抱出房間。
此外,此案也理應引起院方有關人員警惕。王小冉進出醫院沒有進行任何登記,如入無人之境,盜竊男嬰得手后順利逃離了醫院。如果醫院對進出病房的無關人員或可疑人員進行登記、檢查,對來探視的親朋好友也進行登記,對出院或抱孩子離開的病人進行查驗后方可放行,那么,王小冉的盜嬰作案肯定會以失敗告終。
一個嬰兒的丟失,破碎了初為人父母的心,更破碎了一個甚至幾個家庭的幸福。而這樣的悲劇仍然不時地在我們身邊上演,新生嬰兒在醫院內被盜和被抱錯的事件時有發生。2005年9月2日,江蘇省銅山縣一家醫院,丁先生的妻子順利產下一男嬰,醫生將孩子包好后交給丁先生。凌晨3點多,丁先生到樓道里拿了點東西,回到病房,發現孩子不見了。丁先生追出樓道,看見一陌生男子正抱著自己的孩子往外走,跑過去爭奪。男子把孩子往地上一摔倉皇逃竄了,結果孩子被當場摔死。丁先生和醫院打起了官司。醫院承擔40%責任,判賠2萬多元。這不僅對嬰兒親屬造成了巨大的精神痛苦,也給醫院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和經濟損失。
據醫療衛生部門的不完全統計,每年都有醫院婦產科的嬰兒被錯抱和被盜事件。很多丟了孩子的父母,從此踏上尋找孩子的漫漫長路,可是收獲甚微。
嬰兒被盜案頻頻發生,已成為當今我國面臨的一個嚴峻的社會問題,也成為嚴重危害民生與和諧社會建設的一個突出問題。雖然公安部門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每年都要組織多次打拐專項斗爭,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販嬰活動仍時起時伏,邊“打”邊“冒”,人販子騙、偷、盜、搶嬰兒的犯罪活動一直沒有得到徹底遏制。為什么偷盜、販賣嬰兒的現象會在我國一些地區屢禁不止?為什么盜嬰、販嬰團伙屢遭打擊依然要鋌而走險、以身試法?其誘因不外乎拐賣嬰兒可獲取高額利潤,這是“買方市場”能夠在一些地方形成的主要原因。同時,由于相關部門通常對人販子打擊嚴厲,但對收買者處罰較輕或處罰較少,使非法收買行為成為打拐斗爭的盲區,同時在治安、計生、民政、衛生和戶籍等各個環節也存在管理上的諸多漏洞。目前,我國急需一個建立在失蹤嬰幼兒數據庫基礎上的鑒定體系。據了解,有的男嬰被人販子偷盜后去販賣,先后被轉手達十多次。如果要查找這些孩子的父母,只要有一個環節斷掉,就難以再查下去,給公安民警的取證工作也帶來了很多困難和麻煩。
眾所周知,醫院是人員復雜、流動量又非常大的公共場所,也是盜竊嬰兒犯罪分子頻頻下手的地方。當前,大多數醫院產房開展了導樂分娩服務,家屬在整個產程和產婦住院期間可以全程陪伴產婦,這樣產房是開放了,理念是更新了,但醫院的安全管理難度卻大大增加了。如何避免盜嬰悲劇的重演,醫院、患者乃至我們的整個社會又該如何防范嬰兒被盜案的發生,如何打贏嬰兒防盜保衛戰?
在美國,基本上每家醫院只要有婦產科的,都會安裝嬰兒安全自動防盜系統。醫院為了預防產科病房丟失嬰兒,在嬰兒誕生后,會給嬰兒的腳踝套上一個蜂鳴感應器,給父母的手腕套上一個監視器,一旦嬰兒超出了父母監視范圍,感應器就會蜂鳴大作。而日本的一些醫院給新生兒戴上了存有個人信息的IC芯片標簽,以隨時監測嬰兒的去向,防止嬰兒被盜。該標簽內的IC芯片可存儲嬰兒及父母的姓名、醫療記錄和其他識別信息。標簽長約2厘米,由醫院“藏”在嬰兒身上某處。萬一有人試圖把嬰兒帶出醫院,醫院里安裝的傳感器就會作出反應,還會發出命令自動關閉大門,值班護士處的警鈴也會鳴響。另外,佩戴這種標簽可防止嬰兒被掉換。標簽還能詳細記錄嬰兒接受過的各種護理,護士一掃描標簽,就能知道寶寶上次哺乳和換尿布的時間。據報道,目前已有多家醫院配置了這套嬰兒安全系統。
其實,國內的一些醫院對防范嬰兒在醫院被盜也創造了很多好的經驗。如廈門市婦產科醫院對嬰兒的安全管理要求非常嚴格:白天歸后勤服務公司大堂管理,晚上8點以后由保安接管,外部還有協警巡查。晚上住院大樓大門關閉,只開邊門,由保安值勤;所有抱出去的嬰兒,必須持出院證方可放行;如果晚上需要緊急出院的,則必須由護士長簽署放行通行證;對病人或家屬帶包(特別是大的旅行袋)離開住院大樓的,都要自行打開,檢查確實沒問題才能放行;整個住院大樓的“要害部位”不僅裝有監控探頭,監控實時錄像還可以在監控臺上放大,便于工作人員及時發現異常情況;晚上12點以后進醫院的所有人員都要登記。為確保萬無一失,孕產婦住院后,醫院會發給她一張溫馨提示卡,除了提醒她住院期間要注意貴重物品,比如首飾、手機的保管外,還要特別注意對孩子的監護,防止讓陌生人抱走;嬰兒一出生,醫院就會把母親的食指紋和嬰兒的腳印同時印到出生證上,印泥是公安部門統一研制的,可永久保存;接下來,在嬰兒的衣服和手腕上都會掛一塊寫有產婦姓名和嬰兒體重、身高等信息的牌子,每次抱去洗澡、治療,醫護人員都必須核對身份。
廣東省人民醫院婦產科則與每位產婦簽訂《保護嬰兒安全協議書》。協議書中明確規定:產婦、嬰兒的陪護人員原則上應由直系親屬擔任;由直系親屬以外人員擔任陪護的應到病區辦理登記手續;禁止產婦(病人)及其家屬雇傭身份不明人員擔任陪護工作。院方有關工作人員(含保潔人員)進入病房時,應向產婦(家屬)出示能夠證明身份的證件并告知工作目的。凡沒有出示本院工作人員胸卡(含本人相片)及告知工作意圖的工作人員,產婦及家屬有權拒絕其接觸嬰兒。該協議書中特別指出,醫務人員簽領抱走嬰兒期間,嬰兒安全由病區負責,醫務人員將嬰兒交還產婦并經產婦簽收后,嬰兒的安全就由產婦及家屬負責。在產婦及直系家屬自行看護嬰兒期間,若發生嬰兒丟失、意外受傷等事故,其責任由產婦及家屬自負。
浙江杭州邵逸夫醫院婦產科早在去年就安裝了嬰兒防盜系統。在住院期間,每個嬰兒的腳踝或手腕上(大部分是腳踝)都會佩戴一個電子標簽。這個電子標簽會釋放特有的射頻信號到醫院的一套接收信號讀卡器上,讀卡器一接收到信號,就會顯示在中央處理器上;中央處理器設在護士站,護士會對其進行監控,看嬰兒是否在正常的監控區域內。一旦出現異常,報警裝置就會自動報警,護士會立即啟動應急系統,通往樓梯的安全門會自動關閉。而這時,如果沒有啟動正確的電腦程序,誰也打不開安全門。該院曾做過這樣一次模擬測試:嬰兒們正在育嬰房內酣睡,突然,一個蒙面大漢闖入抱起一個嬰兒就跑。隨即報警器鈴聲大作,育嬰房大門立即自動關閉,蒙面大漢成了“甕中之鱉”,被保安和醫護人員抓個正著。由此看來,醫院安裝防盜系統的高額代價也是值得的。
當然,就防范嬰兒被盜而言,不僅僅需要醫院和家屬的共同努力,還需要社會和其他相關部門的支持。為此,相關部門應該從源頭抓起,建立防止販賣嬰兒的專門機構以及建立社會聯合防止販賣嬰兒的機制,當地民政、衛生、婦聯和計生部門應與社會治安綜合治理機構聯手協作,共同打贏嬰兒防盜這一艱巨的保衛戰,為寶寶構筑一個“安全島”,斬斷伸向嬰幼兒的黑手,避免或減少那些盜竊嬰兒悲劇的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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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