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同事請我中午到他家小聚,在路上他申明菜沒有準備什么,好酒倒有兩瓶。其他菜我都忘記了,有一道熱炒至今不忘。說來也簡單,一盤青椒炒牛肉絲。接下來,使我感到新鮮的是:那位聰明的太太在菜上撒了幾朵茉莉花,你可以想象,那盤青椒炒肉絲端上餐桌的那一剎那,熱氣騰騰中拌著陣陣茉莉花香。無論是聞還是吃,都給我一種享受。
我們的老祖宗也有吃花的經歷,但是新鮮的花朵出現在我們餐桌上的機會卻非常少。請你吃朵花,這應該是多么美妙的事。其實有些植物不僅莖葉能吃,根能吃,花應該也好吃。每種植物在一年里,最燦爛的時刻就是含苞待放,它把一年中最好的精力和營養都用在綻放上,就像少女時期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階段。由此判斷,鮮花是最好吃的,也是最有營養的美食。
我小時候也有吃花的經歷,外婆的院子里有一棵老桂花樹。每年的8月,外婆就把香噴噴的桂花摘下來,洗凈曬干后放在白糖罐里。我下午放學回來肚子餓了,外婆煮了蓮籽藕塊湯,撒上一些奶油色的桂花,我總是要求外婆:再撒點!再撒點!藕香和桂花香直襲肺腑,這就是我童年時最甜蜜的零食。我想:每個人都喜歡吃花,可是我們吃鮮花的機會不多。陶淵明就特別喜歡菊花,“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句詩多少折射出他采菊食菊的記錄。他被人雅稱為:陶采菊。菊花和茉莉經常被用來泡茶,一般的茶葉店都有這兩種花賣。上個星期我花了7塊錢買了1兩茉莉花,摻配在綠茶中,泡上一壺花茶,沁心又香怡。說來也有點怪,茉莉盛產在江蘇,《好一朵茉莉花》就是江蘇民歌。但是種茉莉的江蘇人不流行喝茉莉花茶,倒喜歡喝碧螺春。然而北方人卻喜歡喝茉莉花茶。菊花代表著長壽之意,茉莉就像一位剛出浴的少女。可惜的是,這兩種花只是在生活中被我們當茶喝,進入我們菜碟里的花蕊實在是太少了。
相反,日本人和西方人在生活中經常吃花,享受鮮花的福分。美國人經常吃的鮮花已多達70多種,他們喜歡用百合、月季、紫羅蘭、雛菊和三色花拌成繽紛的鮮花沙拉,用嫩鼠尾草或者蒲公英做通心粉。再說日本,櫻花是國花,它不僅能美容,“櫻花湯”更是男女新婚必飲的靚湯。還有大波斯菊、秋海棠、杜鵑花、春蘭花、紫公英花和牡丹花也是日本人愛吃的。法國人和英國人也喜歡吃花,玫瑰花瓣湯在歐洲歷來風靡。法國巴黎有一條鮮花美食街,每家餐館都生意興隆。英國還專門出版了一本《食用鮮花》的書。
如今,我們吃花的廣度和深度不如國外,主要是在餐飲業沒有一個吃花的食品標準,推行的力度也不大,其實花宴有著廣闊的市場。據史書記載:我國的鮮花入菜源遠流長。屈原《離騷》中就有愛吃花的記錄;宋代有梅花湯餅、蜜餞梅花、雪霞羹。明朝的“暗香湯”流傳至今,一聽菜名,立刻就有了胃口。如今,大江南北也出現一些鮮花名菜,如粵菜的菊花鳳骨、芋花燒茄子;魯菜的醬醋迎春花;京菜的芙蓉雞片;滬菜的玉蘭炒魚片、茉莉湯;豫菜的牡丹花湯等,都是各大菜系的“名菜”。因此,近年來各地創新出一批花宴菜,比如菊花鱸魚、蝦荷花肉、蘭花雞絲、臘梅魚香肉片、茉莉花燴冬菇海參、菊花火鍋等,花宴真是好看又好吃。在我國可以吃的花有50多種,如:蘭花、梅花、菊花、茶花、梔子花、梨花、玉蘭花、海棠花、牡丹、玫瑰、月季、荷花、臘梅、木棉花等,吃法也多種多樣,但也有一些花卉含毒素,絕對不能吃,如夾竹桃花、水仙、夜來香、一品紅、五色梅、虞美人等。這世上的花到底有多少種,誰都說不準,光菊花一種,就有上千個品種,但只有一種白色的菊花可以食用。
上個月我去昆明時,因為那里四季如春,鮮花不斷。云南十八怪,其中一怪就是鮮花稱斤賣。云南人吃花已有千年,比如木棉花、幽蘭、杜鵑、木蘭等都是花宴中的主角,正所謂“秀色可餐”。有一次我在一位傣族朋友家吃飯,他的妻子從菜場上買菜回家,菜籃里有紅山茶、棠梨花、仙人掌花,還有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蕊。當地的朋友說:到云南吃花就是一大特色。那天我大吃了一頓鮮花宴。主人燒了木棉花炒醬豆米、棠梨花炒蛋、芭蕉花熘肉片和仙人掌花燉雞等家常菜。對于我們這些異鄉人來說,這些菜是頭一回吃到,感到好奇新鮮,吃起來挺爽口的,味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