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托尼·莫里森是著名的美國黑人女作家,1993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美國黑人作家中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莫里森的Beloved這部小說獲得了普利策小說獎,本文通過對主人公母愛的研究,揭示了偉大的母愛在奴隸制和種族歧視下的畸變。
關鍵詞:濃烈畸變 母愛 奴隸制
托尼·莫里森(Toni Morrison),著名的美國黑人女作家,出生于美國俄亥俄州洛雷恩鎮一個黑人家庭,從小所受到的黑人文化的滋潤,對她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大學里的英語和古典文學的正規訓練拓展了她的思路,作為一個美國黑人婦女的體驗豐富了她的空間。她視寫作為“一種思考方式”。致力于保存和弘揚黑人文化,她的作品也始終以表現和探討黑人的歷史、命運和精神世界為主題,思想性和藝術性達到完美的結合。
在1970年創作的處女作《最藍的眼睛》(The Bluest Eye)發表之后,莫里森文思泉涌,先后發表了《秀拉》(Sula,在一定程度上是《最藍的眼睛》的延續)、唯一一部以男性為主人公的作品《所羅門之歌》(Song of Solomon)、《柏油娃》(Tar Baby)、獲得普利策小說獎的《寵兒》(Beloved)、《爵士樂》(Jazz)和《樂園》(Paradise)。其中《寵兒》、《爵士樂》和《天堂》被稱作“三部曲”,因為這三部作品構成了一個意在總結和梳理美國黑人百年歷史的三部曲。1993年,托尼·莫里森被瑞典文學院授予諾貝爾文學獎,理由是她“以其富于洞察力和詩情畫意的小說把美國現實的一個重要方面寫活了”。她是獲此殊榮的第一位美國黑人作家。
《寵兒》這部小說的主要情節取材于一個真實的歷史事件,是莫里森在為蘭登書屋編輯反映黑人長達三百年爭取平等自由的斗爭史的文獻匯編《黑人之書》(1974)時接觸到了這個故事,從而產生了創作的沖動:據記載,一個名叫瑪格麗特·加納的女黑奴攜子女從肯塔基的奴隸莊園逃到俄亥俄的辛辛那提,奴隸主帶人趕來追捕,為了使兒女不再重復自已做奴隸的悲慘命運,她抄起一把斧子,一斧頭砍斷了她小女兒的喉管……接著她想要把其余的孩子殺死,最后自殺。但是,人們強行制伏了瑪格麗特,沒能讓她完成那絕望的行動。
《寵兒》的故事情節簡單,但不同尋常。在小說中莫里森所選取的場景是辛辛那提城郊的藍石路124號農舍。女主人公塞絲曾經是個黑奴,1855年,她從肯塔基州的甜蜜之家(Sweet Home)農莊逃亡,投奔婆婆貝比·薩格斯(她的二子一女已先期送來,路上又產下一女);28天之后,奴隸主帶人追來,塞絲鋸斷了年僅一歲左右的女兒的喉嚨,下葬時為她取名“寵兒”。盡管逃亡和殺死女兒的事情已是18年前的往事,但往事一刻也不曾停止過對塞絲的糾纏,小說開頭就寫道:“124 was spiteful.”(124號“充斥著一個嬰兒的怨毒”)。“寵兒”的冤魂多年來一直在124號家中肆虐,導致她的兩個兒子離家出走,加速婆婆貝比·薩格斯的精神崩潰和死亡,使小女兒丹佛養成了孤僻、幽閉的性格。直到有一天,甜蜜之家當年的黑奴保羅·D的來訪,打破了塞絲與世隔絕的生活:保羅·D趕走了小鬼魂,取代了它的位置,開始與塞絲同居;但是隨后“寵兒”以20歲少女的肉身還魂,進入這個家庭討還愛債,然而一個鬼魂對愛的追索是永不滿足的,塞絲終于走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最后,是成長起來的丹佛和黑人民眾一起幫助她擺脫了寵兒,開始面對新生活。寵兒最后消失不見,塞絲終于從過去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對黑人來說,擺脫奴隸制和白人的桎梏是十分重要的,在奴隸制下,奴隸的一生就是肉體和精神遭受摧殘的一生,失去做人的基本權利,被當作動物一樣的干活,生育。小說的時間放在美國南北戰爭結束以后,當時奴隸制雖已正式廢除,但它給黑人身心造成的傷痛并未消失。在小說中,主人公塞絲就是飽受奴隸制度摧殘的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當她認識到自己被當作和動物一樣的時候,她看清了自己的奴隸身份,便決定逃跑,她要追求能愛自己想愛的任何人或物的自由,要擁有愛的對象,也就是自己的孩子。所以當奴隸主追至124號,想把她和她的孩子們帶回奴隸種植園時,她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她對奴隸制深惡痛絕,為了讓孩子擺脫奴隸的命運,她殺死了寵兒,因為她認為她把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她的這種行為,最終使奴隸主空手而回。在塞絲看來,黑人和孩子們的安全地方不是人間,而是在白人看來陰森恐怖的地獄。
塞絲的母愛無疑是非常地“濃厚”,并帶有贖罪成分,孩子死后,為了讓死去的女兒有屬于自己的名字的墓碑,在白人雕刻師的卑鄙要求之下她以自己的身體作為交換,親自為女兒命了名。十分鐘七個字母:就是BELOVED這七個字母。后來塞絲還想,要是她多堅持一會兒,石匠也許還能刻上“親愛”這兩個字了。
小說中彌漫著主人公塞絲強烈的殺女之痛,但是她殺死女兒正是源于她對女兒濃厚的母愛。在塞絲的內心深處,悲傷、內疚、母愛交織在一起,困擾折磨著她。非洲的宗教認為:生與死之間的鴻溝并非不可逾越的。人死之后,靈魂可以轉世投胎。莫里森曾說過:“活人與死者的鴻溝不存在,現在與過去的鴻溝不存在。”根據非洲民間的說法,死去的人只有被召喚后,才能從墳墓回到人間,而活人的強烈情感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條件。正是塞絲這種視孩子為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的強烈的情感,使寵兒回到人間。而當塞絲認定寵兒便是死去女兒的陰魂再現后,她不再愛其他的人,心甘情愿的伺候她,以此博得她的歡心。后來再也不去餐館打工,整天在家里陪伴著她,她的心理幾近變態失常。
小說中保羅·D對塞絲說:“Your love is too thick.”塞絲的回答是這樣的:“Love is or it ain’t.Thin love ain't love at all.”從塞絲的話語中我們能感受到濃濃的母愛。
塞絲的愛是濃烈的也是畸變的,然而正是奴隸制度和種族歧視使這種濃厚母愛發生了扭曲畸變,使她以一種畸形的方式表達了她對孩子的愛。奴隸制把黑人婦女變成了生育的機器,他們的情感被奴隸制和白人奴隸主踐踏和扭曲了。塞絲的婆婆貝比·薩格斯曾經在奴隸主的強迫下同六個男人生下了八個孩子,只有最后一個孩子黑爾才是她和愛人的結晶。塞絲自己母親的遭遇更是無人能比,她是從非洲運過來的黑人,曾多次被海員奸污,她憎恨所有的白人,于是她扔掉了所有和白人海員生的孩子,只留下與黑人海員生下的塞絲。奴隸制扭曲了母親對孩子的情感。親手殺死自己最親愛的人也許是人類最大的悲劇,然而這種悲劇在美國南方奴隸制度下時常發生,而且通常是由于深愛而引起的。殺死孩子已經成為黑人文化中常見的普遍的拯救保護孩子和報復白人的手段,在小說中對主人公塞絲來說,她只是殺死了女兒的肉體,卻自由了她的靈魂。所以說正是殘酷的奴隸制度扭曲了黑人母親的母愛,逼迫著母親用獨特的方式拯救自己的孩子。
毋庸置疑,塞絲如同其他的母親一樣,有著對女兒濃厚的愛,希望孩子幸福快樂,自由健康,但在當時殘酷的奴隸制下,黑人沒有自由,沒有婚姻,沒有財產,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是奴隸主的財產,在這種情形下,她不可能做到一個平常的母親該做到的事情,在她看來她做了一件她唯一能做的、不得已的事情,就是殺死自己的女兒,自由女兒的靈魂,遠離奴隸制的控制和奴役。塞絲的愛告訴我們,奴隸制使愛扭曲,偉大的母愛在奴隸制下畸變。
參考文獻:
[1]王守仁,吳新云.轉引自.性別·種族·文化.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7.
[2]托妮·莫里森著.潘岳,雷格譯.寵兒.中國文學出版社,1998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