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當今社會物欲橫流,功利主義甚囂塵上,面對快速變化的世界,人們似乎越來越無所適從。美學研究,也陷入困境。莊子的“無為”思想,或可給我們提供借鑒。無為,即師法自然,崇尚道德,讓每個人的天性得到自由發揮,所謂率性任情也。
關鍵詞 師法自然 崇尚道德 率性任情
老莊哲學,主張“無為”。師法自然,崇尚道德。其思想體系極為廣博。比如在國家統治政策上。主張君主要無為而治,即不要用圣人仁義之說來治理人民,而要拋棄仁義之說,讓人們任性保真。不要約束人民。又如,強調百姓之無為。即是率性任情,不要舍己效物,失卻本性。
莊子學說的出發點,是基于他對理想國的認識。在莊子看來,人類的理想王國,應該是上古時代。“當是時也,民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樂其俗,安其居,鄰國相望,雞狗之音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若此之時,則民至治而已。”
有人認為,莊子的這種理想國是不可能實現的烏托邦,更多的人則認為這是倒退,是消極遁世思想。其實不然。莊子所推崇的遠古時代的社會狀況,是人類對自己本色的追求。人類作為靈長類動物,理應為自己的生存創造美好的環境。安居樂業,自得其樂。征戰與殺伐對大多數人來說又有什么好處呢?而安居樂業才是人類的共同理想。雖然“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況已不復存在了,而怎樣讓人類生活得更好,莊子還是進行了有益的探索。
怎樣實現這樣的理想國呢?莊子認為在于君王的無為而治。“古之畜天下者,無欲而天下足,無為而萬物化,淵靜而百姓定。”而無為必須遵循“道”。何謂“道”?老子日:“天道,覆載萬物也,洋洋乎大哉!君子不可以不刳心焉。無為為之之謂天,無為言之之謂德,愛人利物之謂仁,不同同之之謂大,行不崖異之謂寬,有萬不同之謂富。故執德之謂紀,德成之謂立,循于道之謂備,不以物挫志之謂完。君子明于此十者。則韜乎其事心之大也,沛乎其為萬物逝也。若然者,藏金于山,藏珠于淵。不利貨財,不近富貴:不樂壽,不哀夭:不榮通,不丑窮:不拘一世之利以為己私分。不以亡天下為己處顯。顯則明。萬物一府,死生同狀。”
老子所倡導的天道,至為嚴格,古來君王能實現者有幾人歟?
這種對君王的要求之所以難行通,一個重要的問題是這里面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東西。即人性的最本質特征。人的本性是他的動物性,即:人是自私的。對此,許多理論家、哲學家卻諱莫如深。也許。一旦承認人性是自私的。自己也有可能被人看作是自私自利的人。其實。滿足自己的衣食住行、繁衍生息,這根本就是人的天性。因此,人的“自私性”必須得到承認與尊重。離開這一點而奢談天下為公。物我皆忘,豈非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乎?
可是,三代以下,社會產生了種種邪惡,而產生邪惡的原因,莊子以為是圣人的有為思想造成的。即圣人所提出的“仁義”,是“仁義”擾亂了天下,“天下莫不奔命于仁義”。“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則以身殉利,士則以身殉名,大夫則以身殉家,圣人則以身殉天下。”莊子認為以身為殉即傷天性,在這一點上,盜跖與伯夷沒什么兩樣,都屬于殘生損性,這不符合無為的宗旨,也就無所謂君子與小人之別了。
莊子猛烈抨擊圣人的“仁義”思想。認為社會上的各色人等,皆打著仁義的旗號做著損傷天道的事情,一切罪惡的根源皆源于仁義。消滅社會的不平現象,必須消滅圣人。“圣人不死。大盜不止。”因為重用圣人而治理天下,一定會大大有利于盜跖之徒假仁義以竊國。“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侯之門,仁義存。則是其竊仁義而為諸侯的見證。
大盜假仁義以竊國,豈仁義之過乎?仁義無過也。大盜能假仁義以竊國,說明仁義對大盜尚有威懾之力。也足見古之為盜者尚有廉恥之心。
如今。圣人已不復存在,仁義道德也被批得體無完膚,而為盜者非但不止,反倒公然招搖過市。堂而皇之,肆無忌憚。其假暴力為盜者,較仁義為盜者,其過不亦甚乎?足見社會上的邪惡不是仁義的過錯。
然則。百姓安居樂業的理想國如何實現?莊子提出了最理想的辦法:“絕圣棄知,大盜乃止:撻玉毀珠。小盜不起:焚符破璽,而民樸鄙;掊斗折衡。而民不爭:殫殘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與論義。擢亂六律。鑠絕竽瑟,塞瞽曠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聰矣:滅文章。散五采。膠離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毀絕鉤繩而棄規矩,擢工棰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故曰:‘大巧若拙。’削曾、史之行,鉗楊、墨之口。攘棄仁義。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彼人含其明,則天下彼鑠矣;人含其聰,則天下不累矣;人含其知。則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則天下不僻矣。彼曾、史、楊、墨、師曠、工棰、離朱,皆外立其德而燔亂天下者也,法之所無用也。”
莊子的這些辦法,在如今看來,已完全行不通了。正如人已經長大成熟,而不能再回到嬰孩時一樣。另外。這也不符合無為的宗旨。既是無為,就應該讓每個人的天性得到自由發揮,所謂率性任情也。而人的天性本來就千差萬別,不一而足,何必以非常之手段,而絕個人所長乎?
莊子的無為思想,固然有其局限性,正如沒有任何一種哲學理論能覆蓋整個人類,讓所有的人接受一樣,莊子的學說。也遭到許多人的反對。然而,他對人類理想社會的探索,其返璞歸真的理想,仍然閃爍著不可磨滅的人性的光輝。只是在如何建立人類理想社會的手段和途徑上。莊子尚停留在遠古時代的大同混一。不僅莊子,自古以來,又有誰能真正創設一種理論來建立理想的中國呢?我國的思想家、哲學家,無論哪一學派,在探索人類理想的社會組織時,都不能擺脫統治與被統治,君子與小人,君與臣的羅網中,不能自拔。看來,中國的哲人很難做到真正的自醒。我們在探討人性的時候,只是糾纏在“善”與“惡”當中,而不去追究人性的本質。其實人性本無所謂善與惡,人性的本質在于“自私”“自利”,滿足自己的衣食住行、繁衍生息,這根本就是人的天性。自由、安全、反抗壓迫,這是人與生俱來的權利。因此,在考察建立人類理想的社會組織時,必須考慮怎樣最大限度的滿足人的“自私”的權利和怎樣滿足最大范圍的人的權利。在這一點上西方的社會契約論和人民主權學說很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
拋卻建設理想社會的手段,莊子的無為思想有很多是值得我們深入研究和借鑒的。其深邃的思想內涵對于我們理解我們的社會組織。以及對我們的個人修養以至真正的解放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