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文學中的“狼文化”與“狼精神”

[摘要]電視連續劇《狼毒花》、《亮劍》著力塑造了令人耳目一新的常發、李云龍這樣兩個“另類”的抗日英雄形象，對于當今中國熱衷于“狼文化”和“狼精神”的提倡，從藝術的角度進行了形象的闡釋。所謂“狼精神”就是一種“亮劍精神”，就是自強不息的精神，就是保障中華民族在和平的環境中成就偉大的復興事業的精神。

[關鍵詞]影視文學 狼文化 狼精神 狼毒花 亮劍精神

一、從兒童寓言故事“狼來了”說起

有一則經典性的兒童寓言故事為人們耳熟能詳：從前，一個放羊的孩子，每天都趕著羊群到山上放羊。

這個小孩想開個玩笑。他爬上一塊大石頭，對著山下大聲喊：“狼來了!狼要吃羊了!”山下干活的人們拿著鋤頭和扁擔跑到山上。見羊兒在好好地吃草，根本沒有狼!

小孩看見大人們上了他的當，他笑彎了腰：“哈哈!根本就沒有狼，我是跟你們開玩笑的。”人們搖搖頭，下山去了。又過了幾天。山下干活的人們又聽見那孩子在叫狼來了!狼要吃羊了!他們跑到山上發現又上當了。

一天狼真的來了，它沖進羊群，見羊就咬。小孩嚇的大喊。山下的人們再也不相信他的話了!他的羊全部都被狼咬死了。從此，小孩再也不敢撒謊了，他變成了一個誠實的孩子。

這一則故事中的放羊娃有些無聊，有些寂寞，有些頑皮。他“發明”了“狼來了”的“游戲”自娛娛人。然而小孩子卻在這個游戲中受到了血的教訓，因為狼是一種性情貪婪、兇狠、殘暴的食肉動物。

“狼來了”是大多數人最早接受的故事之一。這個故事使他們隱約地意識到自己有放羊娃同樣的危險，“被狼吃掉”的懲罰就顯得觸目驚心了。“狼來了”在現今的國際事物中讓人們警惕強大的勢力突然進來給政治、經濟造成的巨大損失。由此我們自然聯想到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發動的侵略戰爭，給中華民族帶來的巨大的創傷和危害。面對“狼來了”的危難，中華民族不屈不撓，頑強抗爭，前仆后繼。高唱“義勇軍進行曲”，寧死不做亡國奴。全國人民團結一致，與肆意闖入我們庭院的東洋惡狼展開殊死搏斗，經過八年艱苦抗戰，終于將日本鬼子這只兇殘、貪婪的惡狼趕回東洋大海。

八年抗戰一直是影視文學長盛不衰的表現題材。近期在許多省市地方電視臺乃至央視熱播的電視連續劇《狼毒花》、《亮劍》贏得了眾人的稱譽。這兩部電視劇就是以抗日戰爭為背景，著力塑造了常發、李云龍這樣兩個“另類”的抗日英雄，令人耳目一新。這兩個熒屏形象可謂富有血性的中華優秀男兒。他們在外來“惡狼”的猙獰獠牙前不是孱弱的綿羊，而是讓自己成為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的更為兇悍、勇猛、堅韌、孔武有力的捍衛自己領土的“正義之狼”。正如人有善惡。狼亦有正邪。要想不受欺侮，那就要“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毒攻毒”，以暴抗暴。于是有了用影視藝術手段詮釋這種“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精神的紅色經典影片《地道戰》、《地雷戰》、《小兵張嘎》、《鐵道游擊隊》等，更有了今天頗為吸引受眾眼球、收視率急劇飄紅的電視連續劇《狼毒花》《亮劍》，這兩部作品，對于當今中國熱衷于“狼文化”和“狼精神”的提倡，從藝術的角度進行了形象的闡釋。

二、“狼毒花”與“狼文化”

電視連續劇《狼毒花》是根據權延赤同名小說改編而成，《狼毒花》講了一個匪氣十足的“另類”八路英雄、外號“狼毒花”的常發的故事。這個人做過山大王，做過國民黨部隊的司令，后來做了武工隊，做了八路。做了地委書記的警衛員。說他“另類”，是他英勇善戰又放蕩不羈，帶著一身江湖氣，被稱為馬背上有酒有女人的八路，開篇就睡了被他救出來的一個女人……

劇中有這樣的場景：

茫茫的沙漠與草原之間，一叢叢、一片片灰綠色的草，在漫天的灰塵和沙礫中傲然挺立著。草尖上有的像火柴頭般的紅骨朵，有的已經開了花，一種白色的花。它叫狼毒花。狼毒花在刺耳的風聲里，在落日的余暉下頑強地閃爍著耀眼的光澤。據說，它是草原蛻變成沙漠的最后一道風景線，有人說它比狼還毒，給人帶來的是恐懼和死亡的威脅。但是。人們都知道，從沙漠里走來的人，看到它，便看到了希望，知道它的后面就是生命和勝利。也只有它能夠在最惡劣的環境下頑強生存，并奇跡般地開花結果……就在它的身后，仿佛要穿破天地間的馬蹄聲帶著那份瀟灑狂奔于狼毒花的世界里，在野性中尋找著屬于他的美麗。他也叫狼毒花。

何為“狼毒花”?狼毒花是一種沙漠和草原的花，是一種劇毒植物，它能讓人產生恐懼，也能產生希望。狼毒花一旦蔓延。吸收水分，能讓跟它長在一起的植物死亡!如果一個人陷入沙漠之中，看到狼毒花就像看到了希望。日本人把常發稱為狼毒花，也就是說常發這個人太棘手了，毒性太大，令小鬼子聞風喪膽，然而反過來他又是共產黨的英雄，是人民的英雄。

很顯然，“狼毒花”因狼得名，也就是說，此花像狼一樣的狠毒，或者比狼還毒辣。許慎在《說文解字》中對于狼這種生物作如下說解：“狼，似犬，銳頭，白頰，高前廣后，從犬，良聲。”《現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1979年版)解釋云“狼，哺乳動物，形狀和狗相似，面部長，耳朵直立，毛黃色或灰褐色，尾巴向下垂。晝伏夜出，性殘忍而貪婪，吃兔鹿等，也傷害人畜，對畜牧業有害。毛皮可以制衣褥等。”漢語中以“狼”構造的詞語多是貶義的，如引狼入室、狼子野心、狼心狗肺、聲名狼藉、狼煙四起、鬼哭狼嚎等。狼作為一種文化象征和精神寓意，反復出現在中國古代文學中，經過人類長期情態體驗，由主體感觀攝入并深入人心，由物象抽象為意象。在隋唐以前的文獻典籍中，狼意象具有象征意義，在更多的情況下作為“惡”的形象。狼在唐宋詩人的筆下是野蠻的象征，如“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李白《蜀道難》)，“豺狼塞路人斷絕，烽火黑夜尸縱橫”(杜甫《釋悶》)等：在明清小說中，狼是貪婪的、奸詐的、兇險的象征。如蒲松齡在《聊齋志異·夢狼》中，把大大小小貪婪、欺詐、無恥的官吏比作虎狼，在馬中錫的《中山狼傳》中，中山狼成為忘恩負義的代名詞；在民間童話故事中，“狼外婆”是狡詐邪惡的化身；上個世紀50年代初，當美帝國主義把戰火燃燒到我們的家門前時，愛好和平的中國人民的優秀兒女——英勇的志愿軍戰士們為了保家衛國，高唱《志愿軍軍歌》，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與朝鮮人民軍一道立誓要“打敗美帝野心狼”。

其實狼意象在文獻典籍乃至在人們的意識中并非全然是“惡”的象征，比如港臺著名歌手齊秦的《北方的狼》這首頗受人們欣賞的流行歌曲，歌曲中那匹狼，在惡劣的環境中堅忍不拔的意志和忠貞不渝地追尋著自己的理想的精神給人的印象是具有震撼力的：“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凄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我只有咬著冷冷的牙。報以兩聲長嘯。不為別的，只為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在漢民族早期，狼是作為美好的形象出現的。如在古代典籍中狼有這樣的意象：“丈人之兵，如狼如虎，如雨如風，如雷如電，天下盡驚，然后乃成。”(《六韜》)。今天也有“如狼似虎”、“狼吞虎咽”等這樣傾向于褒義的成語。

《狼毒花》中的常發就是一個令人稱道的野性十足的“狼”，他作戰勇敢，打得日本鬼子膽戰心寒，日本鬼子在這個被激怒的勇猛的“鐵狼”面前變成色厲內荏的“紙狼”：他屢立戰功，但又天性“酷愛自由”，時常違反部隊紀律，敢下司令員的槍：然而對待垂危的孩子卻有“母狼”一樣的護仔天性，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守著孩子，一直到孩子醒來。

由《狼毒花》塑造的如狼似虎的常發形象聯想到圖騰崇拜。圖騰崇拜是指對圖騰神物的崇拜。圖騰崇拜是多種多樣的，包括一切生物。動物、植物、微生物、自然現象等。在原始人信仰中，認為本氏族人都源于某種特定的物種，大多數情況下，被認為與某種動物具有親緣關系，于是。圖騰信仰便與祖先崇拜發生了關系，在許多圖騰神話中，認為自己的祖先就來源于某種動物或植物。或是與某種動物或植物發生過親緣關系，于是某種動、植物便成了這個民族最古老的祖先。狼圖騰文化是古代北方草原游牧民族地區眾多氏族部落或聯盟共有的，草原民族的不定的游牧方式，這些先民對威脅他們生存的狼群感到深深的恐懼；又由于狼的集體協作，堅韌不拔，先民又對狼群產生敬畏和崇拜，創造狼圖騰的神話。古代北方對中國歷史影響最大的先后有匈奴、突厥、蒙古三大少數民族。這三大民族興起于大漠，狼是這些民族崇拜的圖騰，同時也是這些民族勇猛、強悍的象征。匈奴民族的狼神話傳說見于《魏書·高車傳》：“匈奴單于生二女，姿容甚美。國人皆以為神，單于曰：‘吾有此女安可配人，將以與天。’乃筑高臺，置二女其上，曰：‘請天自迎之’。經三年，復一年，乃有一老狼。晝夜守臺嗥呼。其小女曰：‘吾父使我處此，欲以與天，而今狼來，或神物天使之然’。下為狼妻，而產子。后遂繁衍成國，故其人好引聲長歌，又似狼嗥。”隋唐時，北方最強大的少數民族是突厥族，突厥族的狼神話傳說較早地載入史冊《周書·突厥傳》。蒙古先民與突厥先民一樣，也以狼為圖騰。蒙古人曾以狼為圖騰加以崇拜的痕跡也見于文獻和民俗中，如《元朝秘史》。

據報載，姜戎的《狼圖騰》意大利語版于今年初一問世就在意大利引起轟動，銷售一空；英文版也將于2008年3月登陸英倫三島。2004年《狼圖騰》由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時，當即獲得國人的追捧。隨之而來的是《狼道》、《狼性》、《酷狼》、《狼圖騰啟示錄》等。這些著作顛覆了人們對于狼的慣常意識，為狼正名，倡導“狼文化”，張揚“狼精神”。

三、“狼精神”與“亮劍精神”

張洪海的《狼——孤獨的守望者》對于“狼精神”作了總結：優秀的團隊精神——團結是狼的生存之道，在群體中求生存。合作是成功的關鍵；狼式耐心，不急于求成；注重內部交流，不狂妄自大：積極的生存態度，在任何困境中都不放棄努力；重視戰略戰術，知己知彼、戰勝對手；忠于愛情，培養孩子的生存能力；為自由而活著……

二戰時期德國的一位退伍老兵覺得和人在一起生活不如與狼為伍，這位老兵憑借自己的實力，在狼群中與眾狼對于“狼王”地位的角逐中獲勝，從而為群狼尊為“狼王”。這位人形“狼王”認為“與狼共舞”要比與人打交道更公平、公正，更尊重實力。這一事例實際上是對“狼精神”的認同。世界著名狼專家IUCU狼專家組主席Dave Mech曾對北美五大湖區一群狼捕食一只駝鹿跟蹤研究，一群由15只個體組成的狼群，從聞到駱駝的氣味，跟蹤追撲，經過九天，狼群終于將駝鹿追夸，經過幾次佯攻，最后發起總攻，一個碩大的駝鹿終于乖乖地被宰割。這一事實表明狼有“不畏強敵、團結協作、鍥而不舍”的精神。

一部由日本與蒙古首度合作名為《蒼狼——直到天涯海角》的電影，描述了十二世紀末蒙古建國英雄成吉思汗的偉業。所謂蒼狼，是身為蒙古民族祖先的偉大精靈。蒙古族，是一個在中國和世界歷史上產生巨大影響的民族，關于蒙古的起源，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在遠古，一只受天命而生的蒼狼和一只白色的鹿在位于斡難河河源的不兒罕山下結合，生下一個兒子，傳說這就是蒙古族的祖先巴塔赤罕，因此蒙古人稱自己為蒼狼白鹿的后代。

一個名為《出征》的“狼群雕塑”聳立在深圳市南山區一所小學校園里，“狼群雕像”對開展狼的教育很有意義。現代社會走向多元化，對孩子教育應該打破陳腐的傳統觀念，對狼重新認識。讓孩子學會樹立信心，加強合作，養成勇敢作戰的作風，培養成有思維、有智慧、能解決問題、體格強壯的人。

把這種“狼精神”成功轉化為人的精神符號的是近期熱播的電視連續劇《亮劍》(根據都梁的小說改編)中的“亮劍精神”。劇中男一號李云龍對著楚云飛喊，對著趙剛嚷，對著南京軍事學院所有的教官、學員吼出來的是這樣一句擲地有聲的壯語：“面對強大的敵手，明知不敵也要毅然亮劍。即使倒下，也要成為一座山，一道嶺。”這里的“亮劍”就是一種精神，我們說它是“亮劍精神”!“亮劍精神”，就是中華民族在危難之時，面臨再強大的敵人也要勇于亮劍，哪怕是倒下，也絕不屈服，這就是我們常講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精神。

四、結束語

若問今天的中國人為什么熱衷于“狼文化”與張揚“狼精神”?其實，中國人熱衷“狼文化”是有鑒于殘酷的歷史教訓，近代百年史，中華民族這只善良的“華夏羊”飽受八國聯軍惡狼的凌辱與宰割。正是源于憂患，為了避免慘痛的歷史悲劇重演，中華民族雖然是以和為貴的民族，但絕不是自甘受辱的民族，中國人提倡“狼精神”，全然是為了讓年輕的國人成為猶如常發、李云龍一樣的血性男兒，面對來犯強敵，敢于亮劍，以守為自己的生存之地和祖先靈魂的安息之地。

“狼文化”有助于“開民智、鼓民力、新民德”，用“狼文化”似的“造血細胞”和“精神鈣片”醫治國人的“貧血癥”和“缺鈣癥”，以提高中國人的“精神造血”機能。如果把《亮劍》和《狼毒花》中的藝術語言所要表達的精神做個轉換，那就是要讓華夏民族未來的建設者和保衛者，用“狼”的團隊精神、合作意識、不屈不撓的堅韌性格、機智多變的智慧、笑對困難與失敗的大氣、敢于競爭的意志、追求既定目標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品格來實現中華民族的復興大業：用“亮劍精神”去英勇抗擊膽敢來犯之敵——無論是真老虎還是紙老虎，使得已有數千年文明史的中華民族綿延無際，更加繁盛。

作為《亮劍》的攝方之一的上影集團總裁任仲倫談到改編《亮劍》的初衷時表示：“我們感到現在影壇和電視劇中出現了物欲橫流、追求消費的創作主題。在這種情況下，弘揚英雄主義勢在必行，英雄主義應該受到褒揚。而‘亮劍’的精神，應該成為一個民族走向強盛中的一個動力。”李洋在《狼毒花·序》中說：“《亮劍》給我的沖動之一是，我們這個社會需要這種作品。我把它比喻為‘精神鈣片’。《狼毒花》也屬同類精神藥物，相信它能同樣發揮‘鈣片’的作用。這個社會在一片文明進步繁榮的同時，正在經受著奢靡之風的侵蝕，而《狼毒花》延續的正是一種‘亮劍精神’，它的綻放不會讓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