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對外開放思想的形成與發展

（西華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四川 南充 637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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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對外開放是我國的一項基本國策，是新時期最鮮明的特征，更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歷史復興的巨大動力之一。但這一思想并不是憑空產生的，它是伴隨著中國共產黨人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到建國后社會主義建設時期，再到現代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時期不同歷史階段的探索從其萌芽走向其形成和發展的。它的實踐有力地促進了中國的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開創了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新時期。

［關鍵詞］對外開放思想；形成；發展

［中圖分類號］D616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8)05－0007－03

改革和開放在十三億人口的中國，引起了深刻而巨大的變化，國家日益強盛，人民逐漸富裕，這一巨變，已載入了世界發展的史冊。

改革和開放是新時期現代化建設的兩大基本國策。本文只就對外開放思想從歷史發展的角度進行探討，從而說明在現代化建設中這是必須采取的一項重要國策，不僅現在需要實施，將來也需要堅定不移地持續下去。

一、對外開放思想的萌芽

馬克思主義認為，革命是解放生產力。中國共產黨從誕生之日起，就為此而奮斗。對外開放，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而采取的一項必不可少的舉措。在中國革命勝利前的20世紀30年代至40年代，就逐漸產生了對外開放思想。

第一次國共合作破裂后，中國共產黨創建了革命武裝，在農村堅持革命斗爭。為了沖破反動派對紅色區域的封鎖，以利于革命力量的發展，除了在紅色區域開展解放生產力的土地革命和保護工商業發展的政策外，還進行了紅色區域和其他地區的商品貿易交往。毛澤東把這種交往稱之為“對外貿易”。對這種有限的、少量的“對外貿易”，毛澤東予以充分肯定并大力提倡。

毛澤東在1934年1月江西瑞金第二次全國工農兵代表大會上指出：“我們有計劃地組織人民的對外貿易，并且由國家直接經營若干必要的商品流通，例如食鹽和布匹的輸入，糧食和鎢砂的輸出。”^[1]而且“中央蘇區和閩浙贛區已經這樣進行了。”然而由于受到歷史條件的限制，革命尚未成功，這種對外貿易不可能發展為國家與國家間的貿易。雖然如此，但卻標志著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已經初步意識到“對外貿易”是發展經濟和增強革命力量及解放生產力不可缺少的因素。

隨著革命的發展，革命力量的增強，“對外貿易”思想得到進一步的升華。中國共產黨人提出了歡迎外國來中國投資、做生意的主張。在抗日戰爭勝利前夕，毛澤東會見外國朋友福爾曼時曾講過：“我們鼓勵自由競爭及個人企業，并且在相互同意的原則下我們將允許并歡迎外國在我們的統治區內向商業及工業方面投資。中國是落后的國家，我們非常需要外國的投資。”^[2]在1945年4月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毛澤東作《論民族聯合政府》報告，闡述外交問題時，又明確的表示：“中國共產黨的外交政策的基本原則，是在徹底打倒日本侵略者，保持世界和平，互相尊重國家的獨立和平等地位，互相增進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及友誼這些基礎之上，同各國建立并鞏固邦交，解決一切互相關系問題，例如配合作戰，和平會議、通商、投資等等。”^[3]從此，把外國來中國通商、投資作為是中國共產黨外交政策的基本內容之一。當民主革命勝利已成定局時，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七屆二中全會上再次重申：“同外國人做生意那是沒問題的，有生意就得做，并且現在已經開始做，幾個資本主義國家的商人正在互相競爭。我們必須盡可能地首先同社會主義國家和人民民主國家做生意，同時也要同資本主義國家做生意。”^[4]這表明，中國共產黨愿意敞開國門，歡迎外國到中國從事經貿及投資活動。不論國家大小，不分國家性質，不計社會制度，只要以平等互利的態度對待中國，我們都歡迎。

從提倡“對外貿易”到投資經營的思想主張，反映了中國共產黨人的遠見卓識。要繁榮經濟，解放生產力和發展生產力，必須與世界經濟的發展緊密相連，換言之，就是實行對外開放。盡管這時“對外開放”的理念尚不深刻全面，有待在今后的實踐中去不斷地豐富和發展，但畢竟說明在20世紀30至40年代對外開放思想已經開始萌芽了。

二、對外開放思想的初步形成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面臨的主要任務，除了繼續完成民主革命遺留下來的任務外，就是集中一切力量建設現代化的社會主義新中國。如何建設？這是中國共產黨必須解決的新課題。黨采取了許多符合中國國情的措施來發展生產力，建設新中國。其中最重要舉措之一就是實施對外開放，但是在實施中又經歷了一個曲折的過程。

黨和國家對外開放等重大政策的確立和貫徹，使生產力發展較快，國民經濟也隨之突飛猛進，并挫敗了美帝國主義對中國的封鎖禁運。周恩來總理在1952年4月30日會見我國駐外使節時講道：“我們開國以來，根據平等互利的原則同外國做買賣，不能像過去那樣把中國作為他們的消費品市場。美帝國主義對我搞禁運，我們就以貨易貨，不用結匯，這對打破禁運是極度有利的。我國出口的主要是農產品，換回來的是工業裝備，我國同蘇聯及人民民主國家的貿易大大增加，對資本主義國家的貿易也增加了，我國出口的貿易額已經超過第二次世界大戰前的數字。”^[5]可見，新中國建立后，于革命時期已萌芽的對外開放思想已初步形成，并在恢復國民經濟，發展生產力中初見成效。從1953年起，我國進入了發展國民經濟第一個五年計劃時期，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我們與社會主義國家蘇聯的交往較多一些。從蘇聯和其他一些友好國家引進了先進的科學技術、機械設備、管理經驗等，改變了我國現代工業落后的局面，我國能夠制造汽車、火車和飛機了。為了引進更多的技術設備、資金，更快地發展生產力，建設現代化國家，在黨的“八大”上，劉少奇代表中國共產黨向全世界莊嚴宣告：“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都需要和平，都需要增進相互之間的經濟文化關系的友好往來。我國人民在過去幾年中積極地參加了有益于世界和平的各種國際活動，并且積極地發展相互間的經濟文化關系和友好往來……我們的門是對一切人敞開的。以上這些，就是我們處理國際事務的基本政策，我們今后仍將繼續執行這些政策。”^[6]

在長期受帝國主義侵略、封建主義統治的廢墟上建立的新中國，施展對外開放的經濟政策時，難免不會使一些人不理解，故有的提出不要敞開國門，關起門來搞建設。而實際上這一主張只能延緩建設速度，阻礙生產力的發展。故周恩來針對關門建設的想法明確指出：“關起門來建設的設想也是錯誤的，不用說，我們要建立起一個完整的工業體系，在長期內還需要蘇聯和各人民民主國家的援助，同時也需要同其他國家發展和擴大經濟、技術、文化的交流。而且即使我們在將來建成了社會主義工業國之后，也不可能設想，我們就可以關起門來萬事不求人。事實表明，不僅社會主義各國之間的經濟和技術的協作范圍將不斷地擴大，而且由于各國人民爭取和平民主，民族獨立的力量日益強大，國際局勢日益趨于和緩，我國同世界各國在經濟上、技術上、文化上的聯系，必然會一天比一天發展。因此，在建設社會主義事業中孤立的思想，也是錯誤的。”^[7]毛澤東則從辯證的角度論述了對外開放的重要性以及國家之間的交往關系。他講道：“我們向外國學習的口號，我想是很對的。”“應該承認每個民族都有它的長處，不然為什么能存在，為什么能發展？同樣，每個民族也有它的短處”，“我們的方針是一切民族、一切國家的長處都要學，政治、經濟、科學、技術、文學、藝術的一切好的東西都要學。”但“必須有分析有批判地學，不能盲目地學，不能一切照抄，機械搬運。他們的短處、缺點，當然不能學。”^[8]毛澤東還針對一些人不愿意向資本主義國家學習的心理，突出地講了該不該學以及如何學的問題。他指出：“這并不妨礙我們去學習資本主義國家的先進的科學技術和企業管理方法中合乎科學的方面。工業發達國家的企業，用人少，效率高，會做生意，這些都應當有原則地好好學過來，以利于改進我們的工作。現在，學英文的也不研究英文了，學術論文也不譯成英文、法文、德文、日文同人家交換了，這也是一種迷信。對外國的科學、技術和文化，不加分析地一概排斥，和前面所說的對外國東西不加分析地一概照搬，都不是馬克思主義的態度，都對我們的事業不利。”^[9]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以來，由于黨和國家在經濟上初步形成并貫徹了對外開放的思想和政策，使生產力發展較快，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取得了顯著的成就。但是，在成績前面缺乏謹慎，滋長了自滿情緒，出現了“左”傾思想。于是不顧主客觀條件，硬要經濟超常規發展，結果反而挫傷了人民群眾的積極性。雖然黨和國家采取了許多措施來糾正“左”傾錯誤，但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左”傾思想，導致了極“左”的文化大革命發生。林彪、江青兩個反革命集團以極“左”的面孔、極“左”的手法，加深了內亂。他們把行之有效的對外開放，別有用心地斥之為“賣國主義”、“崇洋媚外”，把敞開的國門關閉起來，使我國再次成為一個閉關鎖國的國家，國民經濟受到極大的損失，基本上處于停滯不前的局面。

三、對外開放思想的發展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召開，我國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時期。新時期的主要任務是集中一切國力人力物力把我國建設成為一個工業、農業、國防、科技現代化的強國。黨和國家大膽地、清醒地提出了改革和開放兩大國策，對外開放是發展生產力，建設現代化不可缺少的國策之一。“三十幾年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關起門來搞建設是不行的，發展不起來。”^[10]

當“左”傾思想還相當嚴重，國民經濟處于徘徊不前的局面時，鄧小平以無產階級革命家的遠見卓識和雄偉膽略，沖破“左”傾思想的禁錮，毅然決然地提出發展經濟的對外開放政策。鄧小平提出的對外開放政策是對外開放思想的繼續和發展，尤其是在發展方面做出了杰出的貢獻。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全面論述對外開放。毛澤東雖然提出了對外開放的構思，但尚未視開放為發展生產力的必須，也未展開論述。原因之一，是受到歷史條件的限制。而鄧小平自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在他的歷次講話中都反復地多次地講到對外開放在發展生產力，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現代化建設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起著巨大的作用，并把對外開放放在世界經濟的發展中去考察。鄧小平論述對外開放的重要性，不是從一個方面的論述，而是全方位的論述：從中國到世界，從近代到現代，從政治到經濟，從文化到軍事，從教育到科技，總之，從國家富強到人民富裕對對外開放所起的作用進行了全面的科學分析。鄧小平在一次講話中站在歷史發展的角度深有感慨地指出：“現在任何國家要發達起來，閉關自守都不可能，我們吃過這個苦頭，我們的老祖宗吃過這個苦頭，恐怕明朝明成祖時候，鄭和下西洋還算是開放的。明成祖死后，明朝逐漸衰落。以后清朝康乾時代，不能說是開放。如果從明朝中葉算起，到鴉片戰爭，有三百多年的閉關自守，如果從康熙算起，也有近二百年。長期閉關自守把中國搞得貧窮落后，愚昧無知。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以后，第一個五年計劃時期是對外開放的，不過那時只能是對蘇聯東歐開放，以后關起門來，成就也有一些，總的說來沒有多大發展。當然這有內外許多的因素，包括我們的錯誤。歷史經驗教訓說明，不開放不行。開放傷害不了我們。”^[11]他還進一步表示：“對外開放具有重要意義，任何一個國家要發展，孤立起來，閉關自守是不可能的，不加強國際交往，不引進發達國家的先進經驗、先進科學技術和資金，是不可能的”。“關起門來搞建設是不能成功的，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世界。”^[12]正是通過對歷史教訓的深刻總結及對世界發展趨勢的敏銳觀察，鄧小平才在1979年前后及時地提出了對外開放的政策，并把它當作一項長期堅持的基本國策。

（二）興辦經濟特區。經濟特區是現代化建設的新產物。鄧小平提出：“要辦好經濟特區。”為何要辦好經濟特區？鄧小平明確作出了回答：“特區是個窗口，是技術的窗口，管理的窗口，知識的窗口，也是對外政策的窗口。從特區可以引進技術，獲得知識，學到管理，管理也是知識，特區成為開放的基礎，不僅在經濟方面，培養人才方面使我們得到好處，而且會擴大我國的對外影響。”^[13]經濟特區的設立，是我國對外開放的突破和創造性措施。在此基礎上，特區帶動了全國其他地區的開放，形成了一個由南到北，由東到西，由外向內，由沿海向內地，由點到面的全國范圍內的對外開放格局。這些開放區域在引進資金、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對推進改革和發展，促進現代化建設作出了重要貢獻。

（三）提出全方位開放。世界各國，無論大小、無論強弱、也無論屬于什么社會制度，都各有所長。我們只有同世界上一切國家進行交流合作，才會更有益于我們自己的發展。因此，鄧小平認為，我們的對外開放是全方位的。他說：對外開放，我們還有一些人還沒有弄清楚，以為只是對西方開放，其實我們是三個方面的開放。一個是對西方發達國家的開放，我們吸收外資、引進技術等等方面主要從那里來。一個是對原蘇聯國家地區和東歐國家的開放。還有一個是對第三世界發展中國家的開放，這些國家都有自己的特點和長處，這里有很多文章可以做。所以，對外開放是三個方面，不是一個方面。而且鄧小平還進一步指出：“為了搞建設，需要實行兩個開放，一個是對內開放，一個是對外開放”，“一個對外經濟開放，一個對內經濟搞活。對內搞活也就是對內開放，實際上都叫開放政策。”^[14]

（四）闡明對外開放所遵循的原則。鄧小平在強調對外開放的重要性的同時，更著重闡明了在堅持對外開放，不斷擴大對外開放水平的時候應遵循的基本原則。他指出：“我們一方面實行對外開放政策，另一方面仍堅持建國以來毛澤東主席一貫倡導的自力更生為主的方針”，“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無論過去、現在和將來，都是我們的立足點。”^[15]中國的發展和進步，離不開世界各國的文明成果。不管是哪種社會制度下創造的文明成果，只要是進步的優秀的，都應積極學習和運用，所以通過對外開放可學習這些先進的成果，從而不斷提高我們的綜合國力和經濟實力。然而對中國這樣的大國來說，無論資金、技術、市場等方面，都不可能完全靠國際市場來解決。毫無疑義，現代化建設主要應依靠我們自己的力量，通過自力更生、艱苦創業才能完成。也只有堅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原則，才能在當今相互滲透、相互依賴日益緊密的國際經濟關系中穩定健康地發展。故而，獨立自主、自力更生不僅與對外開放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更是我們在堅持對外開放的政策時必須始終遵循的基本原則。

伴隨著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到社會主義初期建設時期再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時期，對外開放思想也由其萌芽走向了形成和發展，并最終成為我國一項長期堅持的基本國策和新時期最鮮明的特點。它的實踐有力地促進了中國的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開創了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新時期，“是推動中國走向繁榮富強和民族振興的強大動力”，“是中華民族自強不息和變革創新精神在當代的集中體現和創造性發展”。

［參 考 文 獻］

〔1〕我們的經濟政策〔M〕//毛澤東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33．

〔2〕福爾曼.訪問毛澤東〔J〕．毛澤東思想研究，1984，（2）:136．

〔3〕論聯合政府〔M〕//毛澤東選集（第3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085．

〔4〕在中國共產黨第七屆中央委員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的報告〔M〕//毛澤東選集（第4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435．

〔5〕我們的外交方針和任務〔M〕//周恩來選集（下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7．

〔6〕在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政治報告〔M〕//劉少奇選集（下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272．

〔7〕周恩來經濟文選〔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289．

〔8〕論十大關系〔M〕//毛澤東選集（第5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285．

〔9〕論十大關系〔M〕//毛澤東選集（第5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287．

〔10〕鄧小平文選（第3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64．

〔11〕鄧小平文選（第3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90．

〔12〕鄧小平文選（第3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17．

〔13〕鄧小平文選（第3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51，52．

〔14〕鄧小平文選（第3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98，232．

〔15〕鄧小平文選（第2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406；鄧小平文選（第3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

〔責任編輯：王興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