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民族大學管理學院, 成都 610041)
[摘 要]政治制度的研究歷來受到人們的關注。古今中外的思想家和政治家無不潛心于研究怎樣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政治制度,時時代代的平民百姓無不渴望生活在完美無暇的政治制度之下。然而政治制度既非天然就有的,也并非全是人為設計的,它是在通過政治行為而歷史地形成的。政治制度的創設與推行,既要遵循一定的原則,又要顧及具體的社會境遇和歷史的連續性。政治制度的創設須以“固有體系為張本”,而不能以純粹理想為張本,這樣的政治制度才能優于建立在推理原則基礎之上的政治制度或體制,才能得到絕大多數人民群眾的認同和推行。
[關鍵詞]政治制度;創設;正義性;合法性;功利性
[中圖分類號]D621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8)05-0022-02
早在公元前300年,古希臘偉大的政治學家亞里士多德在其《政治學》一書中,對當時158個城邦國家的諸種政治制度進行了比較研究,以期發現出最理想、最美好的政治制度。進入近現代以后,多數政治學家依然以國家政治制度來定義政治學。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由于行為主義政治學的出現,政治制度在政治學研究中曾江河日下,但自上個世紀70年代開始,隨著后行為主義政治學的興起,有關政治制度的研究再次成為政治學研究的重點。因此,我們可以這么認為政治生活其實就是圍繞著政治制度來進行的,因為它承載著政治價值。
一、政治制度的基本含義
關于政治制度的含義,在政治學領域,從亞里士多德的《政治學》,霍布斯的《利維坦》到盧梭的《社會契約論》,都曾做過廣泛的理論探討,古今中外的學者更是給出了眾多的闡述,但至今還沒有一個統一的定論。亞里士多德認為“政治制度原本是全體城邦用以分配政治權利的體系。”[1]阿爾蒙德指出:“政治制度是一個社會用來系統表達和貫徹其共同目標的各種安排的重要部分。一個社會的政治制度特別因為它同公認為合法的高壓統治的關系而與眾不同,政治制度做出的決策可以合法地用高壓和強制手段予以支持。”并進一步認為“政治制度有各種各樣的組織或機構。例如議會、官僚機關、法院和政黨,這些組織或機構各自進行專門的活動或職能,這些活動或職能反過來又是政治制度能夠制定和實施其政策。”[2]
這樣,我們可以概略地認為政治制度就是研究國家的本質、國家政權的組織形式和管理形式、國家結構形式、國家機關體系以及為保證國家正常運轉而采取的一系列具體制度。
政治制度在政治生活中之所以必要,其原因主要在于人與人之間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利益沖突,而且有著各種利益沖突的人們之間需要制度化的行為規則來約束和指導人們的政治行為。在一個復雜的社會中,如果沒有政治制度,社會就會陷于無秩序和混亂。誠如亨廷頓所說:“在任何一個社會勢力復雜且其利害關系縱橫交錯的社會里,如果不能設立既與各派社會勢力有關聯又是獨立存在的政治機構的話,那么,就沒有社會勢力能夠統治,更不用說形成共同體。在一個具有任何程度復雜性的社會里,各集團的相對力量是變化的,但若要使該社會成為一個共同體的話,每一個集團的權力就要通過政治機構來行使。這些機構能柔和、緩解并重新調整這種權力,從而使某一種起支配作用的社會勢力與共同體中的其他社會勢力相適應。”[3]這就告訴我們,在現實社會中、在一個充滿沖突的社會里,政治制度是必要的,是迫切需要的。
二、政治制度創設的條件和原則
政治制度好比是一個社會的政治規則。馬克思稱它為“具有規定和管理一切特殊物的、帶有普遍意義的‘特殊物’”。[4]既然政治制度如此重要,那么我們應該怎么來創設政治制度呢?創設政治制度又應該注意些什么呢?
密爾在《代議制政府》一書中探討了關于政治制度到底是“生長”起來的還是“創設”出來的問題。在他看來,問題不在于政治制度能否創設,而在于如何創設的問題。其實,我們以為政治制度既非天然就有,也并非全是人為設計,它是通過人類的政治行為而歷史地形成的,它是“在各種社會勢力的相互作用和歧見中,從逐漸發展起來的解決這些歧見的程序和組織環節中脫穎而出的。人數很少、性質單純的統治階級的解體,社會力量的多樣化以及社會力量之間日趨頻繁的相互作用,是產生政治組織和程序并從而最終產生政治制度的先決條件。”[5]亞里士多德就政治制度該怎么創設曾提出了一套基本原則和基本方法。他認為人類應該從城邦現有的實際情況出發來選擇和構想“可能”實行的政治制度,而不能光憑理想追求“至善”的理想政治制度。認為再好的政治制度如果脫離了城邦的實際,就難以實行而落入空想。認為“優良的立法家和真實的政治家不應一心想望絕對至善的政體,他還須注意到城邦現實條件而尋求同它相適應的最好政體。[6]這就就是說政治制度的創設不是“最優”的藝術,而是“可能”的藝術。政治制度的創設與推行,必須顧及具體的社會境遇,因為政治制度的歷史不能斷裂,政治制度的創設須以“固有體系為張本”,而不能以純粹理想為張本,同時還要適合于社會的現狀易于推行。恰如柏克所說“建立在長期積累的傳統上的政府體制要優于建立在推理原則基礎上的體制,而且這種優越性恰恰在于歷代經驗的積累和考驗,各個時代的集體理智將初始正義的原則與人類無限眾多的關注結合起來。”[7]此外,大多數政治學學者還認為,在政治制度的創設中還必須遵循兩大原則——抑惡原則和揚善原則。
1.抑惡原則。這一原則最早蘊含在亞里士多德和洛克的政治邏輯中,但對其明確強調的是英國哲學家大衛#8226;休謨。他提出了一條著名的“無賴原則”。他認為人們在創設政治制度時,必須持定“人人應當被假定為無賴”。并強調“政治家們已經確立了這樣一條準則,即在設計任何政治制度和確定幾種憲法的制約和控制時,應把每個人都視為無賴——在他的全部行動中,除了謀求一己之私利外,另無其他目的。”[8]他這一預設表明了這樣一種理論:既然所有的政治家和政治行動者在政治生活中,都可能成為一個“無賴”,都可能是“理性”的謀利動物,那么就必須有一個強大的制約機制在先,讓人們去服從。我們既然不能改變人性來把人的罪惡動機變成為善良后果,那么人類社會就應該在設定各種所需求的政治規則時,只能以消極防御為基本依歸。正如詹姆斯#8226;麥迪遜認為:“如果人人都是天使,就不需要政府了。如果是天使統治人,就不需要對政府有任何外來的或內在的控制了。在組織一個人統治人的政府時,最大的困難在于必須首先使政府能管理被統治者,然后,再使政府管理自身。毫無疑問,依靠人民是對政府的主要控制,但是經驗教導我們,必須有輔助性的預防措施。”[9]
2.揚善原則。政治制度的創設應該以個人的自由和權利為最高目標,這是政治制度的道德合理性基礎。政治制度的運行要充分地體現民主、公正、擇優的原則,激勵和促進公民在良好的政治制度框架下都能積極地、充分地體現出他們的熱情、善良、才智、寬容等人性中美好的東西。“因而政治制度的揚善功能,主要是指制度本身的設計和運行中所體現或包含的道德價值,而不是用政治制度的創設強制推行統治者的所謂道德要求、創造 ‘新人’。”[10]這就是說政治制度的揚善功能是有限的,個人道德更多的是靠人們善良的心靈的感悟和自然流露,但政治制度更為根本,道德的政治制度不但是個體道德暢揚的基本框架和條件,也是個體服從制度的道德義務的前提。
三、政治制度的評價
政治制度是保證國家和社會的“合理”存在與有秩序運行的基本規則。因而,對政治制度進行評價是必要的,也是至關重要。我們以為對政治制度的評價應從正義性評價、合法性評價和功利性評價等方面來進行。
1.正義性評價。亞里士多德所言的“正義恰是樹立社會秩序的基礎,”羅爾斯所言的“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他們都是從政治制度的正義性上來說的,主要是對政治制度的良與善、正義與非正義做出的回答。即是指政治制度的價值取向,主要指它與所在社會人們所公認的價值觀念、社會理想和倫理道德觀念是否相統一以及統一到何種程度。此種評價的實質是要求政治制度達到“善”,使政治制度不僅是強有力的,而且是好的,適得人心的。
2.合法性評價。“合法性”是政治學中的一個重要范疇,不是簡單理解為“合乎法律”的意思。所謂合法性,指的是社會公眾對政治制度的認同和忠誠的觀念,也就是社會公眾對政治制度的心服口服。誠如馬克斯#8226;韋伯所說“沒有一種統治僅僅以價值合理性為動機,作為其繼續存在的機會,勿寧說,任何統治都企圖喚起并維持對它的合法性的信仰。”[11]
3.功利性評價。由于政治制度存在的直接的目的是維護社會秩序,為社會的正常發展和推進創造一個穩定的環境,所以政治制度的功利性評價標準就是政治秩序。亨廷頓指出:“在一個完全不存在社會沖突的社會里,政治機構便失去了存在的必要,而在一個完全沒有社會和諧的社會里,建立政治機構又是不可能的”[12]。因為人們在利益上相互區別,相互沖突,所以我們才需要政治機構來進行公平調節,把沖突降低到最低范圍內。因而,政治制度存在的目的之一就是通過一種宏觀整合的方式協調各種利益關系,以保障社會的穩定和平衡。所以說,政治秩序是政治制度的應有之義,是政治制度追求的目標之一。因而良好的政治制度就理應有效地維持政治秩序。
[參 考 文 獻]
〔1〕[古希臘]亞里士多德.政治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5:109.
〔2〕〔美〕阿爾蒙德,等.當代比較政治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3:6.
〔3〕[美]塞繆爾#8226;亨廷頓.變革社會中的政治秩序〔M〕.北京:華夏出版社,1989.
〔4〕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論政治和政治制度〔M〕.北京:檔案出版社,1988.
〔5〕[美]塞繆爾#8226;亨廷頓.變革社會中的政治秩序〔M〕.北京:華夏出版社,1989.
〔6〕[古希臘]亞里士多德.政治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5:176.
〔7〕[美]E#8226;希爾斯.論傳統〔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271.
〔8〕[美]斯蒂芬#8226;L#8226;埃爾金,等.新憲政論〔M〕.北京:三聯書店1997:27—28.
〔9〕[美]漢密爾頓,等.聯邦黨人文集〔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264.
〔10〕周少來.人性、政治與制度〔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161.
〔11〕[德]馬克斯#8226;韋伯.經濟與社會〔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8:239.
〔12〕[美]塞繆爾#8226;亨廷頓.變革社會中的政治秩序〔M〕.北京:華夏出版社,1989.
〔責任編輯:王興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