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恩格斯晚年書信對歷史唯物主義的貢獻

摘要：恩格斯在生命的最后五年里寫了一系列書信，強調唯物史觀是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反對教條主義。從經濟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決定性作用。精神因素、“意志合力”、“總合力”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等方面豐富和發展了歷史唯物主義。深入研究這一思想并在新時代下發展創新，對于科學把握社會發展動力和規律，發揮各種動力因素的最佳效能，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恩格斯 晚年書信 歷史唯物主義

1883年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在完成《資本論》后續寫作工作，撰寫《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等許多重要的理論著作和文章的同時，還寫了大量書信積極有效地反駁自己的論敵、反對教條主義，宣傳和發展馬克思主義。他在生命的最后5年里寫了5封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書信。這些信件結合當時工人運動的實際，有力回擊了社會上歪曲和反對馬克思主義的各種錯誤思潮，同時較為集中地論述了唯物史觀的基本觀點和發展進程，體現了唯物論和辯證法的有機結合，取得了唯物史觀的方法論意義。

一、強調唯物史觀是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反對教條主義

十九世紀七、八十年代，馬克思主義已經戰勝工人運動中的蒲魯東主義、拉薩爾主義、巴古寧主義等非馬克思主義流派，成為各國工人政黨所公認的指導思想。但與此同時，工人運動內部也有了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的傾向。一些工人政黨領袖把馬克思主義當成萬古不變的教條、包治百病的神奇藥方。當時歐美工人政黨不同程度地存在用教條主義對待馬克思主義的態度，以約·魏德邁和弗·阿·左爾格為領袖的美國社會主義工人黨最為典型。恩格斯批評他們以為只要生吞活剝地學得某個原理，就算掌握了馬克思主義，只要把它背得爛熟并機械地加以重復，當作標簽貼到各種事物上去，就可以解決各種問題。

1.批評美國社會主義工人黨以教條主義態度對待馬克思主義。恩格斯曾對通過美國社會主義工人黨的活動使美國工人接受馬克思主義理論，從而使美國工人運動走上正確軌道寄很大希望。結果事與愿違，該黨的許多領導人長期以教條主義態度對待馬克思主義。他們不接近美國本地工人，拒絕參加他們的斗爭，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活動，反而譏笑勞動騎士團的落后組織形式，又以勞動聯合會存在行會習氣為借口疏遠該組織的群眾。對此，恩格斯1896年11月29日致信弗·阿·左爾格批評道：“德國人一點也不懂得把他們的理論變成推動美國群眾的杠桿；他們大部分連自己也不懂得這種理論，而用學理主義和教條主義的態度去對待它，認為只要把它背得爛熟，就足以應付一切。對他們來說，這是教條，而不是行動的指南。此外，他們原則上是不學英語的。因此，美國群眾不得不自找出路……”1886年12月28日。他又致信弗·凱利·威士涅茨基夫人，指出：“那里的許多德國人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們面臨一個強大而出色的，但不是由他們自己創造出來的運動時，竟企圖把他們那一套從外國輸入的、常常是沒有弄懂的理論變成一種‘唯一能救世的教條’，并且和任何不接受這種教條的運動保持一個遙遠的距離。我們的理論不是教條，而是對包含著一連串互相銜接的階段的那種發展過程的闡明?！?887年1月27日，恩格斯給她寫信再次強調：“我們的理論是發展的理論，而不是必須背得爛熟并機械地加以重復的教條。越少從外面把這種理論硬灌輸給美國人，而越多由他們通過自己親身的經驗(在德國人的幫助下)去檢驗它，它就越會深入他們的心坎?！?/p>

2.批評德國社會民主黨“青年派”把唯物史觀簡單化庸俗化。19世紀90年代，由于馬克思主義已經占統治地位，許多大學生、青年文學家以及其他沒落的年輕資產者紛紛涌入德國社會民主黨，并以宣稱自己是馬克思主義者為時髦?！扒嗄昱伞币沧x一點馬克思的書，但沒有真正掌握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毫無斗爭經驗，更不熟悉無產階級政治斗爭的實際條件。他們鼓吹機械論、宿命論和自發論，在理論上則體現出公式化、刻板化的教條主義傾向。尤其是把唯物史觀庸俗化和簡單化。“青年派”的這些錯誤以及他們的無政府主義行為，在德國社會民主黨的實踐活動中產生了極壞的影響，導致了“大學生騷動”。恩格斯對“青年派”進行了嚴厲批評。1890年8月5日。他在致康·施密特的信中批評指出：“對德國的許多青年作家來說，‘唯物主義’這個詞大體上只是一個套語，他們把這個套語當作標簽貼到各種事物上去，再不做進一步研究，就是說，他們把這個標簽貼上去。就以為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是，唯物史觀首先是進行研究工作的指南，并不是按照黑格爾學派的方式構造體系的訣竅?！?895年3月11日，恩格斯在致威·桑巴特的信中強調指出：“馬克思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現成的教條，而是進一步研究的出發點和供這種研究使用的方法?！边@就是說，唯物史觀為我們提供了正確認識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方法，按照這些科學方法，“從基本經濟事實中引出政治的、法的和其他意識形態的觀念以及以這些觀念為中介的行動”。唯物史觀絕不是一堆現成的結論，不是一個個套語。不可以作為標簽貼到各種事物上去。1890年6月5日恩格斯在給當時“青年派”的主要代表人物?！ざ魉固氐男胖信u指出，“青年派”不懂得，“如果不把唯物主義方法當作研究歷史的指南，而把它當作現成的公式，按照它來剪裁各種歷史事實，那它就會轉變為自己的對立物?！倍鞲袼怪赋?，真正的工人政黨，必須以真正馬克思主義作為自己的理論基礎，同時要以科學的態度對待馬克思主義。要“根據原著來研究這個理論，而不要根據第二手的材料來進行研究”，以免被冒牌假貨欺騙。要把馬克思主義當作“行動的指南”。“活的行動理論”。必須同本國的具體條件和工人運動的實際水平相適應，完全脫掉外國服裝，徹底本國化。恩格斯堅決反對用教條主義和學理主義態度對待馬克思主義。更反對那些任意曲解糟蹋馬克思主義的傾向，因為他們把馬克思主義變成一堆毫無內容、毫無用處的空話，完全喪失了戰斗力和生命力；甚至把馬克思主義弄成了連資產階級都可以接受的無害的偶像。恩格斯譏諷地說過：“關于這種馬克思主義，馬克思曾經說過：‘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馬克思大概會把海涅對自己的模仿者說的話轉送給這些先生們：‘我播下的是龍種，而收獲的卻是跳蚤。’”

二、闡明經濟因素和精神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豐富和發展歷史唯物主義原理

恩格斯在晚年的書信中，有很多篇幅從經濟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決定性作用，精神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等方面闡發了唯物史觀。

1.經濟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決定性作用

在恩格斯看來，經濟因素歸根到底是社會發展的決定性力量，精神因素的作用較之經濟因素處于次要地位。他認為。經濟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決定作用，主要表現為生產方式、社會基本矛盾和生產力的決定作用，但起著關鍵決定作用的是生產力。生產力根源于人們維持生存的需要和對物質利益的追求，它總是要向前發展的。因此，必然導致生產關系的改變、經濟基礎的變更，會或快或慢地引起上層建筑的更替。由于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之間的交互作用和矛盾運動，必然會引起整個社會的經濟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不斷變化，從而推動社會向前發展。

恩格斯晚年始終堅持“物質生活條件是原始的起因”，“歷史過程中的決定性因素歸根到底是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在1894年1月25日致瓦·博爾吉烏斯的信中，他精辟地指出：“我們視為社會歷史的決定性基礎的經濟關系，……經濟關系不管受到其他關系——政治的和意識形態的——多大影響，經濟條件歸根到底還是具有決定意義的”。當他談到經濟因素的決定作用時，常常要加上“歸根到底”四個字，我們可以從三方面理解其深刻含義。

其一，經濟因素的根源性和最終性。就是說，社會歷史變遷的最終根源和最終動因只能從經濟因素中去尋找，而不能從精神因素中去尋找。“我們自己創造著我們的歷史，但是第一。我們是在十分確定的前提和條件下創造的。其中經濟的前提和條件歸根到底是決定性的?！薄捌蒸斒繃乙彩怯捎跉v史的、歸根到底是經濟的原因而產生出來和發展起來的?！边@就在社會歷史領域堅持了唯物主義的立場。其二，經濟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決定作用是從總體上、總過程、總趨勢來說的。如果不是從總體上考察，那么便會發現，社會生活中的其他因素，如政治因素和精神因素在歷史發展的某一事件中可能會起主導性作用。恩格斯在1890年9月21～22日致約·布洛赫的信中指出：上層建筑的各種因素會對歷史斗爭的形式起決定作用。其三，經濟因素對其他因素的決定作用并非都是直接的。實際上，經濟因素對許多因素的影響是非常間接、非常疏遠的，因此并非任何變化都是由經濟原因直接引起的。恩格斯強調，唯物史觀并不要求對于任何社會變化或隨便什么社會現象，都必須從經濟上得到直接的說明。如果堅持對于任何一種社會現象都要從經濟上得到解釋，必然會鬧笑話。“要從經濟上說明每一個德意志小幫的過去和現在的存在，或者要從經濟上說明那種把蘇臺德山脈至陶努斯山所形成的地理劃分擴大成為貫穿全德意志的真正裂痕的高地德意志語的音變的起源，那么，很難不鬧出笑話來。”

顯而易見，“歸根到底”的提法，一方面強調了經濟因素的最終決定作用，另一方面也給了精神因素很大的活動空間，即在“并非歸根到底”的意義上，精神因素可以起著很大的作用，乃至主導的作用。這是唯物論和辯證法的有機統一，是唯物史觀關于經濟決定作用的真諦。

2.精神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

針對一些人對唯物史觀的誤解和歪曲，恩格斯在晚年書信中突出強調了精神因素和上層建筑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補充并完善了精神因素的作用。

第一，人是社會歷史的主體和創造者。德國資產階級學者保爾·巴爾特別有用心地宣稱：唯物史觀把人看作是受經濟擺布的機器，把思想看作是純粹消極的形式和外衣，它從來沒有論述過意識形態對經濟的反作用；以?！ざ魉固貫槭椎牡聡鐣裰鼽h內的“青年派”，也對唯物史觀進行了歪曲，他們指責唯物史觀輕視人。貶低思想、精神因素的作用。實際上，馬克思和恩格斯十分重視主體和精神因素的作用，他們始終堅持人是社會歷史的主體和創造者，這是唯物史觀的基本觀點。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他們系統地論述了人創造歷史的各種重要作用。恩格斯在晚年的書信中，繼續堅持并強調了這一觀點。在致約·布洛赫的信中，他明確提出“我們自己創造著我們的歷史”；1894年1月25日，在致瓦·博爾吉烏斯的信中，恩格斯又先后兩次強調指出：“人們自己創造著自己的歷史”。他對意志合力作用的強調，從一定意義上說就是對主體的強調。因此。認為唯物史觀排斥人的作用的觀點是沒有根據的。

第二，精神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承認人是社會歷史的主體和創造者，同承認精神因素在社會發展中有重要作用密切相關。因為人創造歷史所依賴的便是他的意志、目的、計劃等精神因素。前面已較詳細地分析了人的主觀意志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在恩格斯看來，每個人的意志都對社會發展產生作用，它們通過在相互作用中融合為一個合力。從而對歷史事變產生影響。不僅人的意志因素在社會發展中起著作用，“甚至那些存在于人們頭腦中的傳統”對于社會發展“也起著一定的作用，雖然不是決定性的作用”。

恩格斯以論述上層建筑作用的方式闡述了意識形態的各種因素對社會發展產生作用。他強調指出，階級斗爭的各種政治形式、各種法權形式以及政治的、法律的、哲學的理論，宗教的觀點和教義，都對歷史斗爭的進程發生影響。“階級斗爭的各種政治形式和這個斗爭的成果——由勝利了的階級在獲勝以后建立的憲法等等，各種法權形式以及所有這些實際斗爭在參加者頭腦中的反映，政治的、法律的和哲學的理論，宗教的觀點以及它們向教義體系的進一步發展。”他進一步指出，上層建筑在社會發展中發揮著獨特的功能。因為，經濟不能自動地發生作用，它要借助于主體因素和上層建筑的作用來實現自己的必然性。他說：“并不像某些人為著簡便起見而設想的那樣是經濟狀況自動發生作用，而是人們自己創造著自己的歷史?！苯洕m然是社會發展的決定性力量，具有自身發展的客觀規律，但它必須通過人的有意識的活動、借助上層建筑的力量來為自己開辟道路。經濟幾乎永遠不會自然而然地取得勝利，總是要經過上層建筑。

恩格斯在強調上層建筑作用的時候，總是與強調主體因素、精神因素的作用結合起來，這決不是偶然的。因為，思想上層建筑在整個上層建筑中起著重要作用，政治上層建筑是以它為理論指導建立起來的；而上層建筑與主體的關系最密切?？梢哉f，強調精神作用，與強調主體作用、上層建筑的作用是一致的。

第三，意識形態的相對獨立性。恩格斯在闡明上層建筑諸因素的能動作用的同時，還深入分析了意識形態的相對獨立性問題。恩格斯認為，意識形態的獨立性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其一，意識形態具有歷史繼承性。恩格斯1890年10月27日在致康·施密特信中以哲學為例指出：“每一時代的哲學作為分工的一個特定的領域，都具有它的先驅傳給它而它便由以出發的特定的思想材料作為前提?！逼涠Ｒ庾R形態的發展同經濟的發展的不平衡性。先進的意識形態不一定產生于經濟水平高的國家。經濟較落后的國家在意識形態上也可以居領先地位?！敖洕下浜蟮膰以谡軐W上仍然能夠演奏第一小提琴?！逼渲匾蛟谟谒梢灾苯永^承和吸收其他民族先進的精神成果。其三，意識形態的各種因素之間的相互制約性。一定的意識形態的發展，除了最終受經濟制約外。還不同程度地受意識形態其他因素的影響，特別是受政治和法律觀點的影響。但是，必須看到，意識形態的這種獨立性是相對的。意識形態的發展雖然要以以往的思想資料為前提，但經濟“決定著現有思想材料的改變和進一步發展的方式”。經濟落后國家之所以能夠產生先進的意識形態，歸根到底還是反映了經濟發展的客觀要求。所以，不管意識形態的各種因素之間怎樣相互影響，最終還是要受經濟條件的制約。

第四，精神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的限度。盡管恩格斯晚年突出強調了上層建筑和精神因素的作用，但他同時強調這種作用是有一定限度的，這個限度就是：要以承認經濟因素歸根到底的決定作用為前提。否則，便很難同唯心史觀劃清界限。因為唯物史觀和唯心史觀的根本分歧不在于是否承認精神因素在社會發展中起著重要的作用，而在于是否承認精神因素歸根到底是由經濟因素所決定的。因此，必須承認經濟因素的作用是第一位的，精神因素的作用是第二位的。首先，從精神因素的最終根源看，它是人們對自身的物質生活條件和物質生活過程的反映，因此是由物質條件所決定的。拿人的意志因素來說，每個意志的產生都根源于一定的物質條件。偉大人物也不例外，他獨特的意志品格是由他獨特的物質生活條件決定的。其次，從精神因素對社會作用的具體機制和最后結果來看，它們的作用是通過“合力”形式呈現出來的。合力所導致的結果是一種客觀的自然過程，這表明意志因素對社會進程的影響是有限的。再次，即使在將來的共產主義社會，人們成了自然界、社會和自身的主人，人們仍然要遵從經濟和社會的客觀規律。實際上，人們之所以在那時能成為“主人”，并不在于他們能夠取消經濟社會的客觀規律，而在于他們能夠科學地認識與預測，從而有效地利用經濟社會的客觀規律。即使在將來的共產主義社會，經濟因素和物質條件的作用仍然是決定性的。

三、提出并闡釋“歷史合力論”

由于唯心主義歷史觀對人們的影響根深蒂固，因此在唯物史觀創立以后的一段長時期內，馬克思和恩格斯把論證精神因素的物質起源即強調物質因素的決定作用作為重心。結果造成了一些負面影響：一方面引起了某些善意的人們的誤解，認為唯物史觀是經濟決定論或者經濟唯物主義；另一方面也引起了別有用心的人的歪曲和攻擊，把唯物史觀說成是完全排斥人的主觀能動性的唯經濟主義。為了批判別有用心者的歪曲和攻擊，同時也消除善意者的誤解，并完整地闡述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恩格斯在其晚年書信中提出并闡述了關于社會發展的合力思想，集中體現在他1890年9月寫給約·布洛赫的書信中。

1.“意志合力”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恩格斯明確指出。人是社會歷史的主體和創造者，“我們自己創造著自己的歷史”。但社會歷史的“最終結果總是從許多單個的意志的相互沖突中產生出來的，而其中每一個意志，又是由于許多特殊的生活條件，才成為它所成為的那樣”。由于人們的生活條件和社會經歷的不同。致使人們的意志各異：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獨特的動機和目的，并進行著不同的活動，“這樣就有無數互相交錯的力量，有無數個力的平行四邊形”。而由此就產生出“一個總的平均數，一個總的合力”，這個結果“可以看作一個作為整體的、不自覺地和不自主地起著作用的力量的產物”，每個人的意志并不為零，“都對合力有所貢獻，因而是包括在合力里面的”。在社會歷史領域，有意識、有目的、有計劃地活動的單個人，他們的行動造成的結果卻不依賴于人們的意志。而是跟自然界的運行過程一樣具有客觀規律性。“到目前為止的歷史總是像一種自然過程一樣地進行，而且實質上也是服從于同一運動規律的”。

恩格斯從主體的角度考察了人的意志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在他看來，之所以說社會發展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并不是說人的意志因素在社會發展中不起作用，而是說它們不是作為單獨的、孤立的因素直接對社會發生作用，它們融合為一個整體的力量從而對社會發揮整體的作用，而這個總體的力量是不以單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這樣，恩格斯不僅探討了意志合力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而且探討了它們發揮作用的具體機制和所造成的結果。

2.“總合力”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恩格斯不僅提出了意志合力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的思想，而且提出了包含意志合力在內的“總合力”的思想。“根據唯物史觀，歷史中的決定性因素歸根到底是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無論馬克思或我都從來沒有肯定過比這更多的東西。如果有人在這里加以歪曲，說經濟因素是唯一決定性的因素，那么他就是把這個命題變成毫無內容的、抽象的、荒誕無稽的空話。經濟狀況是基礎，但是對歷史斗爭的進程發生影響并且在許多情況下主要決定著這一斗爭的形式的，還有上層建筑的各種因素：階級斗爭的各種政治形式和這個斗爭的成果——由勝利了的階級在獲勝以后建立的憲法等等，各種法權形式以及所有這些實際斗爭在參加者頭腦中的反映。政治的、法律的和哲學的理論，宗教的觀點以及它們向教義體系的進一步發展。這里表現出這一切因素間的交互作用，而在這種交互作用中歸根到底是經濟運動作為必然的東西通過無窮無盡的偶然事件(即這樣一些事物和事變，它們的內部聯系是如此疏遠或者是如此難以確定，以致我們可以認為這種聯系并不存在，忘掉這種聯系)向前發展”。

在這段話中，恩格斯提到了社會中的所有主要因素：物質因素和精神因素；經濟因素、政治因素和文化因素；生產力、生產關系、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因素。恩格斯從不同角度闡述了這些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交互作用。第一，發揮社會合力的整體功能和效果。人的意志對社會的作用不是單獨地、孤立地發揮出來的，而是所有意志融合成總體的力量從而對社會發揮作用。包括意志合力在內的總合力的情況也是如此：物質因素和精神因素；經濟因素、政治因素和文化因素；生產力、生產關系、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所有這些因素都是社會動力系統的要素之一，它們對社會發展的影響也是在交互作用中融合為一個系統整體，從而發揮著整體的功能。這就要求必須重視各個要素之間的協調配合、從而使系統處于良性狀態發揮出最大功效，實現系統的整體優化。第二，堅持全面的觀點，重視各種動力因素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既要重視歷史中的決定性因素。如“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和經濟因素，也要重視其他因素的作用，如政治制度、法律制度和政治觀點、法律觀點、哲學、宗教等精神因素和上層建筑的作用。第三，堅持重點的觀點，突出物質生產和經濟因素的決定性作用。既要看到經濟、政治、文化。生產力、生產關系、經濟基礎、上層建筑，物質因素和精神因素，都是社會發展的動力因素，又不能把它們的作用等量齊觀，因為經濟因素、物質資料的生產是社會發展的決定力量。

恩格斯在其晚年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書信對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關系的闡述體現了系統性、全面性和辯證性，既堅持和重申了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又說了一些他和馬克思以前沒有說過的新話。特別是在馬克思逝世以后，他在這方面的作用顯得尤為突出。他面對新的環境闡述唯物史觀，面對新的特點分析資本主義，面對新的情勢批判錯誤思潮。這些都是極為寶貴的精神財富，對我們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

責任編輯：李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