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樂妍
宋莊,位于被著名小說家李馮稱為魔幻現實主義的北京通州區。管藝那個有著2000多平方米展覽面積的倉庫式當代藝術博物館,就靜靜地坐落在這里的一隅。進去后,你會當場震驚于這里的大有洞天,王廣義、方力均、張小剛、艾未未、吳山專、張培力、顧德新、王興偉、顏磊、周鐵海……還有管藝最推崇的黃永平。
從老板到當代藝術的收藏者
2001年秋的某一天,身為化工廠老板的管藝,走進了北京的拍賣行,他左右環顧,忐忑不安。前一天晚上,他剛剛翻閱了大量畫冊資料,心里記下了看中的作品。
他的目標就是中國當代藝術品。5 年后,管藝已收藏了幾百件作品。藏品或購自畫廊或直接來自藝術家,或通過拍賣會,藝術形式也五花八門,不僅有架上繪畫,還有大量的裝置、影像,甚至還有計劃方案。他把化工廠扔給了哥哥看管,自己一門心思收藏當代藝術。
2002 年,管藝買下了黃永平的大型裝置《世界工廠》一用鋼筋制作的占地260平方米的中國地圖,當時幾乎沒有私人收藏大型裝置。2004 年,他又以12萬美元買了黃永平的大型裝置《轉經筒》,從此成了黃永平作品的最大收藏者。
最瘋狂的,莫過于他花了一大筆錢,買下了黃永平一個藝術方案的事情,除了圖紙,什么都沒有。搞展覽的時候,自行搭建。在世界范圍內,90% 的收藏家還熱衷于收藏架上繪畫;在中國,99% 的收藏家如此。但管藝覺得裝置作品最能體現觀念藝術的脈絡。
2004 年,他在北京通州區宋莊,建造了一幢“管藝當代藝術文獻館”。在2000多平方米的地方,擺放著200多件中國當代藝術作品——這個數字只是其現階段收藏量的1/3。從上世紀70年代末迄今活躍的任何一位重要的中國當代藝術家,都有作品被藏在館內。在他心中,有一個執著的“愛國情操”。他總是在琢磨一個問題:“以后要看有系統、有規模的中國當代藝術展覽,總不能老是跑到國外去吧?”
2005 年6 月,他被邀請去巴塞爾藝術博覽會,發表關于中國當代藝術的演講。此后,他就成了國外著名美術館、收藏家來中國必要拜訪的名角。他想把自己的文獻館做成中國最有條有理的當代藝術館,他想成為一個受人尊敬、受國家尊重的美術館館長。
系統性的收藏
管藝5年多以來已經擁有了500多件藏品,包含繪畫、裝置、影像、手稿等,其中僅裝置就有80多件。在當代藝術市場如火如荼的今天,收藏已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坦言自己比較幸運,在藝術品價格暴漲前,收藏已經完成了70%。管藝收藏了50余位當代藝術家的作品,其中被當作重要藝術家來經營的有20多位,每位藝術家約有超過15件的作品被收藏。他們的個人藝術資料在管藝的收藏系統里被區分得很細致,幾乎從頭至尾地被當做課題進行考察式的研究,也就是說,管藝可以為他們每個人做一座小型的美術館。在這個名單里,有曾經出現過又消失了的藝術家,也有需要繼續去關注的、正在發展中的年輕藝術家。管藝認為50位的數目還是太多,應該控制在30至40位之內;在他看來,人手一件的地毯式收藏方式是無效與毫無意義的。
同時,管藝認為中國當代藝術的作品流失得太嚴重了,中國當代藝術收藏史不能翻到前瑞士駐華大使烏里·希克(Uli Sigg)就結束。而嚴肅地收藏中國當代藝術作品這件事情,使管藝感受到了個人在社會中存在的價值體現;中國當代藝術也不應是西方意識形態主導下所呈現的狀況,他希望能夠還原它本身的面貌。管藝按照想要修正藝術史的思路來進行自己的收藏,這個過程經歷了從“小我”(即個人喜好)到“大我”(即對藝術史的反復與重新閱讀后的線索)的一個轉變。管藝訂下的十年目標是把線索內的收藏做完整。
目前管藝的藏品置放很分散,有些甚至寄存在別人家里,因為僅有宋莊2000多平方米面積、如同倉庫的“管藝當代藝術文獻館”遠遠不夠放他的眾多藏品。管藝很希望能有一個更大空間去擺放他的收藏。
管藝描述他的人生哲學為:總要給自己找個活在世上的理由吧,藝術已是人世間最高級的事物,我權且認為它是最有意義的。讓管藝談論當代藝術收藏,他必然會談論哲學,他說,當代哲學是當代藝術的宏大背景,而當代藝術國際策展的主流更多是當下哲學的實踐版本。但是哲學從來沒有回答藝術是什么:藝術更多的情景是在當下的反面。首先,它應該是生長的、移動的、不在任何中心停留的,藝術也是一種游牧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