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不吃香蕉的由來

人教版高中語文教材第二冊《裝在套子里的人》是俄國作家契訶夫為全世界讀者奉獻的一篇絕妙的幽默諷刺作品，每每講到此文，教師的表情就會生動起來，課堂氣氛會活躍起來，學生的思維細胞會抖動起來。幾天中，人們都會沉浸在“別里科夫”所營造的滑稽、荒唐、可笑的氛圍中。盡管這是一篇有些年頭的老課文了，其思想主題、人物形象、藝術手法已被無數學者、教師咀嚼得過爛了，但在此，我還是想結合教學實踐，就該作品的主題人物作一點深入思考。

笑過之后，我們必須思考一個問題——別里科夫裝在套子里是自覺自愿的，還是被迫的?解答此問，可以從題目入手，為什么題目要用“裝”，而不用“鎖”或“鉆”?我認為“鎖”是被迫行為，“鉆”是自覺自愿行為，而別里科夫“裝”在套子里既是被迫又是自覺自愿的行為。那么，如何理解別里科夫的這種既被迫又自覺自愿的行為呢?

在教學中，我摘引了網上看到的一則材料，它有助于我們引導學生準確深刻理解這個問題。

動物學家做了一項實驗，將五只猴子放在一個籠子中，在籠子的中間吊上一串香蕉，只要有猴兒跳起拿香蕉就用高壓水槍教訓猴兒，直到沒有一個猴兒敢動手拿香蕉。動物學家再把一只新猴兒裝進籠子里，新來的猴兒不知這里的“規矩”，動手去拿香蕉，結果竟觸怒了籠子中的猴兒，于是五只猴兒代替人執行懲罰，把新來的猴兒暴打一頓，直到它服從這里的規矩為止。試驗人員再不斷將最初經歷過高壓水槍懲戒的猴兒換出來，將新猴兒換進去，最后籠子中全是新猴兒了，但再沒有一只猴子敢去碰香蕉了。

這是一項關于動物馴化的科學實驗，也是一項能觀照人類行為的具有社會意義的實驗。就此，我提出問題，啟發學生思考：猴子為什么不吃香蕉了?猴子和別里科夫有何關聯?

猴子天性愛吃香蕉，但只要跳起拿香蕉，就會遭到動物學家的水槍懲罰。吃一塹長一智，經過長期頻繁的水槍懲罰，迫使猴子不得不重新審視現實：雖然香蕉近在眼前，但是這串香蕉是不能吃的。只要不跳起拿香蕉，就不會遭到懲罰，就能夠相安無事!于是“不跳起拿香蕉”就成了猴子集體默認的“規矩”和“禁區”。持水槍者就是規矩制定者。

新來的猴兒不知這里的“規矩”，動手去拿香蕉，進入了持水槍者劃定的“禁區”!原來在籠子中的五個老猴兒經過馴化儼然已經成為“精英”。作為“精英”，就應當為持水槍者分擔憂愁，這點小事當然不能勞駕持水槍者親自動手!于是個個爭先，奮勇向前，對新猴子惡言相向，拳腳相加。新猴子原本和老猴子初進籠子時一樣率直純真，經過老猴子的多次苦口婆心的軟式教育和拳腳大棒的硬式懲罰，新猴子終于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并且痛改前非，思想上與五只老猴子保持高度一致，對隨后替換進來的猴子，當然也是像老猴子對待他初來乍到時那樣對待，甚至比老猴子打得還要賣力。于是，持有水槍者就在籠子外面冷眼旁觀，坐享其成，不用再親自動用水槍進行懲罰了。猴子就這樣穿上了“香蕉不能吃”的褲子!

猴子不是不吃香蕉，也不是不想吃香蕉，是持水槍者運用了長期殘酷的高壓手段，使猴子社會形成了“不跳起拿香蕉”的傳統、制度，也使猴子的天性被泯滅，正常的思維方式受到扭曲。

而我們的別里科夫正是人類社會中的一只“猴子”，準確點說，是五只老猴中的一只。他的“循規蹈矩”也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專制統治者即“持水槍者”長期采取殘酷的高壓手段把他“裝”進了統治者制定的各種各樣的套子中，成為“套中人”的。正如那些老猴們一樣，它們原本是吃香蕉的，但“這里的香蕉不能吃”，它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規矩，但它們根據“水槍的經驗”懂得了領會了這條規矩，它們被裝進了“套子”中。并且它們還極負責任地維護這個“套子”不允許別的猴子扯破它。別里科夫也謹小慎微，一切按統治者的“規矩”來，以求得天下太平。然后，他又“善意”規勸身邊的人別亂了規矩，以免受到懲罰。于是，他用“套子”去“套”全城的人，讓全城的人都成為恪守“規矩”的猴子。甚至他也很自覺自愿地代替統治者對新來的膽敢壞了規矩的“猴兒”施以懲戒。于是他成了統治者所謂的“幫兇”和“走狗”。統治者自然愿意維護他、支持他，而他們自己便可以高高在上，坐享其成了。

所以說，別里科夫裝在套子里，起初是被迫的，而后便成了自覺自愿的行為。他既是套子的犧牲品，又是套子的“衛道者”。這正是其可悲之處，也是其可憎可惡之處。

這樣看來，別里科夫或者說別里科夫們，之所以成為可笑的“套中人”，之所以用套子去套別人，完全是統治者的獨裁專制使然。正如籠子里的老猴們之所以成為“香蕉不能吃”的規矩的維護者，完全是實驗者的高壓水槍使然。正是專制統治者和持水槍者制造了他們的悲劇人生和扭曲變態的人格(猴性)。而且，只要獨裁統治不被推翻，持水槍者不被打倒，他們就會制造出更多的套子里的別里科夫們和不吃香蕉的猴子們，這才是最為可怕的。專制獨裁才是罪魁禍首、罪惡的根源。要消滅“套子”，廢除不合情理的規矩，還猴子們吃香蕉的天性，就必須推翻專制統治，從根本上鏟除滋生套中人的土壤。我想這正是契訶夫的小說想告訴人們的，也是這則材料給我們的最大啟示。（作者單位：江西省萬年縣第三中學）

□責任編輯：田禾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