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斯理科幻小說的崇高美

摘要：衛斯理系列小說想象瑰麗磅礴，意向雄奇壯麗，人物形象剛強崇高，情節詭異、構思奇巧，風格雄峻，帶給人巨大的崇高美享受。

關鍵詞：衛斯理科幻小說；瑰麗磅礴；剛強崇高；詭異激烈

1962年，倪匡在金庸的鼓勵下，開始用筆名“衛斯理”寫小說。第一篇小說名為《鉆石花》，在《明報》副刊連載。至第四篇小說《藍血人》起，衛斯理系列小說正式走向科幻系列，總共有140部之多。衛斯理系列小說氣氛逼人、情節詭異、構思奇巧、風格雄峻，廣受歡迎，給人以崇高美之享受。

一、瑰麗磅礴的想象，雄奇壯麗的意象

衛斯理系列小說有著瑰麗磅礴的想象，這種想象沿著三條路徑發展：向上延展想象天空世界，向下延展想象地底世界，向地表延展想象人類的許多生物科技的發明。很多篇章涉及了銀河系、太陽系、外太空，涉及了核子爆炸、太陽黑子、外星人、宇宙飛船、原子空間、時間隧道、電波震蕩、天際軌道探測等種種虛無飄渺的“玄談”。在《天書》里，倪匡甚至想象了宇宙的樣子：宇航員從地球出發前去探索宇宙，在飛出太陽系飛出銀河系后，飛行員一直向前飛出了當時地球人的宇宙研究的范圍之外，宇宙在這時“呈現一種極深的深藍色……它雖然深，但是看起來，無窮無盡的深邃通明。在一大片深藍色的右方，是兩團看起來極其遙遠的星云，在其左方，則是一條極寬的，橫亙著的，深不可測的黑色帶狀物體，看來像是實質。”穿過了這兩團大星云之后，“太空之中，竟連一顆星體也沒有，只是浩渺無際的空蕩”。當太空船不受控制，沖過黑色帶之后，宇航員進入了另一個宇宙，這個宇宙與他所出發的那個宇宙星體活物都相同，發展上卻滯后了幾萬年。

向地表之下的想象，涉及了南極冰層的深處，地心洪爐的壯麗，大洋靜寂神秘處的世界。在《地心洪爐》中，衛斯理沿著外星人開辟的通道進入了地心，他先經過了“每一種顏色，都閃耀著光芒，而紅的、綠的、黃的、紫的……許多許多光芒在一起閃耀”的有一公里厚的寶石層，接著進入更厚的“像是乾了的豬血”樣的“間或有大顆大顆深藍色的寶石”的赭紅色的巖石層，再接著“巖石層的顏色在轉變，起先是變成橙紅色……到后來，是一片白色的(熔化鋁層)”，最后抵達的地心深處，是一片紅色的燃燒著的膠狀物，這些膠狀物翻騰著發出如千百萬頭老虎吼叫般的巨聲。倪匡還想象了地底深處陰間的境況，放置靈魂的是一本“極大的，打開呈扇形的‘書’，至少有十公尺高，有許多頁，每一頁都是黑色的——那是一種十分深沉的黑色”，靈魂就是那黑色之上的“密密麻麻的小亮點，每一頁上，至少有上千萬點”。其飛越的想像著實讓人們震驚。

倪匡想象了許多生物學的發明：在《妖火》里，生物學家張小龍給美洲豹注射特制的內分泌液之后，美洲豹成為了素食動物；在《蜂云》里，偏執狂陳天遠教授培育出了一種激素，注射進蜜蜂后，蜜蜂吞噬同類迅速變得如鴿子大小，成為了殺人蜂；在許多篇章中都出現過勒曼醫院，勒曼醫院可以說是倪匡醫學科幻的集大成者，在《后備》中，勒曼醫院的醫生可以僅憑幾滴血液復制人，但這種復制人身體健康卻智力失常，到《另類復制》中，勒曼醫院已經可以復制思想了，再到《成精變人》中，勒曼醫院在一只神鷹的復制過程中不斷注入人類基因，結果神鷹變成了一個英俊的小伙子。

倪匡還善繪自然：巍峨雄偉的高山，崢嶸突兀的峻嶺，奔騰咆哮的江河，深邃浩渺的太空，滔滔奔瀉的巨瀑、泥石流，氣勢驚人的暴風驟雨，狂暴的火山爆發，一瀉千里的雪崩，浩瀚無垠的大海……在衛斯理科幻系列中應有盡有。

自然界的崇高以量的巨大和力的巨大以及粗獷不羈的形式顯現出人的感官難于掌握的無限大的特性。衛斯理系列科幻小說中種種瑰麗磅礴的想象，雄奇壯麗的意象，構成了英雄人物活動的雄奇背景，它們激勵起人的奮進精神，高揚起人的主體意識，以客體的無限大顯示著人類潛在的無限的征服力量，從而給讀者帶來無上的崇高美感。

二、剛強崇高的人物形象

衛斯理科幻小說塑造了一系列剛強崇高的人物形象，大致可以分為年輕人和老先生兩個系列。年輕人中有衛斯理、白素、陳長青、齊白、溫寶裕、紅綾、馬金花等，這些年輕人有強烈的探索神秘事物的欲望，性格堅韌，武藝高強或某一方面有超人技能，輕財任俠，品格高尚；老先生有白老大、陶啟泉、卓長根等，倪匡的很多小說中都有一個老先生的身影，老先生們瀟灑飄逸，自信威嚴，守信用講道理，而且基本上都是大富豪。

在所有人物中最出彩的當然是衛斯理。衛斯理穿梭七大洲、五大洋，遨游太空、外太空，做到了“世界一體化”、“宇宙一體化”，來去自由，萬物皆備于我。這種人物活動環境本身就給讀者造成一種壓迫感、敬仰感，而衛斯理本人具有英雄人物應具備的一切特質。衛斯理最大的特點是超乎一般人的探索精神與熱心腸，他的好奇心與熱心腸成為許多故事發展的線索，在《奇門》中，衛斯理偶然得到一封信，大多數人都會隨便往郵筒一丟了事，但熱心腸的他卻想設法將這封地址不詳的信投寄出去，于是他去找寄信人，發現寄信人半年前就已去世，留下的遺物非常奇特，這引起了他探索的興趣，故事由此展開。到衛斯理成熟一些后，他表面看上去冷漠，但內心深處的任俠助人的熱情卻未有絲毫減退，《透明光》中，為了幫助被透明光照射后的王彥恢復原形，衛斯理經歷了種種生死考驗，才終于在索帕族的神廟中找到方法，其中任何一次險境都足以讓普通人退縮不前。衛斯理的第二大特點是武藝高強，聰穎勇敢，應變能力強。他是中國功夫高手，射擊技術、駕駛技術、易容技術都堪稱世界一流。在《透明光》中，衛斯理不時陷入生死存亡一瞬間的險境，有一個場景是在庫區的神廟中，衛斯理處于眼鏡巨蛇與殺人狂徒的雙重夾擊下，但他處驚不變，頭腦冷靜反應迅捷，不但殺死了眼鏡巨蛇而且懲罰了殺人狂徒。衛斯理的第三大特點是堅韌不拔永不放棄對神秘事物探索到底，這一特點也正是一個有成就的科學家必然具有的素質，這就使得衛斯理的形象與科學家的形象有了同質性，從而與過往的武俠人物有了區別度。在《紅月亮》里，衛斯理為了揭開月亮變紅之謎，三次被神秘的外星人襲擊俘虜，但沒一次涉險能打敗他的斗志，反而使他愈挫愈勇。最后，衛斯理揭開了月亮變紅之謎，原來是外星人要搬運一些重要的裝備來地球，為不使人看見，就運用了一種射線改變了人的視力，使人看不到有龐然大物自天而降，而那種射線，使細胞中的紅色感應敏感，以至于月亮被看成了紅色。非但如此，衛斯理還偵知了外星人來地球的目的是要太空移民，并成功地阻止了外星人的計劃。

黑格爾曾指出：“人格的偉大和剛強只有借矛盾對立的偉大和剛強才能衡量出來，環境的互相沖突愈多，愈艱巨，矛盾的破壞力愈大，而心靈仍能堅持自己的性格，也就愈顯出主體性格的深厚和堅強。”這也就是說崇高是主體與客體的矛盾沖突在對象世界中展現出來的矛盾斗爭過程，是美丑并存的矛盾狀態，是人類在改造世界的偉大斗爭中主體與客體雙方由矛盾對立、激蕩沖突趨向統一的動態美。衛斯理的這種在與自然與社會與外星人的斗爭中為人類爭取真與善、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達到統一的實踐過程是動態的，其形式是嚴峻的、沖突的、激蕩的，先進力量的崇高精神在反動勢力的壓抑下倍放光芒。讀者在觀照這一嚴峻的、沖突的、激蕩的過程時，心中獲得一種矛盾的、驚心動魄的、激動不已的崇高審美愉悅。

三、詭異激烈的情節結構

衛斯理科幻小說的情節大放大收，大起大落，縱橫捭闔，舒卷自如，高潮不斷，懸念迭起。與金庸的建筑群式結構動輒幾十萬上百萬字的大部頭著作不同，倪匡早年以編劇謀生，熟悉電影技法，衛斯理科幻小說多采用電影結構，迅速切入主題，一個個懸念展開，一個一個謎底揭開，結尾嘎然而止干凈利落，篇幅多控制在10萬字左右。

《妖火》開篇即給人驚心動魄的感覺，多霧的黑夜，荒涼的郊外，氣勢懾人的社會知名富豪張海龍，將萍水相逢的衛斯理帶到廢棄的昔日莊園，要衛斯理幫忙尋找已失蹤3年的兒子張小龍。莊園里的一切都透著神秘：被改變了內分泌的只會吃草的美洲豹，著裝奇異的印地安侏儒，花園中的幢幢鬼影，瞬息來去的妖火，暴斃的國際間諜，冷傲的張家小姐張小娟……張小龍為什么會失蹤?他躲在哪里?為什么以張海龍的豪富3年搜尋仍無法發現他的任何蹤跡?國際間諜為什么會出現在莊園中，為什么會一夕暴斃，是誰下的手，這里面有著什么樣的陰謀?懸念接踵而生。就在衛斯理迷惑不解之時，橫變又起，印地安侏儒帶著美洲豹不辭而別，又一個國際間諜命喪莊園，死前留下神秘遺言；：“羅勃，聽說他們已經得到了一切，那不可能，我決定放棄了，你一切要小心，如果有意外，你絕不可以出聲，絕不可以!絕不可以!”隨著各方勢力的復雜交鋒，一個國際野心集團浮出水面，是他們綁架了生物學家張小龍，因為張小龍發現了用注射內分泌液改變動物個性的方法，這項發明可以幫助野心集團實現對全人類的絕對控制。

《原子空間》寫的是衛斯理、白素這一對1964年的情人，被一架2064年的宇宙飛船的導航員革大鵬分別從飛機上和地面上“擄”進了飛船，遭遇了被冷凍致死而又被革大鵬等復原而活的2464年的迪安。于是1964、2064、2464三類不同的地球人在宇宙的電磁震蕩中“巧相逢”，親密無間地探討宇宙奧秘，在外太空進行了驚心動魄的科學考察。

衛斯理科幻小說大多都這樣充滿詭異氣息，矛盾斗爭激烈。這種詭異激烈的情節結構，違反規律、打破平衡，使人感到不熟悉、不習慣和不協調，因而給人的感官造成強烈的刺激和痛苦，然后經由讀者理智與感情的緊張探索，讀者深刻地感受到人類實踐主體戰勝客體的嚴重、艱苦的斗爭的印痕。這種感受鼓舞了讀者的勇氣和斗志，使他們的精神境界得以提高，從而有勇氣擺脫渺小與平庸，征服對象，超越對象，磨礪出勇猛頑強、堅忍不拔的精神去戰勝前進道路上的各種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