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職業教育集團化發展幾個基本問題的研究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職業教育集團作為職業教育創新發展的一種實踐形態，有了長足的發展。特別是2005年國務院《關于大力發展職業教育的決定》提出“推動公辦職業學校資源整合和重組，走規模化、集團化、連鎖化辦學的路子”后，職業教育集團的發展呈現出了快速發展的態勢。但職業教育集團化發展作為職教發展的一種理論建構所受到的關注程度遠不及人們對實踐的熱衷。由于理論研究的缺位，人們對職業教育集團的概念、性質、組建動因、運營機制及發展趨勢等沒有形成應有的共同體認，導致了職業教育集團化發展過程中的盲動和隨意。因此，對職業教育集團化發展基本問題作進一步的研究，無論是在理論方面完善職業教育理論體系，還是在實踐方面為職業教育改革發展提供科學性、前瞻性的理論指導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關于職業教育集團概念的再界定

當前，在職業教育界、特別是理論界關于職業教育集團的界定尚未有一致說法，但總體上在以下三個方面的規定性上較為趨同：一是在構成要素上，屬于職業學校、行業企業及其它相關社會機構間的要素組合；二是在結合方式上，以契約或資產為紐帶，自愿結合，為松散聯合體；三是在社會屬性上，一般不具有法人實體性質，體制上獨立于政府，屬民間組織。這樣的界定，應當說是對現今職業教育集團化發展在實踐層面上的表象特征描述，缺乏概念所應有的最一般性的提煉或概括。就邏輯關系來講，一個概念的內涵愈豐富，其外延的對象愈單一。因此，如此界定職業教育集團，就等于將單純的校校聯合型集團或實體性職業教育連鎖機構等排除在外，不僅會對職業教育集團這一新生事物的發展造成約束，更是對職業教育創新發展精神和理論拓展的束縛，其局限性是顯而易見的。

概念反映的是客觀事物的一般的、本質的特征。將職業教育集團作為概念進行界定，首先要對構成這一概念的兩個關鍵詞（即定義項）進行解釋。

職業教育的概念由于中外教育制度、價值觀、思想方法等的不同，具有多樣性和相對性，我國學者對職業教育的定義，也因人而異，不盡相同。黃炎培先生認為，“職業教育，以教育為方法而以職業為目的者也”。職業教育的定義，一般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從廣義上就其功能來說，泛指一切增進人們的職業知識和技能，培養人們的職業態度，使人們能順利從事某種職業的教育活動；從狹義上就其展開形式來說，主要指學校職業教育和各種形式的職業培訓。集團的概念較為明確，即“為了一定的目的，組織起來共同行動的團體”。由此，職業教育集團可定義為“由多個獨立的個人或組織為了共同開展職業教育活動而組成的聯合體”。

二、職業教育集團性質及組建動因研究

當前，各地組建的職業教育集團大多屬于在政府引導下而成立的教育聯合體，組織結構的松散性、社會屬性的民間性、經濟目標的非營利性是其顯著特性。一般的組建目的是促進學校與學校、學校與企業之間的資源共享，通過集團化方式，解決職業教育規模迅速擴張與教育資源嚴重短缺、學校教育與現實生產嚴重脫節以及招生就業等一系列矛盾和問題，總的目標是促進產學結合，提高職業教育質量。一般以省級和地市級組建集團，并由相應層級的教育行政部門核準，各成員單位的原法人地位、隸屬關系、管理體制、人員身份、經費供給渠道都不變。

在組建動因上，主要有三種情況。一是規模聚合動因。即將一定行政區域內辦學規模較小、實力較差、特色不明顯的職業學校聯合起來，成立集團，在該區域內形成規模比較優勢，以其中規模較大、辦學水平較高的職業學校為龍頭，發揮其骨干示范作用，帶動各成員學校在教育教學、管理服務、招生就業等方面不斷進步，最終達到提高辦學水平和教育質量的目的。二是資源整合動因。將專業設置相同或相近的學校聯合起來，發揮教學資源的群聚功能，形成優勢專業教學集群，創建品牌專業，致力于本區域內某一個或幾個專業群的集約化發展，進而創建具有一定社會和市場影響力的專業，在招生就業方面形成比較優勢，并以此為帶動，促進職業教育在規模、質量、結構、效益上的發展和提高。這種類型的職教集團，主要圍繞當地強勢行業或支柱產業而組建，同時需要教育行政部門的強勢推動，企業的介入與否并不重要。三是產學結合動因。即在市場機制作用下，集團以人才培養、服務當地經濟發展為宗旨，集團成員單位相互協調關系，產學結合順利實施，在教育教學、招生就業、企業生產、技術升級、員工培訓等方面，成員學校和參與企業的需求都能得到較好滿足，達到互惠雙贏的目的。這種類型的集團，市場推動因素起決定作用，屬于市場主導型，政府引導力量退居次席，但仍起到積極推動作用。

三、運行機制問題研究

職業教育集團的運行機制一般是由集團章程規定的，各成員有著明確的角色定位、權利義務和任務職能，具有明顯的契約組織行為特征。同時，它的運行不是靠傳統的層級控制，而是通過密集的多邊聯系、交互合作來完成共同追求的目標價值，又具有典型的網絡型組織特征。因此，在運行機制上存在著不可回避的三個矛盾，必須引起高度重視，在運行過程中認真加以協調。

一是柔性管理制度與龍頭霸權的矛盾。職業教育集團聯合型的組織結構決定了其運行管理的柔性化。從集團章程的規定性來講，成員單位不論大小，在同一個運行平臺上具有平等的權利，通過民主化的管理，激發各自的內在潛力，實現共同的目標追求。但在實際運行當中，由于“龍頭”單位占有較多的資源，在整個組織中擁有較強的話語權，其他小的成員單位往往只能順應“龍頭”的決策意圖，利益難以得到保障。這就要求龍頭單位要加強自我約束，在考慮問題時要自覺照顧到小的成員單位和不同方面的利益。同時，各成員也要按照章程約定，在集團管理上敢于發出自己的聲音，聯合起來，形成權力制約機制，維護章程的嚴肅性和自身的權益。

二是集團組織扁平化與成員組織科層化的矛盾。當下多數職業教育集團在管理上采取理事會或董事會制，既是集團的最高權力機構，也是議事機構。其運行主要受市場驅動，直接關注的是人力資源市場（含企業）的用人需求，將信息直接傳導給各成員單位，對集團的總體目標負責。由于其管理層級少，信息溝通多邊且手段多樣，可以極大的提高成員單位的反應速度和協調行動，提高集團總體運行的效率和效益。但各成員單位（多為學校或企業）的內部管理基本上是科層制管理，其運行主要靠高層管理者（校長、廠長等）驅動，部門分工專業，職能界限分明，對信息的反應速度緩慢，勢必在很大程度上消解集團扁平化管理的優勢，使集團成員協調行動難度加大，規模優勢難以發揮。因此，各成員單位要自覺改革內部領導體制，減少中間管理環節，提高運行管理水平，以適應集團的運行和發展。

三是松散聯合與資源集約的矛盾。實施集群戰略，實現資源共享，產生集聚效應，形成規模優勢，是組建職業教育集團的主要指導原則和直接任務目標。當前多數職業教育集團成員之間是松散聯合，且處在發展的起步或初級階段，各成員單位的大集團觀念尚未完全樹立起來，思考問題、謀劃發展本位思想還很嚴重，資源的集約利用水平還有待提高。改變這一狀況，必須從集團的領導團隊做起，轉變觀念，增強集團的凝聚力和向心力，逐漸推進集團的一體化。

四、發展趨勢研究

從現象上看，近幾年職業教育集團的發展主要是政府積極推動的結果。如若從發展的實質看，則是職業教育組織結構不斷適應人力資源市場發展的結果，也是企業人才需求不斷適應職業教育與職業技術培訓市場細分的結果。從這一結論出發，今后一段時期，職業教育集團化發展將出現或延續以下趨勢：

1.市場驅動將成為推動職教集團發展的主要力量。雖然政府推動仍是當前職教集團發展的主要力量，但隨著政府職能的轉變和市場對資源配置能力的不斷加強，政府的推動力量將減弱。由于企業產業升級加快，對人才培養方式和質量將提出更高的要求，職業教育集團的優勢將更加凸顯出來。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先期參與職業教育集團運行的企業因人才培養的優勢占得更多先機，勢必將吸引更多的企業和其他相關社會組織參與到職業教育集團的組建和運行中來，在市場的推動下，職業教育集團將得到更好更快的發展。

2.集約化發展將不斷加強。職業學校數量多、單位規模小、經費投入有限、產學結合水平低、人才培養規模與質量和經濟社會發展對人才的需求存在較大差距，仍是我國職業教育當前面臨的主要問題。解決這一問題最有效的方法是走集約化發展道路，而職業教育集團恰恰是當前實現集約化發展的最理想模式和最有效載體。在集團內部，要合理整合現有資源，集中人、財、物優勢，進一步銳化發展。

3.企業化運行將成為部分職業教育集團運行管理的主要方式。單個的職業學校由于受人力物力制約，往往對市場的研究和把握不夠。通過集團平臺，運用現代企業理念和運行機制，改造集團運行管理方式，建立內部激勵和約束機制，改善成員之間的專業分工，優化資源要素配置，使集團的發展能夠不斷適應成員企業的發展需求，使其辦學行為能夠緊貼人力資源市場需要。

4.行業化發展將是職業教育集團發展的主要方向。就現今職業教育集團總體發展看，行業特色明顯的職業教育集團發展形勢更好。這一現象給我們一個重要的啟示，行業化發展將成為職業教育集團發展的主要方向。在教育資源有限的情況下，緊緊依托和圍繞某一行業，細分該行業不同層次技能人才需求，合理定位人才培養數量和規格，使培養的人才在某個專業領域內既專且精，在就業市場形成專業品牌優勢，獲得用人單位的認可和信賴，在集團周圍形成穩定的“客戶群”。在此基礎上，先專后寬，適當考慮多元發展，為集團持續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

5.實體化發展將漸成潮流。由于政策、體制等多方面的原因，松散型聯盟在一段時期內仍將是職業教育集團組建和運轉的主要形式，運行管理上也顯出了許多不足，不符合市場化的要求。有的職業教育集團已在逐步嘗試向實體化方向發展。當前，最便利的方式就是由各成員單位以資金、場地、設備、人員等方式投資入股，成立股份制公司。政府相關部門亦應在政策制定、制度設計當方面給予支持和引導，積極創造條件，使職業教育集團逐步發展成多元投資的實體組織。

（作者單位：1.河北大學；2.石家莊鐵路運輸學校）

作者簡介：劉山，河北大學教育史專業2006級博士研究生，河北省人民政府辦公廳科技教育處副處長；楊建勇，石家莊鐵路運輸學校教導黨總支書記，河北師范大學職業教育學在讀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