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耶穌被公開審判時,圍觀者挨挨擠擠,人頭攢動,群情激動,法利賽人的大祭師為了致耶穌于死地,必然歷數耶穌的“罪行”,其他人在這樣的情緒氣氛中相互感染,已經失去了自我,只要有人牽頭引領,大家群起而吶喊,無論出現什么樣的結果,自己都不必承擔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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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05年,這些網站就相繼出現在網絡上,嚴重擾亂了社會秩序,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此事引起了公安網監部門的高度重視,及時將這些不法網站一一關閉。盡管網站被封,但當初的一些“職業罵手”仍然在網絡上“接活”,只要登錄QQ進行查找,就能發現眾多“罵手”。登錄某罵人網站,在主頁上醒目地標注了代罵的種類和價錢,例如:電話代罵的價錢為100元一個星期,每天10分鐘。其他諸如QQ代罵、游戲代罵、聊天室代罵、郵件代罵等也有不同的價格。該網站甚至宣稱,根據不同的地域網站也可以聘請當地人用方言代罵。而網民擔心的是網站能否會真正去罵人,網站的制作者表示在幫罵后可以提供相關的證據,如電話代罵提供全程電話錄音,通過電腦代罵的都有截圖。以代人罵人為業的人一天能賺100多元。網上有“代罵”透露,他們正研究一種“代罵”軟件,可將那些稀奇古怪的罵人詞匯都收集其中,一旦接到“工作”,就可以對目標人物進行集中“轟炸”。
代罵最初起源于網游中游戲對峙雙方的發泄,隨后拓展到網絡的每個角落。律師表示,“無論是‘代罵’者還是雇主,其行為都已觸犯相關法律。”無論是網絡中還是現實中的“代罵”,都是侵犯他人人格權利的違法行為,“代罵”者和雇傭者均應承擔法律責任,嚴重時甚至承擔刑事責任。經營“代罵網站”的公司和“罵手”都應被追究行政、民事和刑事責任。謾罵行為侵犯了他人的名譽權,應當依據我國法律承擔相應民事責任。如果行為惡劣,并構成侮辱罪,則需依法追究相關責任人的刑事責任。
當網絡罵人和攻擊性傳播結合會有什么威力呢?
在傳播研究者黃明勝先生的文章中我們可知:攻擊性傳播原本是個異類,并不為人知也未被人接納,比如遙遠年代的牙膏市場的對比式廣告,其實就是攻擊性傳播的雛形,由于國內法制漏洞,著名跨國公司將一些“進攻性”的公關項目導入中國。LG集團曾在某年新年致辭里明確表示:今后將會增加一些進攻經營。有所謂專家公開觸目驚心的傳播手段——“讓競爭對手鬧心”。激烈的競爭環境只是攻擊性傳播產生的土壤,而攻擊性傳播的大行其道,本質上卻是因為競爭戰略的需要:在一個市場追趕或領跑的漫長過程中,要想成為笑到最后的勝利者,必須時刻保持對競爭對手的壓迫感,無疑是極其有效的方法。
黃明勝文章中指出:攻擊性傳播攻擊的范疇無所不包。多數攻擊性品牌都隱身幕后,在做到“穩、準、狠”的同時,還能做到“無形”。因為網絡媒體極易操控,其病毒式的傳播效果也能帶來最大的破壞性。他進一步分析,攻擊者為了達到攻擊的目的,很少從行業角度考慮,只要能攻擊對手,甚至不惜搞垮整個行業。
中國乳業曾經上演過驚心動魄的族群品牌圍剿戰,當時被攻擊的對象是光明的特濃奶。一直以來,中國乳業被分為草原型企業和城市型企業兩個族群。因為地理的優勢,草原型企業的奶制品在香濃上一直獨領風騷。作為城市型奶企的代表,光明在2003年推出了旨在與之抗衡的特濃奶。在廣告攻勢和渠道推進下,特濃奶的銷售勢如破竹,迅速擠壓草原族群品牌的市場空間。在此形勢下,部分草原型奶企利用一些業內人士對特濃奶的不利觀點,迅速發起攻擊,以《特濃奶根本不存在》、《特濃奶=奶粉+工業奶油+增稠劑》等文章發起攻擊性炒作。整個族群同盟迅速跟進,一場聲勢浩大的攻擊開始了,對特濃奶的攻擊一直延續到2004年底。這場圍剿讓光明特濃奶市場受到重挫,不僅發展勢頭被遏制,甚至被撤下柜臺。
最近的案例就是英特爾和AMD的相互攻擊,他們目前仍在為我們上演著最為生動的案例。
作為一種正常的傳播手段,攻擊性傳播本不應承載太多的道德性評價。但因其狹隘性、不夠光明磊落的特點,在實際的操作過程中,攻擊性傳播往往表現相互“道德淪陷”的言論和謾罵。從企業的角度而言,一些品牌自身在競爭壓力面前心態扭曲;從傳播服務方而言,傳播公司因為維系客戶的壓力,需要千方百計取悅客戶,從而喪失理性。近日,史玉柱怒斥罵人公司繁榮這一黑幕。他表示,很多公司雇傭專業罵人公司,攻擊自己的競爭對手,這造成行業的惡性競爭加劇。陳天橋等企業老總都對這一現象進行了批判。
當罵人成為產業出現,不得不說是一種“商業創舉”。
對比“5·12萬科公關事件”,我們不難從中尋覓出專業攻擊的影子,誰是始作俑者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此次事件中,網絡成為施暴者的有力工具,各大門戶論壇,王石的博客成為眾矢之地,復制的攻擊、謾罵和正面信息爭奪時間和網絡空間,一時間煙塵迭起,大災面前群情激憤,謠言和謾罵以“正義”化身的偉大挑逗大眾情緒。一場可怕的輿論雪崩爆發了。
和王石及萬科遭受的辱罵抨擊對比的是2008年的慈善營銷的成功典范莫過于王老吉。在5月18日央視“愛的奉獻——2008抗震救災募捐晚會”現場,王老吉慷慨解囊——1億元人民幣的救災善款,創下了國內單筆最高捐款額。與此同時,王老吉又打出了更狠的戰略牌——利用網絡資源大肆宣傳王老吉的善舉,并撰寫了諸如“要喝就喝王老吉,要捐就捐一個義(億)”的廣告語,而作為反面對比的則是將慈善和公益一直作為企業責任的萬科和王石,對比所產生的轟動如同原子彈爆炸,王老吉銷售大幅度攀升而王石和萬科的長期慈善行為,長期環保行為,投資1億無償重建尊道鎮的消息并沒有阻止被攻擊的噩夢。
一個負責任的企業不僅要有良好的盈利能力,關懷員工,回報股東,還要回報社會。萬科一直強調企業 CSR建設的重要性,王石本人也是國內企業家中較早推行企業社會責任的人。我們知道從企業自身來看,CSR的重要性體現在其是增強企業競爭力的一個重要途徑。通過開發新產品和新服務以幫助解決社會問題,帶來創新。同時CSR也有助于樹立品牌形象和提高企業聲譽。最后,CSR也是持續滿足消費者需要的一種方法,即產品是以一種對社會和環境負責任的方式生產出來的。從社會廣泛的利益來看,CSR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協調經濟、社會和環境的發展和競爭。因為通過CSR企業可以對政府制定的公共政策目標有所貢獻。例如通過企業從弱勢群體中招募更多的員工,使得企業實際上為提高弱勢群體參與社會的水平作出了貢獻。觀察萬科作為在CRS建設上在國內是領先的,然而,此次事件中,萬科作為中國自由品牌和房地產業的圭臬以及環保、慈善先鋒其企業新聞發言人制度缺失,公關能力薄弱,新聞出口狹窄,媒體溝通能力差,最終導致萬科承受了“莫須有”的指責并因此品牌遭受損傷。
當罵人成為產業出現,不得不說是一種“商業創舉”。究其原因,既有企業自身主觀因素,也與我國經濟轉型時期市場營銷環境特點有關。企業片面追求利潤最大化,不重視道德建設,部分企業中短期行為和投機行為盛行。營銷不可避免地存在競爭,競爭是企業發展的動力。為了自有品牌在競爭中戰勝對手,不擇手段,詆毀、誹謗競爭對手的產品甚至人格,千萬百計地欲置對方于死地,這種營銷行為對個人、企業、社會百害而無一利。
詞典上關于道德的解釋是:道德是一定社會調整人們之間以及個人與社會之間的關系的行為規范的總和。而營銷道德則是調整企業與所有利益相關者之間的關系的行為規范的總和,是客觀經濟規律及法制以外制約企業行為的另一要素。為了盈利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毀壞他人聲望名譽嗎?是什么催生了網絡上血雨腥風殺人于無形的謾罵?
當罵人成為產業,這是我們這個社會的悲哀,也是企業的悲哀。
網絡——這個現代文明的載體成為工具,虛擬中的“大眾”成為施暴者。《攻擊與人性》一書認為:“參與的個體愈多而且群體的力量愈強時,堅決離群的行為也就愈少。”洛倫茲把它稱為無名群眾。法國著名群體心理學家勒龐在《烏合之眾》一書中對此更是作了深入研究,他說:“群體只知道簡單而極端的感情;提供給他們的各種意見、想法和信念,他們或者全盤接受,或者一概拒絕,將其視為絕對真理或絕對謬誤。”他總結了群體的心理特征,認為群體沖動、易變和急躁,易受暗示和輕信,群體情緒容易夸張并且單純,群體是偏執的,專橫的,也是保守的。不受任何干擾的原則蕩然無存。而《直面網絡暴力》作者分析:當代中國社會,各種價值觀之間的沖突常常會借助一些事件在人群中展開;大量的人在現實生活中遭到的挫折,不滿以及公共訴說與法律救濟的難度,都導致他們在虛擬世界尋找發泄機會。而網絡因其隱匿性與大眾性,便成為發泄心理垃圾的首選之所。網絡的特點是虛擬化、無名氏化,當他們處于集群自大與正義假定的亢奮狀態時,就會產生自己的行為不需要承擔后果的安全幻覺——于是一切膽大妄為的行為都可能發生。一個將辱罵視為無所謂的社會是畸形的,說明這個社會教養方面的匱乏已經到了驚人的地步,也說明了人們的內心與外表之間的人格分裂也已很嚴重。
沒有責任感的企業往往見利忘義,置商業倫理道德于不顧,不擇手段地追求利潤,“道德淪喪”、“爾虞我詐”成為只要求利潤不提倡責任的普遍行為。當攻擊成為競爭的主要手段時,即催生罵人產業的興旺發達。這種罵人產業所形成的暴力在網絡和法制的空隙處游走,妥協的結果則是,在不久的未來,網絡暴力將波及到更為廣泛的區域并且將影響許多人的基本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