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愛，所以教

時光荏苒，一轉眼，從踏上講臺那時起，已經過去了許多年，卻常常不敢回望。偶爾回顧過去的時間，心中便涌起悲傷、痛苦、沮喪、失落。過去了20年的光陰，我得到了什么？我失去了什么？我付出了什么？我收獲了什么？不能追問，不想追問，我是那一只埋首于沙子里的“駝鳥”。

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哭泣痛苦過，為家長那一聲聲不理解的吼叫與指責；我生氣失落過，為學生那一雙茫然發呆的眼睛；我快樂歡笑過，為孩子那一張張純凈無邪的笑臉……成長中有痛苦，成長中有幸福，成長中有哭泣，成長中有快樂。有時看著孩子們如花的笑臉，聽著學生們甜甜地叫：老師！我就覺得所有的委屈與失落，所有的痛苦與悲傷都消失了，我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是的，我喜歡他們，我愛他們。

最記得在鎮上教書時，孩子不多，教師很少，工作輕松甚至可以說是清閑。那時工作已經好幾年了，對工作失去了熱情，向前望，一片茫然，看不到前途希望，唯有得過且過。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那時候，我剛教完六年級，校長安排我教一年級，因為反差很大，覺得特煩：這些學生怎么了？整天嘰嘰喳喳，每天都覺得有幾十只，甚至上百只蒼蠅在耳邊嗡嗡嗡嗡嗡嗡……煩得不得了，也沒投入太多的熱情，只是為教而教。其中有一個學生，家境貧寒，可能因為生理缺陷的原故，說話含含糊糊，成績很差，我就給以他更多的關注。所謂更多的關注，也不過是下課后抱抱他，和他說一下話，有時候知道他沒有吃早餐，就給他一個雞蛋，一顆丸子這類的事情。有一天中午，我騎著車去學校。路上，看見他，赤著腳，臟兮兮，正拿著一根細細的甘蔗在啃著。我放慢速度到他身邊，叫了他一聲，他也看見我了，甜甜地叫：老師！我點點頭，加油門走了，突然后面傳來一聲聲“老師，老師……”是那種急迫的、卷著舌頭、奶聲奶氣的聲音。我不理他，繼續走，因為快遲到了。但他仍然一邊追一邊叫，迫使我不得不停下來。他跑到我身邊，喘著氣，小臉漲得通紅，也不說話，把那根正在啃的、臟兮兮的甘蔗猛地在膝蓋上用力一折兩斷，遞給我一截，說：“給！”我當時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呆呆地看著我。我開車走了，走了好遠，再回頭望，他還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拿著那半截甘蔗，看著我的背影一動不動。這個時候，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傷害了一個孩子那顆純凈清澈的心靈，他喜歡老師，愛老師，愿意把自己手中認為是最好的和老師分享。沒想到，我那么殘忍地拒絕了……

事情過去了許多年，那個孩子的名字我已經忘記了，但一些細節卻是如此生動清晰：赤著的小腳，細細的甘蔗，用膝蓋折甘蔗的樣子，呆呆的眼神。每當我感到做教師再沒什么意思，沒什么意義時，這一件小小的事便會浮現出來，使我思考，重獲力量：孩子這么可愛，我還抱怨什么？和這些可愛的孩子在一起，我就是最富裕的擁有者，我還苛求什么？

也許，明天或后天，明年或后年，我不得不離開神圣的講壇，不得不離開可愛的孩子們，但是，我可以無悔地說：我把我的愛都給了孩子，我把我的青春和汗水都奉獻給了這太陽底下最光輝的事業！

（作者單位：廣東東莞城區新沙小學）

責任編輯蒙雨